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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有闲功夫整日陪你演戏？
如惊雷炸响，横贯脑际。身在局中时浑然不知，此刻一语惊醒梦中人。
忍着毒侵入骨髓，吞噬他生命的痛苦，恍惚中眼前浮现过去的一幕幕……
彼时只道是一切尽在掌握，此时却终觉暗藏杀机，图穷匕见。
自认为操棋人，却不知反被人彻彻底底玩弄于鼓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青年心绪大起大落，骤然的失意令他脸色灰败，又呕出一口黑血。
他修改葵花宝典，神功大成后，等闲的毒|药皆不能伤他分毫。再加上他机警敏锐，五感超常，纵有无色无味能悄无声息杀人无形的毒，想要让他中招，亦非易事。
当他因陆辰心猿意马，掩藏身份靠近，至始至终他都存有戒心。这并非是不信任，而是他骨子里的本能。
随着两人的关系‘渐入佳境’，他的这份戒心慢慢趋近于无，但不是消失，总存有一点点。
如此，怎么会中毒呢？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令他中毒？
或许是他们同床异梦那会儿。
或许是水榭里情难自禁纠缠那情迷时刻。
或许是水牢里暗无天日相依相偎的昼夜。
又或许是洞房花烛颠倒迷梦的那千金春宵。
他再次呕出一口血，感觉一颗心都要吐了出来。
抬手用袖子胡乱地擦掉嘴边的血迹。他抬眼盯住陆辰，嗓音嘶哑地道：“……你方才是故意拿话气我？”
既然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中的毒，那么显然这毒并非是一入体就会毒发。想要毒发或许要达成一些条件，比如剂量够不够，潜伏时间到没到，诱发物是什么。
刚才陆辰与他一见面，那张嘴里伤人的言语便没停歇过。他动怒动内力，体内激荡，或许是激发了毒性。
陆辰一瞧见红衣青年毒发吐血，就闪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听青年死到临头还在说一些奇怪的话，脸上的嘲讽和冷淡稍稍一敛，变得莫测令人无法看透。
“你不要误解我是在拿假话气你。”陆辰语气意外地认真，就好似在劝解，“你跟我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青年狼狈不堪。他捂住心口，强忍了越发剧烈的痛楚。也放弃了最后的自尊，像个最为失败最为可怜的怨人，幽幽地问：“为什么？”
冥冥之中他似听到命运地指示，遇见这个人的一瞬间便确认对方是他今生最想要的人。
他曾想过杀死这个男人，然而最后只要一到这人面前，他便毫无抵抗力，只能缴械投降。
第一次见面他便轻薄了对方，又在没遇见之前阴差阳错地坏了对方的差事，遇见之后为了霸占对方，暗中还做了许多动作，彻底绝了对方回到朝廷与他对立的机会。
可现在看来，他忽然领悟到，自己对陆辰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陆辰的心中似乎深深藏着对他更为深切的恨意，否则何必作出这等牺牲，令他都当真了。
然而，常言道，最厉害的谎话，就是真话。
青年见对面沉默着，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继续问：“陆辰，你扪心自问，你究竟——”
“没有。”陆辰猛地截断了他的话，然后又嗤笑道，“你怎么说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我与你发生点儿什么，也不算吃亏。何况这世上除了我，怕是再没其他人能尝到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的滋味……”
“呵——你着急了，你在掩饰——”青年生机消减，越来越弱，他开口有气无力的，却也重若千钧。
陆辰眸光沉沉。就在青年以为陆辰根本就不会说实话时，就听得对方冷笑一声后道：“你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想让你死，不论你后面做了什么，都不会动摇我想让你死的意志。”
换句话说，冥冥之中，有道声音顽固地让青年去找到陆辰，然后得到陆辰，那么冥冥之中，亦有个声音在他们相遇那一刻起，就告诉陆辰，杀死青年。
命运无常，他们就像被|操控的傀儡，真假难辨的相爱相杀之后，徒留可笑和可叹。
纵横一生，何曾这般溃败。青年犹若死灰，让心头的爱火将他整个人几乎都烧成灰烬后，他还固执地想要抓住什么来复燃。
终归意难平，无法心甘。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找的毒连他都束手无策。他胡乱地想着，感觉喉头上又涌上一口腥甜的血，他硬生生咽下，这才凄然一笑道：“如你所愿，我快死了。在我死之前，你就不能再说句假话，哄哄我？”
顿了顿，他抬眸温柔地注视着对面那面无表情的男人，继续道：“就像你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你的卿卿，你是我的夫君，这是天地见证过的……”
陆辰垂眸，似有一瞬的晃神，可就在这一瞬，那面色如金纸，距离咽气不远的红衣青年竟身形如鬼魅地逼近，一把就将陆辰拉入怀里。
噗的一声，利刃入肉。陆辰几乎是本能地拔出剑，毫不手软地出手。
剑穿胸而过，血流如注。
青年浑然不觉，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在陆辰唇上落了一吻，轻轻地仿佛一瓣坠花拂过。
陆辰陡然睁大眼，眸中全然都是红衣青年的身影。
“你别自欺欺人，你明明心里就有我——”而在这时他听到青年低哑着虚弱地在他耳边道。
“可笑！”陆辰怒极冷笑，一掌重重拍出，青年的身体立刻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去。
陆辰明明可以将自己的剑抽回，不知怎地，他的手松了，剑就那般保持着穿胸而过的样子随着青年一通向崖下坠落。
方才他们俩不知不觉地已跑到了黑木崖的悬崖边儿上。
陆辰那一掌，让他身形往上拔高，很轻易地就扣住了凸起的山岩。
他挂在崖边儿，居高临下死死盯着那红衣翩翩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青年。
那人似乎一直睁着眼定定地望着他，目光一直未曾断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缠绵悱恻的情话，眷恋而不舍，又带着些许幽怨。
陆辰扣着山岩的手背顿时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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