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章

    那场梦真实的让程瑾害怕,仿佛她真的经历了那样的一生。

    在梦里,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了沈璧君对于涟城璧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程瑾抚摸着十二生肖的泥塑像,心中默默想着:或许,她应该帮帮他?在他最初试探沈璧君的时候就阻止他,促成这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这样想着,她却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姑娘,您又在想什么呢?”怜心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程瑾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连忙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程瑾又在盯着那套泥人,不由得抱怨道:“您又在想少庄主了!”

    她把手中的托盘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语气非常严肃:“大夫说了,您现在应该静养,少些忧虑,这样病才能早点好。像您这样整天愁眉不展的,这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着,她故意在程瑾身边绕了大半圈,上下打量着,嘴巴里面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您瞧瞧,这才多少日子,您可憔悴了不少。”

    “不过……倒是变成了个清秀佳人。”

    这话让程瑾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眼镜子。

    昏黄的铜镜看得并不算清楚,即便如此,她的憔悴在铜镜中也是一览无余。

    原本她的脸上还挂着些许婴儿肥,经过这一场大病,婴儿肥也都没了。

    “让你们担心了。”程瑾低声说着,这些日子以来,涟母的担忧,无垢山庄上下所有人的担忧她都知道,只是……

    “只是,这些日子,我总觉得身上懒懒的,心里也恹恹的,总是提不起来精神。”

    听她这么说,怜心却神秘一笑,道:“这好办呀,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保证姑娘一听,立刻就有精神了!”

    这倒是稀罕了,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涟母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都没什么收获,怜心这丫头还能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程瑾不由得好奇道:“什么消息?”

    怜心凑到近处,悄声道:“我听说,今日杨家马场的杨开泰少爷来求见夫人了,好像还带了——少庄主的家书!”

    家书?!

    这两个字仿佛闷雷一般在程瑾耳边响起,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怜心:“你说真的?”

    再看到怜心一脸喜色的点了点头,程瑾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短路了一样,脑海里只剩下“家书”这两个大字。

    她推开怜心,不管不顾的便朝着会客厅的方向而去,留下怜心在她身后大喊:“姑娘,您的药还没喝呢!”

    ***

    会客厅里,涟母正在查看着家书,杨开泰借着喝茶的姿势左顾右盼,没有看到预料中的那个人,他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夫人,怎么不见小瑾?”

    涟城璧和杨开泰的关系极好,在杨开泰看来,他们俩就好像是亲兄弟一样,他把涟城璧当做是知己,更当做是自己仰慕、追逐的人。

    在他眼中,涟城璧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完美之人,有俊俏的容颜,有不凡的身手,不俗的家世,性格更是举世无双,像是从圣贤书中走出来的君子一言。

    可要说起来,杨开泰最羡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涟城璧有个贴心可爱的妹妹。

    以前在杨家马场的时候,涟家兄妹俩的关系有多亲密,他可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把他给羡慕坏了,一直在遗憾自己为什么不能有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现在涟城璧离家闯荡江湖,还不忘给家里捎来家书,更是让他佩服不已。

    可是怎么却不见程瑾的踪影呢?杨开泰实在是想不通。

    在他的理解中,知道涟城璧寄来家书,程瑾应该是第一个飞奔着出现的才对,还会从他手里抢过家书,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听他这么问,涟母翻看家书的手一顿,旋即笑了起来,解释道:“小瑾病了。”

    他就说嘛,没有特殊原因,程瑾怎么可能会不紧张涟城璧的消息呢。

    他松了口气,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涟母说的是什么,精神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啊?小瑾病了?严重吗?”

    涟母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好是好多了,只是小瑾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前城璧在家的时候,还能经常带着她出去散散心,现在城璧外出闯荡江湖,我又要忙着山庄里的大小事务,实在是脱不开身。”

    “也难怪小瑾要闷出病来了。”

    涟母的情绪也感染到了杨开泰,他感同身受的陪着涟母担忧了起来。

    他这副表情让涟母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暗笑,想着这傻小子倒是个直肠子,又是个热心肠。

    这样想着,涟母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她认真的看着杨开泰,道:“说起来,当初程瑾带着小瑾出门的时候,也是去你们杨家马场多一些,和你们更熟悉。”

    “如果可以的话,开泰,我希望你能多来陪陪小瑾,或者也能多带小瑾出去散散心。”

    涟母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孙婆婆站在旁边,第一个明白了涟母的意思。

    她不由得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杨开泰,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虽然不如涟城璧俊俏,可也是个端方的少年。

    和涟母交谈的时候也不拘谨,落落大方,说话也十分耿直,是个好孩子。

    杨开泰却没有听出来涟母话中的意思,他只把涟母的话当成了一份嘱托,连忙认真的应了下来:“夫人放心,涟兄和我情同兄弟,我看小瑾也像是亲生妹子一样,小瑾有什么事,我义不容辞!”

    “好!”涟母不禁露出了笑意,她上下打量着杨开泰,越看越觉得喜欢。

    正在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时候,程瑾匆匆的赶到了会客厅,一进门,看到杨开泰坐在那里,程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杨大哥!”

    她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杨开泰身上扫过,见他手里并没有书信,立刻将注意力转到了涟母身上,果然,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家书”。

    “娘!”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程瑾一下子就扑了上去,也顾不得杨开泰还在一旁了,撒着娇想要赶快看到涟城璧送回来的家书。

    “哥送家书回来了?他都写什么了?”

    “写什么了?”涟母挑眉,“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已经把家书全部都给看完了,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这会儿倒是很期待程瑾看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程瑾接过家书,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地心情以后,才打开家书,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家书上的字是她非常熟悉的字体,曾经涟城璧亲手写了一本字帖让她照着练习,以至于现在她一看到这些字,都能想出来涟城璧在写字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态。

    若是下笔轻巧一些,笔锋婉转一些,说明他在写的时候心情很好。

    若是下笔浓重一些,字里行间带上些许凌厉,说明他在写的时候心情不太好。

    家书上的字就属于第一种,看得出来他在写的时候心情很好。

    虽然只是薄薄的几页,但内容着实不少,洋洋洒洒写的全部都是涟城璧初入江湖的见闻,还有他的经历。

    哪日走到了哪里,又有哪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和无垢山庄有什么区别,写得非常仔细,看得程瑾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好像自己也跟着涟城璧一起走了出去,亲眼看到了这些情况一样。

    不知不觉,家书便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一页的字体却和前面截然相反,不再那么轻松,但也不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写的。

    让程瑾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情了。

    但上面的内容她还是能看懂的,不仅能看懂,还看得十分生气!

    上面全部都是唠唠叨叨对程瑾的嘱托,让她在家里不许胡闹,要按时练功,天气凉了要记得及时添衣服,要听母亲的话。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好像程瑾在他的眼里还是个奶娃娃一样。

    这个认知让程瑾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涟母在旁边看了全程,不用看信里面的内容,只看程瑾变脸的全过程,都是一出大戏。

    “瞧这傻丫头,刚才还笑嘻嘻的,怎么看到最后,反而嘟着嘴了?”她嘴上打趣着程瑾,心里却暗暗地捏了把汗,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娘,你看哥,好不容易出门了,还要唠唠叨叨的管着我。”程瑾嘟囔着,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有本事,他倒是亲自来看着我呀。”

    “哼!”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哥出门在外还得操心你的课业,你倒还抱怨起他来了。”涟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杨开泰在一旁开口帮程瑾解释了一句,他说:“小瑾这幅样子,可不像是抱怨,怕是涟兄出门月余,小瑾想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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