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这是阴谋,可如今各方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又怎么会让这场大戏如此轻易的就落幕呢?”涟母脸上挂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笑着江湖中蝇营狗苟的众人,也笑执着于“名”之一字的自己。
已经没心思看家书了,涟母只能慢条斯理的把家书折回去,又被程瑾腆着脸笑嘻嘻的收回到了怀里,珍而重之的放好。
她白了程瑾一眼,任她将家书拿走,继续道:“譬如说那位金针沈家的沈夫人,不就借势更加稳固了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吗?”
提起“沈夫人”,涟母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甚至带上了一丝嫉恨。
“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武林联盟,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武林盟主,哼!”
程瑾下意识的看向孙婆婆,她记得孙婆婆以前似乎提过一嘴,说涟母学艺的时候有过两位师姐妹,后来闹得非常不愉快。
其中有一位似乎就是沈家如今的当家夫人。
不想让涟母纠结于此,程瑾果断转换了话题。
她笑嘻嘻的凑到涟母身边,道:“江湖上怎么样我可不管,娘,再过不久就是您四十岁的寿辰了,您猜今年哥会给您送什么寿礼啊?”
或许真的是日子过得太顺心了,涟母只是习惯性的纠结了一下过往,在程瑾转移话题到时候,自己的注意力也立刻被转移开了。
她噗嗤一笑:“送什么都好,城璧这孩子是最孝顺的,你看这几年,就算回不来,城璧也一定会让人把寿礼给带回来。”
“城璧是个孝顺孩子,每年的寿礼,他都要废不少心思呢。”
要说起来,涟城璧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如果不是她心里这道坎实在过不去,孙婆婆的想法未尝不可。
只是,她实在无法忍受旁人对无垢山庄再议论纷纷,甚至还会把她心爱的女儿放在舆论的中心。
听着涟母夸奖涟城璧,程瑾心里也美滋滋的,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她就喜欢听别人夸她哥,她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见涟母心情甚好,程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试探着说出了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一个想法——
“哥那么孝顺,今年是您的整寿,他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的,他在家书上不就说了吗?他下一站要赶到乌甘城去,乌甘离边关已经很近了,我估计哥很快就能回来了!”
一想到就快能见到涟城璧了,程瑾就激动不已,她一双杏眼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的看向涟母:“娘,我想去乌甘接他,我想第一个见到哥!”
“啪”的一声,涟母手中的茶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她脸上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的重复道:“接他?!”
“嗯,接他。”程瑾也被吓了一跳,她不太理解,为什么涟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这三年来涟城璧从未归家,两个人之间只有书信来往,涟母心中担忧,但还能自我安慰一番。
如今骤然得知涟城璧要回来的消息,想到涟城璧和程瑾之间那份暧昧不明的感情,涟母一下子便慌了手脚。
她再次端起了自己凌厉的面孔,厉声呵斥道:“胡闹!”
“怎么胡闹了?”程瑾不解的反问道,“娘,我只是想去接一下哥哥,他都离家三年了,我好想他,做梦都一直梦见他,难道你不想他吗?”
她完全不懂涟母的担忧,还在不断的火上浇油。
一旁的孙婆婆都要忍不住捂脸了。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涟母像个暴君一样,丝毫不容许程瑾反驳的说道。
“来人!把姑娘带回她的屋里去,严加看管,不许她离开山庄半步!”
即便如今涟家的生意都是程瑾在管,可说到底,涟母才是无垢山庄正经的当家人,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娘!”程瑾还想要挽救一下。
孙婆婆却在这个时候上前拦住了程瑾,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惹怒涟母了。
程瑾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脚,这才一转头,冲出了涟母的屋子,离开了主院。
如今,程瑾已经从主院里搬出来了,有了自己的小院。
她气呼呼的将门砸上,“砰”的一声,把正在屋里打瞌睡的怜心给吓得差点蹦起。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怜心询问着,同时走到了门口。
在程瑾的大力之下,门并没有关好,只是被砸到了门框上,又弹了回去。
她想把门关好,可刚走到门口,一眼看到小院之外的情况,直接懵了。
门外多了好多站岗的高手。
“姑娘,咱们山庄这是遭贼了吗?”
