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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场大梦，惊醒时心头犹残留错综微妙的各种情绪。鬼切垂首看向自己的双手，又来到潭边临水照影。双手不见鲜血，容颜仍旧是自己的。环视周遭，山水寂静，哪里能看见什么红衣青年，东厂总督陆辰。
然而周围再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鬼切也没忽略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在众多复杂的情绪里，有一种感情在无声的上涌，想要突破一切力压所有情绪占据他所有的心神。
那便是久违的恨意，其中还夹杂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情，与恨纠缠难分难解，让恨如烈火，熊熊燃烧，越来越烈，快要形于色，让他面色阴沉狰狞恐怖时，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鬼切阖上眼眸。心道：果然，安倍晴明施放的阴阳术失效了。
那本是一道镇静剂，意在让他保持足够的理智，不过分收情绪的干扰。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虽然现在术法突然失效，但总归是让鬼切受益了。
否则方才他不会那么迅速地就控制住自己，没让自己的情绪脱缰混乱。
不知该不该说幸运，这一次他并没有听见耳边系统醒来的提示音。
那个搅屎棍系统，如果在这时候跳出来，定会给他生事。
眼下的局面，鬼切倒没有什么遗憾和气急败坏。
术法的效果迟早有一日会解除。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只在于，当解除的时候，他能不能保持冷静。
还好，现在的鬼切，并没有重新变成昔日那个被仇恨紧紧束缚不得自由日日自我折磨的鬼切。
只不过七情六欲随着术法的解除，渐渐活跃起来，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鬼切听到提示音，调出游戏面板，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信息内容。
成就栏，任务【神之眷顾】，第一条提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完成程度：已完成。
来自神的点评：你心头的恨，正好让你心头的爱如美酒一般更加醇香。
鬼切关上面板，神情变得沉郁。
看来，自从他进了这个世界，就成了这方世界里那个所谓的神手中的玩物。
许多玩家说第一条任务提示无法破解，怕并非是不能破解，而是进行任务的人在任务结束后不论过于不过恐怕都讳莫如深。
忘记前尘，以最浮躁多欲的姿态进入神构造的亦真亦假的世界里进行一场人生，大梦醒来后千言万语岂是能轻易道出？
或许有更多的人，至今都没走出这场大梦。
施加在他身上的阴阳术，是这里的神给他解除的。神不仅如此，应该还故意引导了他的意识。
他被源赖光纠缠，摆脱不了这人时曾动过些阴暗的念头——他在伺机，他在冷眼旁观，杀心暗涌。
这就不怪他以陆辰的身份出现在那场大梦中时，那般固执心狠地想要那人的命。
被释放的七情六欲，在经过长时间的遏制后突然得到自由，展现出来的模样，让鬼切都感到陌生。
陆辰这个人，心狠手辣，惯会演戏骗人，为求目标，不择手段，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源赖光。
这令鬼切心生厌恶。
谁想活成所恨之人的样子。
他想，这里的神愚弄人的手段可真是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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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赖光没鬼切的好运。他没有回到玩家所在的世界，而是来到了一座塔楼里，站在诡谲的楼里，仰望周围墙壁上一层一层垒上去几乎没有尽头的水晶球一样的古怪玩意儿。
这座楼顶上似乎开了天窗，有光亮流泻进来，却又因为楼太高，光线不能到底，身处最底时，能让眼睛视物的正是那些散发着蓝蓝幽光如同坟头鬼火的古怪玩意儿。
他的行动并没被限制。戒备着走近，细看那些古怪玩意儿，只见得水晶球里面浮浮沉沉似有物，专注去看，冷不丁只觉大脑里猛然闯入了一段画面——人都是陌生脸孔，却都是爱恨情仇。
心头灵光一闪，源赖光突然想到了自己经历过的。方才出现在怪异的地方，他按捺下了心头的诸多情绪，这会儿却如火山喷发，一时思绪万千。
“你没有想错，每一个水晶球里面都封存了一个玩家演绎的人生。”
死寂的塔楼里突兀地响起一道空茫却又威严的声音。
源赖光心头暗道不妙。
看来这些水晶球里的人生便是那些玩家诠释‘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结果。
水晶球里宛若一个独立的世界，身为阴阳师，源赖光能看出来很多问题。
里面封存的究竟只是记忆，还是把玩家也一并封进去了。
他又想到鬼切，免不得又记起大梦中鬼切所化的陆辰待他所化的东方不败的狠辣，心中一揪，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有些涣散。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就听见那道声音又道：“吾对你的选择很不满意。”
源赖光心头一凛。他环视四周没看见人影儿。目光再度落在那些水晶球上，他不禁疑惑，那位神为什么要弄这么多水晶球？
只是思考了一瞬，他沉吟后才克制试探地问：“我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
他明明记得这位神说要把鬼切一并拉进来。
“他成功过关，当然不用受惩罚。”那个声音道。
言外之意——
源赖光皱眉道：“您的意思是我没过关？”
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鬼切不至于跟他一般面对这种诡异的事，但转念一想，他的心情又有点儿特别。
“吾在评估你——”
源赖光问：“如果不过关，会有什么样儿的惩罚？”
说这话时，他心头有所觉悟，目光一直盯着那些水晶球。
那道声音道：“回去，直到做出正确的选择。”
源赖光顿时脸色发沉。这意思就是他会被封入水晶球，一遍又一遍经历那场大梦，直到他做出所谓的正确选择？要不然他就会永远被禁锢在里面？
他感受到了恶意。
忽然间明悟，眼前这位怕是邪神。
依他了解，邪神行事素来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尤其对弱小的人类，总怀有一种戏弄和蔑视的心态，却又莫名其妙地对人类拥有好奇和兴趣。
邪神总乐衷于把人玩弄于鼓掌，看人类丑态百出，以此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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