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讨厌他，甚至离开他了？
想到姐姐再也不理他，他就心痛欲裂。
慌忙转身，却不料扑进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里。
“傻鲤儿，姐姐不会不要你的。”沈佳晓点点他的鼻尖，宠溺道，“不过你不是小白鱼，又是什么呢？”
鲤儿咬唇想了半天，摇摇头。
他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怪的鱼，长长的身子，大大的鳞片，头上还有两个奇怪的角。
沈佳晓说了一声抱歉，施法探了他的灵台。
他的真身气息虽然被人压制，但是沈佳晓还是看到了他的原型。
一条瘦弱的小白龙。
霎时睁开眼睛，惊疑不定看着他。
见鲤儿还一副惶恐等待判刑的模样，不由感叹道：“你是龙啊，鲤儿……”
“龙？”鲤儿睁大眼睛，不解望着她
九天应龙，世上会有几条呢？
沈佳晓想到这，缓缓勾唇笑了：“龙是一种神兽。龙鳞啊龙角啊甚至你掉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宝贝……”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鲤儿竟然就是润玉！
可是，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呀！
沈佳晓不自觉去扒鲤儿的眼皮，喃喃自语：“不可能，明明是单眼皮啊……难道是内双？”
“姐、姐姐……”
“抱歉抱歉，姐姐太激动了。”
既然鲤儿是润玉，那么有些事情就要从娃娃抓起。
“鲤儿呀，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哦！”沈佳晓眯起眼睛警告，“尤其你身上的逆鳞，绝对不能送给别人！一跟头发丝都不能送！”
“姐姐你放心！鲤儿是姐姐一个人的宝贝！”说着为增加说服力，还用力点点头，就算姐姐是为了这些东西接近他，他也认了。
正说着，变化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头发边比划。
沈佳晓纳闷道：“你干嘛？”
“姐姐，你不是说我的头发也是宝贝吗？我剪了送给你。至于……龙角和鳞片，我……”他怕疼，如果姐姐需要，他……
正在为难之际，小小的身体猛然被人抱住。
沈佳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声音闷闷的：“说你傻还真傻！都说了是神兽了，怎么一点格调都没有？说送就送，很掉价好吗？”
“姐姐，鲤儿是心甘情愿的。”他忍不住沉浸在对方软软的怀抱中，小手紧紧勒住她的腰，“只要你别离开鲤儿就好。”
“你听好了，没有人值得你伤害自己。”沈佳晓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连我也不可以。因为你受伤，我……我会心疼的，知道吗？”
“嗯！不过姐姐，剪头发不疼的。”鲤儿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笑容满满。既然姐姐不要他身上的，那他还收集了一小盒的逆鳞和龙角，有空都送给姐姐。
沈佳晓翻了翻白眼，直言道：“算了吧，我才不要你的头发呢！”
顿了顿，忽然想起荼姚，想到以后他身负水神长女的婚约，转而消沉道：“唉……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到时候你会忘记我，然后转头喜欢上其他人了。”
“不会的！”鲤儿急切转身拉住沈佳晓的袖子，仰着头认真道，“鲤儿会把姐姐刻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即使鲤儿信誓旦旦保证，但是沈佳晓想到浮梦丹，心头却不是很乐观。
沉默半晌，她破罐子破摔道，“鲤儿，和姐姐一起走吧！”
“走？去哪？”
“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
鲤儿想起自己日复一日被剜龙角，拔龙鳞，生不如死。
他常想，娘亲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伤神痴狂的吗？
如果他不存在，她会不会快乐一点？
他听说鱼离水既死，那一日上岸本是存了死志。
没成想竟然碰到姐姐这个意外。
若不是姐姐在这，他大概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于是咬牙点点头道：“姐姐，鲤儿跟你走！”
走之前，特意给娘亲留了一封信，告知自己要和姐姐远走高飞。
沈佳晓第一次拐孩子，心情颇为忐忑。
不过现在的润玉还太弱小，留他在太湖，簌离日日对他以泪洗面，还要时不时互相折磨，沈佳晓实在不忍。
而且总有一天，荼姚会找到这里。
沈佳晓将厉害关系写清楚，留信簌离。
回头看鲤儿一眼，与其让他在这里受苦，倒不如跟着她混迹在人间。
虽然她无法保证一直护着鲤儿，但是至少，她在的这些时日，她会保护鲤儿，让他的童年过得不那么痛苦。
等他长大了，再将那些成年旧事告诉他。
然后，他是决定报仇也好，决定做个逍遥散仙也罢，都由着他。
“鲤儿，走吧。”
“嗯！”
***
沈佳晓带鲤儿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教他修炼，因为害怕鲤儿会闷，定期带他下山脚逛街买东西。
“姐姐，我要那个糖豆！”
鲤儿找到一个零食摊子，拉着沈佳晓的手说。
沈佳晓闻言依言买了一包囫囵塞进他的怀中，笑道：“你是吃上瘾了么？吃甜食会变笨的哦！”
“姐姐，你也吃。”
沈佳晓抿唇一乐，“怎么，想要我和你一起变笨啊？”
鲤儿迅速摇摇头，“才不是，只是糖豆好吃，鲤儿想和姐姐一起分享！”
“我不吃，甜死了。”
鲤儿固执地举着手，岿然不动。
沈佳晓翻翻白眼，含下递在嘴边的糖豆，“行吧行吧，小孩子真是麻烦死了……”
一边嚼着糖豆，一边小声嘟囔着。
唉……
小时候的润玉和长大后的润玉简直就是两个模样嘛。
这叫她如何直视以后的润玉呢？
沈佳晓正想着这些，忽然看见人群中，一个气质卓然的蓝衣男子静静望着她。
身边行人冲冲，对他视而不见，显然不是凡人。
沈佳晓顿时一愣，不动声色拉住鲤儿，小声对他道：“你先回村找狗蛋他们玩，姐姐等会儿来找你。”
她没想到，才过一百年，天界的人就找过来了。
也对，润玉到底身份不一般。
只不过出现在这里的，又是哪一位？
鲤儿鼓着小脸，不想同意，他和那些小孩子才没有共同语言呢。
“听话。”沈佳晓严肃道。
鲤儿只得一步三回头走了。
鲤儿刚回到山脚的村子里，就被一堆小屁孩团团围住。
