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意

    第十章

    秦连走后，封镜踩着八月末的阳光尾巴，从学校出来，跑车放路边索性也不开了。他今儿高兴，想做一回学生，塞个耳机听苏打绿，去挤一挤安市的地铁!

    他把秦连的微信号小心翼翼地挂在置顶里，备注是“SUPER”，至于为什么是SUPER呢，他自己也没搞懂。秦连平时不怎么玩微信，把手机直接扔给封镜让他随便弄。封镜瞥了他好友列表，除了池城，就只有一个陌生男子头像，看样子也是三十几岁，跟秦连差不多大。

    封镜故意挑着眉问：“这是谁啊？”

    “管霄，发小。”秦连头都没抬。

    啧啧，列表就这俩人，整得跟一家三口似的。

    封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在秦连微信里故意把自己的备注写成“么么哒”，这还不够，后面还加了个鲜艳的红唇。

    一想到以后秦连找自己聊天都要通过这烈焰红唇，封镜心里就一阵乐。

    受不了，自己太骚了。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好吧……有……有那么一撇吧。

    改完备注秦连的手机就响起了电话声，是工作上的事，封镜也没再耽搁他的时间，让他赶紧去了。自己迈着步子慢悠悠地沿着道路边上走。秦连其实挺忙的，手底下好像只有池城这么一个咋呼的小孩儿，比自己忙多了，最起码封镜要喊人帮忙的时候，能来一批手下呢。

    这么忙还陪自己拍了一上午毕业照儿，从头至尾没催过一句，这老男人怎么这么好？

    封镜自己也没搞明白，他和秦连这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他给杭孟发微信：“他都对我好成这样了，你说我这是成了么？”

    杭孟不一会儿回他：“搂了抱了不算，牵手亲嘴儿才算成。”

    封镜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忙问：“为什么啊？”

    那头杭孟秒回，还头头是道的：“举个例子，就咱俩，八年的交情了，搂过抱过多少回了？这要成了那还不得老夫老妻啊？但你想咱俩牵过手亲过嘴不？”

    封镜被他说得想翻白眼，但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

    本来想着下午没事，在家里吃过午饭就去看看他在府江的新窝建得怎么样了，前几天负责这个项目的哥们说要在这块住宅区里引口南山的泉水，顺便造座桥，封镜眉眼一挑说，干嘛呀？又不需要跟许仙断桥相会，搞得这么古风干什么？有这闲功夫还不如造个跑车赛道啥的。不过晚些时候接来周竺的电话，说PAPILL这边的秀场布置好了，小封总要不要过来看看，封镜想，还是工作重要，就过去了。

    这次的秀场是跟一著名的香水品牌联名的，整个场子都是香水味儿，当空气清新剂喷，跟不要钱似的。

    这个香水品牌中国代理商封镜认识，叫楼风，名字听着封镜就冷。这次跟他合作不为别的，封镜看上了他的媒体宣传。楼风在中国做香水代理商，自打一开始就是从宣传起色的，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资源特别丰厚。

    这场联名的秀场，楼风怎么着也得带着PAPILL的内衣新品一块儿宣传了吧？

    他以前听杭孟说过，楼风这人私底下私生活特别混乱，一个圈里玩儿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十个倒有八个跟他发生过关系的。这种人就是那什么，典型的斯文败类，得防着。

    封镜当时就想笑，你不男女通吃吗，人家约人家的P，碍着你了吗？

    怎么不碍着我了！杭孟眼睛一瞪，要世界上全是他这种占着资源不干实事儿的人，那他婚庆生意还怎么做啊！

    这会儿楼风穿着银亮色西装朝封镜走来，端了个高脚杯，里面红酒一晃一晃的。停在封镜面前，楼风笑着寒暄：“小封总比上次见面，更加水灵了。”

    这TM什么破形容词。

    封镜还穿着上午那件被秦连理过领口的鹅黄卫衣，跟这秀场一点都不搭，看起来岁数还比楼风小了一大截。不过在场谁不认识他赫赫有名小封总啊？怎么穿谁也不敢说他跌面。现在被楼风当众夸了一句水灵，就想找个什么形容词回敬过去，不过一考虑到PAPILL新品宣传还要靠这人助力，也不能太叫嚣，于是露了个职业性的微笑，道：“哪能跟楼总比啊，自打出生以来就这么老成持重的。”

    几个小模特在旁边，听了都笑了，站在楼风背后给封镜悄悄比“6”。

    楼风也没恼，估计真当封镜在夸他呢。

    N&S秀场安排在下周三，到时候群星璀璨，闪光灯估计都能闪瞎楼风的眼。别的不说，就PAPILL旗下这些个模特，哪个不是尤物啊？封镜想着要是哪天把他这百来个模特带到街上溜一圈，那安市还不得炸？

