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的表情严肃到可以用凝重来形容,尽管他还是个伤员,可手掌间拽着平冢泉的力道却丝毫不轻。
门板合紧的刹那,屋外的日光被阻隔在了门外。下一瞬间,阴霾覆上了两人的面孔。
平冢泉的表情依然温柔似水,她仰起脸望向双眉紧皱的工藤新一。手腕过大的力道捏得她生疼,尽管如此,她的脸上始终是面对工藤新一才会露出的柔情。
可平冢泉的神色越是放松,工藤新一的眉间便越发深蹙,他甚至忽略了掌心所触碰到的女孩那有着凹凸不平肉痂的手腕带来的触感。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先解释的吗?”工藤的质问开门见山。私心里的一点偏袒还是让他没有像以往的自己面对嫌犯时,直接去用犀利的话语压得对方无法反驳。
他给了平冢泉先辩解的机会。
平冢泉偏头思索了半秒,疑惑道:“工藤君想让我解释什么?衣服的事?还是米花大楼里我为什么会被困的事?还是……昨夜呢?”
句末,平冢泉刻意停顿地拉长了最后一个词。在提及“昨夜”二字时,工藤的眼底明显地闪过了一丝在意,瞳孔极快地缩了一下。
猜到了呢,他在意的问题。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工藤新一的语调变低了一些。
不仅仅是昨夜,还有从更早的时候,或许从那个叫做长田正树的前科犯之死开始,就已经是套在计划里的部分了。
工藤新一是这么推测的。
他觉得不应该从眼见的场景顺推,一开始平冢泉给出的思维定势就让他老在本身便是错误的逻辑里出不来。因为怎么考虑,平冢泉都会变成最无辜的那个。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有可疑的点,这个少女一旦摆出无辜纯良的面孔,就像真的一样。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被骗了,一开始就被骗了。
他所擅长的推理,自和平冢泉重逢以来的事件,关于那些事件的一切推理,就像被算计好过的一样。越走越错,可所有的过程却又好像没有毛病。
或许他真的该信一次灰原哀的话,灰原哀那对于组织的直感,也许真是凌驾于推理之上的玄学。
所以撇开所有的推理因素,单单从违和感开始。最强烈的事件应该就是所有圈套的开端,比如,有着强|奸|罪前|科的犯人长田正树之死。
想得有点远了……
拉回工藤新一飘脱思绪的是平冢泉细细的呜咽声,明明隐忍着痛楚,却硬要憋着声音不发出来的闷吟。
工藤新一才发现自己拽着少女的手一直没放开,还因为自己在沉思之时,随着情绪变化而越捏越紧。
弄痛她了,她却没有一点抱怨的声音。泪光在眼眶中打转的楚楚模样,真是一丁点都让人怪罪不起来。
“……抱歉。”工藤新一道了歉,慌忙收回了手。收回的同时,他又举起,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又在干什么啊……注意力又被这家伙给分散了。
明明面对过那么多凶手,明明有过无数无数在现场用自信的推理将犯人犀利揪出的经历,明明也有死不认罪的凶手,最终还是在他无懈可击的推理之后垂头认了罪……
平冢泉就像身带魔法一般,工藤新一的那些理性和机智在她的面前,全都无效化了。
“比起在这里跟我说奇怪的话……”少女柔美的音色再度缓缓响起,如同一道指引的航标,“工藤君是不是应该告知一下隔壁的阿笠博士,报个平安呢?”
又来了,像心理暗示一样的引导。
工藤新一知晓这其中的违和感,可他自己还是本能地顺着平冢泉的话应答了下去:“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话题被很自然地岔开了。
平冢泉就像一个能够看穿人心的观测者,总能把心之所想把控在她的股掌之上。她所说过的,总能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
就如此刻,工藤新一赞同了她的话,比起质问,他的确去通知阿笠博士自己的平安比较重要。
从睁开眼在床上苏醒起,他就没有和博士联系过。一直和平冢泉待在一起,换个说法,他几乎没有逃离出平冢泉的视线……亦或者说是,监视。
工藤新一再度皱起了眉毛,眼前的女孩在揉着她刚才被捏痛的手腕。对于他的注视,女孩毫不胆怯地回视着她的目光。
那双眼眸透彻得仿佛只有纯情。
最终,又是工藤新一先败下阵地敛回了自己的视线。先去趟阿笠家吧,他这么想道。
转身想直接出门去,可是受伤的脚让他行动非常不便。还没有习惯拄拐的他,一时间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彼时,一双柔软冰凉的手掌撑扶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臂,一点点温柔的力道似乎在很努力地给着他支点。
工藤新一顺着那双手看去,平冢泉面容温婉地朝他眯了眯眼睛,然后轻笑:“工藤君小心,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这瞬间,平冢泉简直能和世界第一温柔划上等号。
至此,工藤新一的脑中一片紊乱。是平冢泉演得太好,还是他实在想的太多了?