他们姐弟俩相貌不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因为他们身上那种气质，村里的大人其实有点怵他们，千叮咛万叮嘱千万不可得罪他们。
倒是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到漂亮不俗的人物，只想和他们玩，倒不会有其他想法。
“鲤儿鲤儿，你下山啦！”
“笨！鲤儿刚才是去集市了对不对？”
“鲤儿，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长大后可以嫁给你吗？”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羞涩地将手中的狗尾巴草递给他。
鲤儿愣了愣，很认真地拒绝她，“抱歉，鲤儿只喜欢姐姐，长大后要娶姐姐为妻的。”
小女孩眨巴一下眼睛道：“可是鲤儿，你不能娶你姐姐。”
“为什么？”鲤儿不解。
“因为她是你姐姐呀！”
“所以我才可以娶晓晓姐姐为妻。”狗蛋蹲在他身边，大声告诉他。
“姐姐是我的，她不会同意嫁给你的。”鲤儿的眉头死死皱起，很不高兴地看着狗蛋。
狗蛋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姐姐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鲤儿挺了挺胸脯，重复一遍，“很久以前，我和姐姐就拉过钩，她说长大以后，就当我的妻子！”
狗蛋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咬住嘴唇道：“那……等你长大了，晓晓姐姐都老了。”
“不会的！姐姐不会老！”
“只有妖怪才不会老！”
“……”
他和姐姐都不是凡人，可是这些不能告诉他们。
“而且，晓晓姐姐是大人，你是小孩子。她不会喜欢小孩子的。”
“你胡说！姐姐就是喜欢我！”
几人不欢而散，鲤儿抿着唇，闷闷不乐回到山上的小屋。
姐姐是大人，所以不喜欢小孩子么？
之前街上看到的那人，姐姐是否喜欢他？
他比鲤儿高大英俊，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姐姐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姐姐之前抱怨过，小孩子真麻烦……
可他只有姐姐一个人，她不要他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捏了捏拳头，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了很久，想了很久。
想得眼眶通红，泪水涟涟。
直到夜幕降临，才看见沈佳晓的身影。
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她的腰，赖在她的怀中。
“等急了吧？抱歉耽搁了些时间。”
想起白天时系统提示，不由深深凝视鲤儿一眼。
“鲤儿，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看到鲤儿别扭的小脸，才察觉他情绪不对，不禁纳闷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对，以鲤儿的法力，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有凡人能欺负得了他，除非他遇见了其他妖怪或者神仙。
“你受伤了？赶快给我看看！”
“姐姐，鲤儿没有受伤。”鲤儿摇摇头，怏怏不乐道，“姐姐会跟白天那个叔叔走么？”
“你听谁说的？”沈佳晓挑了挑眉，诧异道。
“狗蛋他们说，你喜欢大人，不会喜欢小孩。姐姐你是不是更喜欢高大英俊的男人，而不是像我这样的小孩？”
“呃……这个……”这话可难住沈佳晓了，总不能说假话骗鲤儿吧。万一他信以为真以柔弱娇小为美——想到未来看见一个不足一米五拿着帕子娇羞嘤嘤嘤的润玉，沈佳晓就猛然打了个寒颤。
“鲤儿，姐姐的确更喜欢高大英俊的男人。”
果然……鲤儿的心沉了下去。
“你不要喜欢叔叔好不好？他那么老……你等鲤儿长大，鲤儿一定会变得比他还要高大英俊的!”
沈佳晓：“……”
见沈佳晓沉默，鲤儿忍住哭腔道：“不行吗？那、那你什么时候跟他走呢？我能一起去吗？”
听懂鲤儿的话，沈佳晓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崩地裂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和水神洛霖有什么？虽然他的确长得一副温文如玉的样子……”但是，有一个人比他更温柔，更儒雅。
沈佳晓含笑看了鲤儿一眼，摸摸他的头道：“你别担心，姐姐不会跟他走。倒是鲤儿，姐姐有事要出远门，你去跟着叔叔一段时间好吗？”
听完前半段，鲤儿松了口气。可是听到她要走，鲤儿瞬间愣住，“姐姐，你要去哪？”
“姐姐有私事要处理……”沈佳晓不欲多说，蹲下来抚摸他的小脸道，“鲤儿，你的真身是一尾小白龙，是天帝太微的长子，但是你后娘，也就是天后荼姚并不喜欢你。当年太微负了你娘簌离公主，簌离不想你被天界发现，所以才拔掉你的龙角龙鳞，让你伪装自己是鱼……”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副本了，便将真相和盘托出，“如今水神发现你，会带你回天界。你多亲近他，水神与人为善，会多多庇护你……况且……”
沈佳晓欲言又止，顿了顿，道，“况且他未出生的女儿，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我不要什么媳妇！姐姐你不要走！”鲤儿慌忙抱住沈佳晓，将小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沈佳晓笑道：“那你可要跟人家说清楚哦，等你解除完婚约，姐姐就来找你。”
“那一言为定！”鲤儿伸手又要拉钩。
沈佳晓失笑瑶瑶头，感叹果然是小孩子。
沈佳晓送走鲤儿，回屋时眼前忽然一黑，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睁开眼睛，就见润玉清隽而疲倦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晓儿，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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