“不是外贼,是我娘在防她闺女呢。”程瑾不用看都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气得要死,这口气无论如何都顺不下来,干脆走到了门口,和守卫的首领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夫人有令,禁止姑娘离开半步!”守卫冷着脸说道。
可实际上,他们紧张的背后都在冒冷汗。
夫人的命令他们不能违抗,可是眼前这人是无垢山庄的大小姐涟城瑾啊!
曾经大名鼎鼎的小恶魔!
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小恶魔老实了三年,就忘了她的本质啊!
很明显,这是在无垢山庄翻身之前,就已经在无垢山庄做客卿的高手,他对程瑾的性情十分了解。
“呵。”程瑾冷笑一声,高手看起来更紧张了,紧张到鬓角都冒起了汗水。
程瑾对着他们说道:“我娘还真是信任你们。”
“只可惜,凭借你们就想拦住我?”程瑾微微一笑,“不可能。”
一句话,引得几位高手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们生怕程瑾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要闯出去。
要论起来,程瑾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若是在江湖上,别说一流二流了,顶多就算个三流的微末功夫。
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手师从涟城璧的袖中剑,可那更多的也是用来保命的,想要从他们手底下过上几招,可没那么容易。
但是别忘了,人家的身份不一般!
如今涟家的生意都由程瑾管着,她那天马行空的经商手段,让涟家上上下下无人不叹服。
而且,即便这三年程瑾收了性子,她也还是当初那个小恶魔,你前脚敢伤了她,后脚她就敢各种作妖。
到时候涟母怪罪下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总归涟母只是下令不许程瑾外出,却没说要伤了她。
到时候他们几个投鼠忌器,能不能完成任务,真的把程瑾给拦住,还未可知。
一想到这一点,几位高手更加紧张了。
见他们这样如临大敌,程瑾却笑了起来,在他们几乎要炸毛的目光中,“砰”的一声,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门外,几大高手仍在严阵以待,防止程瑾杀个回马枪。
可等了好久,大门依然严严实实的关着,院子里面没有半点动静,其中一个定力不好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向为首的那人,问道:“陈哥,你说小瑾这是要干嘛?”
“总不会就是想出来宣个战吧?”有人不太确定的猜测着。
陈哥眉头紧紧的锁着,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刚才程瑾的行为,到底还是琢磨不透程瑾的想法。
等到夕阳西下,院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甚至怜心都没有出来拿晚饭,陈哥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喊一声“糟了”!
中计了!
等他们再进到程瑾院子里的时候,院中早已人去楼空,他们连人是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这个消息传到涟母耳中,气得她当场就摔碎了手中的茶盏,严令一定要查到程瑾的行踪,务必要把她抓回来!
程瑾跑了,可她是怎么跑的呢?
怜心看着眼前黑黢黢,一眼看不到头的密道,感叹道:“姑娘,他们肯定想不到您还有这招!”
“您什么时候在院子底下挖了个密道啊,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她打心眼儿里表示佩服。
程瑾得意的挑眉,嘴上却损道:“你这么笨,要是你都知道了,那整个无垢山庄,甚至全武林都要知道了!”
她们现在正在无垢山庄底下的一条密道里。
这条密道没有任何人知道,不仅怜心不知道,就连涟母都不知道。
程瑾居住的这个小院是她的爷爷,无垢山庄的老庄主——涟正庵,曾经居住过的院子。
她猜,这条密道恐怕就是老庄主命人修的。
或许在老庄主将无垢山庄传给涟泽天的时候,提到过这条密道,可是涟泽天死得凄惨,那个时候,怕是根本来不及交代这些事情了。
密道的秘密也因此被掩藏了起来,一直到被她发现,才重见天日。
只是这些,就不是怜心要知道的了。
眼前的密道黑黢黢的,即便是举着油灯,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前面的黑暗像是一个怪物,长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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