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肥三睡梦中一直有人戳他脸，不轻不重的，那一定是二哥那个讨厌鬼！他十分气愤，只有他会这么打扰自己的睡眠，伸出一只手不耐烦的一巴掌糊了过去，正打在那人的手背上。

    那人不动了，肥三满意的要再次进入梦乡，可是刚要睡着的时候，他那本来不是很聪明的脑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

    二哥已经出门去了，那刚才戳他的人，是谁？

    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肥三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恐惧的要哭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果然就见到了哪吒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把口水，无力去猜测对方的表情中到底有没有生气，“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他觉得自己怕是命不久矣，连哪吒都给打了，这不是找死吗？

    哪吒并没有生气，本来就是他无礼在先，他后退了两步，淡淡的说：“我们该走了。”

    肥三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离开，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是安全的，狠狠地松了口气。他麻溜的翻身下床，一点也不敢耽搁，生怕晚了哪吒真的扒了他的皮。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哪吒给了小二哥许多银子，然后带着肥三出了客栈大门。到了外头肥三又走不动路了，他眼馋的盯着路两盘那些卖早点的小摊贩，看着那些蒸笼里白白的冒着热气的胖包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哪吒见他跟在后头走得太慢，本想回头催促两声，结果就见到肥三两眼怔怔的站在包子铺前，一直盯着人家的包子看，他在心中微微的又是叹了口气，回头走过去：“想吃？”

    肥三扭头看他，渴望的点了点头。哪吒只能又走到包子铺前，考虑到肥三那超出常人的胃口，索性买了十几个包子，用油纸包着一股脑全塞肥三怀里。

    “谢谢三太子！”肥三从来没有这么活泼的跟他说过话，他看着怀里一大摞的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笑的仿佛抱着大孙子的祖母。他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包子放到嘴里，里头浓郁的肉汁溢满了嘴巴，香的他恨不得吃掉自己的舌头。

    哪吒看他一张小|嘴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林中见过的那些小松鼠，也是这样嘴巴一刻不停的吃吃吃，无端的有些可爱。

    他们两人一路走着，肥三也不知他要去哪里，总之就是乖巧的跟在身后。哪吒则在思考，昨日见到的殷光想做什么。殷光曾是他生母胞弟，误入歧途修了魔道，行事便开始偏激固执，他追查他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丝头绪，没想到这次碰巧遇上了，却还是让他跑得不见踪影。他不认为殷光只是凑巧来凡间游山玩水，必然还是有其他更大的野心和目的，他必须要在他做出更大的事之前，将他捉拿归案。

    他带着肥三自然也不便行事，想着找机会就把这小拖油瓶送回他自己家，他好继续去追查殷光。肥三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没走几步就把包子吃空了，他低头摸了摸自己仍然扁平的肚子，虽然仍旧不满足，但也没有再说要吃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恩公……恩公！”

    肥三一脸茫然的回头：“你叫我？”

    荷宁跑得满头是汗，“恩公，您不要我了吗？”

    “啊？”肥三糊涂了，“我没说要带着你啊。”

    荷宁面上浮现出一种伤心的神情，“公子，您把我从那黑屋子里解救出来，我就是您的人了，您若是不要我，我、我又该去哪里呢？”

    “可是我没办法带着你啊。”肥三很为难，？“你别跟着我了。”

    荷宁伤心的呜呜哭，看起来真的是很绝望，“公子，我无家可归，若是您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呢？这天下这么大，我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活呢？”

    肥三被她哭得没办法，求救一般的看向哪吒，“要、要怎么办？”

    哪吒看了看他，又瞧了瞧那个可怜的女子，“我说过，这是你自己招来的因果，除了你，没有人能替你承受。”

    听他这么说，肥三有些沮丧，他挠了挠头，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难道真的要带回龙宫？可她是一介凡人，就算能带去龙宫，怕是大哥他们都要生气的，这是坏规矩。

    但是荷宁又哭得实在是让人没办法不动恻隐之心，肥三左右为难，哪吒看着他确实没办法，想了想对着荷宁说：“姑娘，我们可以为你找一处栖身之地，但确实不方便带着你。”