    转了一圈秀场，封镜觉着还比较满意，楼风估计也看出来小封总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了，就继续道：“这期的联名，换了一拨媒体宣传。”

    这倒引起封镜的注意了：“为什么换媒体？”自个儿就是看中了他这波媒体，他怎么还给换了？

    “最近安市落户了一个新的媒体公司，是个大牛，不得不给人家赏个脸。”楼风悄悄在封镜耳边说，神秘兮兮的。

    封镜最讨厌被人近耳朵说话，敏感，连杭孟这种八九年的哥们都不许近，这会儿为了生意，忍了，皱着眉：“哪个大牛啊？”

    “小封总不知道啊？国内有一摄影团队，消失了几十年了，现在突然王者归来，落户安市，摇身一变成了个顶尖的媒体公司。安市政府接到上头指示，全力支持。有政府当靠山，我们这些人再怎么也得给他们面子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封镜听到“摄影团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他还是面上不动声色问:“哪家公司？当家的谁？"

    已经做好听到“公司老板姓秦"的准备了，然而楼风却笑了笑，继续凑他耳朵边装神秘:“等下周三他们负责人来了小封总不就知道了么？"

    封镜眼珠一瞪，差点没把这人一脚踹了。尼玛自己忍了又忍等到的竟然是句废话。

    算了，楼风不说，封镜可以自己问。难道他还怕秦连藏着掖着？现在能落户安市的公司，哪个不是有点背景的大牛啊？平白无故搞这么神秘干什么。

    再说他自己打心眼里也不相信秦连只是个单纯的摄影师。

    晚间拒绝了楼风和一帮自家小超模的庆功局，封镜调转车头往安市大桥上开。

    夜晚的江风吹在封镜脸上，特别舒服。安市大桥是一座跨江大桥，在桥上能清楚地看到安市的万家灯火。封镜还记得以前上高中，跟杭孟以及几个哥们晚自习逃课，没去别的地方，跑大桥底下一边望着江水一边撸串，结果被封爸定位了，大晚上雇了三架直升飞机要来江上捞自己。

    这么一想自己小时候傻逼事儿还真没少干。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封镜在开车，一看是冼习打来的，就打开蓝牙接了。

    那头冼习都快炸了，问封镜在哪儿。

    “怎么了？"封镜车速降下来，皱着眉头问。他这帮哥们哪个平时不横啊？第一次听见冼习急成这样的。

    “那个姓储的，在嘉利这儿闹出人命了。他是PAPILL的股东，算半个PAPILL的人，出了这事嘉利和PAPILL都跑不了。”冼习急着道。

    封镜能听到电话那一头救护车和警车的杂乱的呼叫声，心里把储青河祖宗都挨个问候了一遍。这孙子手段历来狠辣，这次明摆着跟封镜叫板。就凭储家在安市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按下个人命案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可PAPILL和嘉利要想不受这事影响是不可能的。

    储家早年因跟封家沾了点亲带了点故才能有PAPILL的一部分股份，后来俩家后辈离了婚，连正儿八经的亲戚都算不上了。也就封爸心胸宽阔，不爱计较，说好歹亲戚一场，事不能做得太难看，才让储家继续在PAPILL董事名单里待着。

    储家这位公子哥儿不是个省油的灯，打小跟封镜他们不对付，明里暗里结下了许多梁子。他爸有一次在封爸这儿诉苦，说自家这儿子，挣的钱跟闹事赔的钱成正比，是个灾星，说得封爸苦笑不得，只能安慰道：“年少轻狂，年少轻狂”。封镜当时冷冷地在一旁听着，心想，当儿子的在外头胡来，当爹的在背后卖惨，这家人真他妈有意思。

    储青河这次事闹这么大，封爸不管，他封镜可没说不管。

    一个电话打过去，封镜冷着声问：“储家在PAPILL的股份有多少？”

    公司那头道：“百分之十六点七。”

    封镜下了安市大桥，在路口等红灯，手抠着方向盘上的皮套，他道：“收了。”

    公司那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又问：“小封总，你说什么？”

    “我说收了。”封镜好看的眉头又皱了皱。心想自个儿公司这帮财务是听力不好还是咋的怎么老让他重复说话。

    “小封总，按例超过15%的就算大股东了，咱公司不能平白无故收人家的股份，好歹您挑个日子，召开个董事会商量一下再……”

    屁事真多。封镜有点不耐烦，打住他，道：“有没有快点的法子？”

    “有有有，”那头听出来小封总有点不耐烦了，生怕自己一句“没”说出来就回家待岗，脑子里使劲搜刮，“除非这时候有大公司愿意收购PAPILL股份，还不能比储家股份少……”

    还不如挑日子开董事会呢，去哪找这么阔的公司啊？封镜踩了油门，往嘉利方向驶去：“行了，我再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