门外早就没了毛利兰的身影,平冢泉扶着工藤新一,两人一起来了隔壁的阿笠家,按下了门铃。门铃响后隔了许久,才被打开。
开门的是灰原哀,在对上平冢泉的瞬间,她又露出了僵硬又惊恐的表情,来自对组织的恐惧感仿佛凝固了她的血液一般,令她浑身冰凉。
“小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平冢泉的语气中透着惊喜。
在工藤新一的视角来看,这的确是米花大楼之行后,平冢泉第一次见到灰原哀平安无事。她所表现的,也十分符合这样的情绪。
灰原哀眉头紧皱,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后一秒,她转手就要合上大门。如果不是工藤新一及时抵住了门,恐怕他和平冢泉都要吃了闭门羹。
“灰原……”工藤新一有些无奈,他知道灰原哀对平冢泉有组织效应。不过这一次,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应该信一回灰原哀的直感了。
嗯,他会对平冢泉持以警惕的。
灰原哀盯着工藤新一看了数秒,视线又在他和平冢泉之间打了个来回,最终选择了让步。
“你怎么还和她待在一起”的话灰原哀没有直接问出来,她后退了一步让出了门后的位置:“博士在家里,有话就进来说吧。”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
见到工藤新一无事,阿笠博士总算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阿笠招待了平冢泉,泡了茶之后,平冢泉行了礼表示感谢,捧着茶杯就端坐在了沙发上。工藤新一则被灰原哀拉到了一边,两人避开了平冢泉的视线,就是一番交谈。
灰原哀还是眉头深锁,之于平冢泉的事,她一直都拉着百分之百的戒心。
对于工藤新一在回了米花大楼加上爆|炸后的失联,灰原哀首先就对此发问:“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楼里很混乱,还没找到平冢,发生了二次爆|炸,我从安全阶梯摔下去,出了点小意外。”工藤新一的描述云淡风轻,仿若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相比之下,灰原哀显得格外担忧,她的音调稍稍上扬了一些,言语里也带出了几分责问:“那你现在怎么还会和她待在一起?”
“爆|炸后醒来的时候就和她待在一起了,她被碎石板压住了腿没逃走。”
听起来就是巧合,灰原哀张口再想说些什么,工藤新一看出了她的担忧。于是,直接给予了她一个保障般的承诺:“灰原,她的事我来解决。”
“工藤,我担心你会……”
“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工藤新一再次打断了灰原哀的顾虑,字字铿锵。
这时,平冢泉竟然走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阿笠对着工藤新一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似乎是在为看住平冢泉的任务失败表达的歉意。
“工藤君,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平冢泉叫住了工藤新一,她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如泉水泠泠,听起来非常舒服。
前一秒还在作为嫌疑对象进行讨论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工藤新一甚至觉得刚才和灰原哀的对话是不是被听见。他抓了抓头发:“啊平冢……什么事?”
注意到灰原哀也在,平冢泉非常明显地表露了自己的担忧。她上前,俯身让自己和灰原哀之间的距离变近了些,柔声解释:“小哀还小,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听比较好哦。”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灰原哀等于雪莉的事,平冢泉在监控中见到工藤新一找上她的瞬间,就已经确认下了。
少女轻柔的吐息声竟然像刻刀一般,灰原哀难免对平冢泉又是一阵本能的恐惧。她没有回应平冢泉的话,垂头就从后者的身侧绕走了。路过工藤新一身边的时候,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小心”的眼色。
“小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平冢泉看着灰原哀离开的背影问道。
“她没事……咳,平冢,你要和我说什么?”工藤新一怕平冢泉关注得太多,马上将话题转了回来。
平冢泉娟秀地眉毛皱了皱,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关于这次爆|炸的事。”
工藤新一微微吃惊,没想到她自己扯出了重点。
“工藤君,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被他们盯上了?你恢复了身体,要是一直待在家里,会不会不安全……”
他们,指的是组织。
提到这点,工藤新一亦严肃了起来。的确因为前夜直接回来的缘故没有想得太多,平冢泉说的不无道理,就算她本人疑点重重,可工藤新一自己的安危,的确是一件需要好好考虑的事。
“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啊不对,我那里可能也不安全。我之前被痴|汉跟踪过,被组织也盯上的可能性绝对也不低。”
平冢泉的提议说到最后,她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说法。也不知道说这么一出,是不是故意来暗示点什么。
最终,她仰起脸望向工藤新一的眼睛:“工藤君,我们要怎么办呢……”
工藤新一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既然不论那边都是不安全的危险,那倒不如把平冢泉这个最不定的因子放在自己的视线里。
可工藤新一这个脑子里只有推理的人对女孩子说起话就太过耿直了:“平冢,不如这段时间你先和我待在一起吧。”
“诶?”平冢泉听完吓了一跳,这这这……是在邀约她……同|居吗!
这种时候,平冢泉真真切切地浮起了少女的单纯娇羞。她那一贯冷静的清澈眼眸终于闪起了慌乱,一时间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瞟才好。
“一起……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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