    荷宁不答话，只用一双哀伤美丽的杏眼看着肥三，里头包含着千万乞求。肥三一个头两个大，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哪吒身上，此刻就是全凭他做主了。

    哪吒以前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比如路边卖身葬父被恶霸威胁为他所救的少女，事后也是这般缠着他，要求以身相许，但是她们都没有荷宁这样执着，走到哪都跟着，肥三又是小孩子心性，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果断坚决、

    “姑娘，还是莫要为难他了。”哪吒轻声说道，“无缘的人，强求也是无用的。”

    荷宁转眼去看肥三，肥三点点头：“我的确不能带着你，对不起。”

    被人接二连三的直接拒绝，所有的女子都不可能能端的住，荷宁也不例外，她只觉得自己此刻难堪极了，一个女人的矜持被她抛在了脑后，却仍然得到这个结果。

    她擦了擦眼泪，忍着伤痛问道：“至少，也要让我知道恩公的姓名，日后若是有缘再见，荷宁也能报答一二。”

    肥三回头看了看哪吒，见他没有说什么话，便答道：“敖玄，我叫敖玄。”

    “敖玄……”荷宁喃喃自语，在口中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的大路，就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用了障眼法遁地的哪吒这才松开怀中的肥三，“好了。”

    一次又一次的被哪吒解救，肥三觉着特别羞愧，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小石子，小声说：“谢谢三太子。”

    哪吒不知道他心中的小纠结，想到刚才听到的他和荷宁的对话，问道：“你的真名原来叫敖玄的吗？”

    “是。”肥三低头闷闷的回答。

    哪吒见他不快，有些不解：“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嗯。”肥三低声点头。

    哪吒本来不是这般多嘴的人，但对着肥三，他总是好奇有点多，忍不住就多了几句嘴。

    “不喜欢。”肥三面上有些愤愤的，“我是条小白龙，怎么能叫‘玄’呢？”

    这也不怪他，北海老龙王敖顺一家子都是白龙，他们都觉着白色显得他们不威风，说出去一点也没有气势，所以全家都十分羡慕西海敖闰一家子，因为他们都是黑龙，又霸气又酷炫，尤其是肥三，更是各种心神向往，他听说，黑色可以显得人瘦一些，这样他变原型的时候，看起来也许就不那么胖了。

    哪吒不懂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白龙也是很好看的。”

    “真的吗？”肥三带着些许希冀看过去，好像哪吒的意见很重要一般。

    哪吒坚定地点点头，“真的。”

    肥三似乎又开心起来，他一开心后头的尾巴就忍不住嘚瑟的甩来甩去，哪吒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尾巴转来转去，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你是不是灵力不足，所以龙角和尾巴总也收不回去？”

    在人间的时候，肥三化成人形还记得要给自己使个障眼法，隐藏起自己的尾巴角角，但遇到哪吒这样的道行高深的，自然是瞒不住。

    肥三摸了摸自己的尾巴，眼中有些黯然：“我太弱了，一百多年才能化出人形，尾巴怎么也收不回去，父王和大哥也想了很多法子，都不太管用。”

    哪吒了然的点头，这种心酸的事情他也不好多问，静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你已经跟了我几日了，我瞧着你在凡间似乎也无甚大事，外头毕竟不比东海，我便送你回北海吧。”

    肥三自然是不想回去的，他还没有玩够，嗫嚅着站在原地不肯动，面上十分的不情愿。哪吒看他这个样子，问道：“虽说我之前确实说过要带着你，可是你这样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个办法。”

    “我、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的。”肥三小声说，“我从小就长在北海，早就呆腻了，好容易有机会出来玩……”他已经忘了最初出来的目的是找东西赔给二哥的了。

    哪吒见他脸上很是失落，心中竟也有点不忍，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既如此，不若你这段时间就还是跟着我？我有公务在身，但也不算危险，带着你长长见识也是可以的，想来敖霜也会同意。”

    听他这么说，肥三喜不自禁，他一个人真的要在凡间行走，也是心虚的，这会儿有人带着自己，那自然是一万个好。

    “好好好！”

    哪吒见他如此开心，内心也有些轻松，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