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书那些年,童嗣要是听到什么“聚餐、唱K”之类的字眼能开心到升天。
但这会儿,在一堆十几岁小朋友的群魔乱舞中间,他只想回家睡觉。
望着KTV包厢内的屏幕上播放着爆红嗨曲,几个学生踏在桌子上,大跳扭扭舞,包间里充斥着破锣嗓子里发出的五音不全的魔音,就像一群聒噪的鸭子,嘶哑乱叫个不停。
童嗣歪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旁边就坐着那个约他来的妹子邹昕彤。
平时穿着校服倒是看不出来,换上便装后才意外地发现这妹子身材倒挺有料,前凸后翘,小蛮腰不盈一握。
童嗣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邹昕彤注意到童嗣的目光好几次在自己身上打量过来打量过去,不免娇羞,忙正襟危坐,不着痕迹地向童嗣那边移了移。
“一直想问,你有心仪的大学么?”邹昕彤声音很轻,但却在这振聋发聩的歌声中格外清晰。
对于学生来说,“大学”是个很敏感的字眼。
“大学啊,不想读普通大学,想去警校。”童嗣怕邹昕彤听不见,特意放大了声音,几乎是用喊的。
好死不死,恰好被正嗨得起劲儿的其他同学听见了,于是他们从开心地嗨皮变成了忧郁地嗨皮着。
邹昕彤双眼亮晶晶的,一抹绯红爬上双腮,两只细白的小手忍不住握在一起:“真的?我非常喜欢当警察的男生。”
童嗣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你要是去警校的话,那……我也可以报警校么?”邹昕彤满脸期盼之色地望着童嗣,期冀着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你?”童嗣只觉好笑:“像你这种甜姐儿就该被众星捧月着在鲜花和掌声中一直到老,警察不适合你的,那活儿太累,还不讨好。”
邹昕彤咬了咬下唇,似乎对于童嗣对自己的小瞧稍有失望。
“不……不,其实我懂很多的,比如……比如我知道教唆咱们班同学自杀的人其实是国王游戏里的国王,并且我还知道那人是谁!”甜姐儿邹昕彤不满被看轻,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并非童嗣口中无知的傻白甜。
童嗣拿爆米花的手顿在半空,他吞了口口水,缓缓回过头看着这个满脸倔强的小女孩。
“是谁!”童嗣一个激动抓住邹昕彤的纤纤玉手,身子随之前倾,将人压在沙发中。
邹昕彤被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得惊呼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边的女生见了忙伸手想将童嗣拉开,还不等碰到童嗣,却忽见一模糊身影忽闪而至。
紧接着,所有人都毫无预料的,童嗣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他猛地抬头,就见一五大三粗的男生正站在自己身旁,怒目圆睁,气喘如牛,要是有胡子他都能给吹起来。
“你做什么!”邹昕彤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推开这大个子,心疼地去检查童嗣脸上的伤口。
“我就看你小子贼眉鼠眼没个正行,你也不问问彤彤是谁罩的,当我面欺负彤彤,活腻歪了吧你!”
这一拳可着实把童嗣打懵逼了,自己一个警察,无缘无故被一个高中生打了,还打在脸上,这力道下去,明天铁定要青了;这人打了还不算完,还当着这么多学生面公然挑衅自己。
童嗣这暴脾气就忍不了,但口袋里那本略带体温的警员证却如同一道警戒线,及时将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
“你有毛病么!我让你这么做了没!笨蛋走开!”邹昕彤没好气地骂了两句,声音尖细刺耳。
接着,她伸手拉过童嗣,一个使劲儿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接着推开包间的门冲了出去。
本以为是个甜姐儿,结果是个大力女金刚,自己这一顿挣扎愣是没给挣脱开。
童嗣现在有点怀疑这女孩的真实属性了……
邹昕彤拉着他一直跑到KTV前面的马路边,这才停下脚步。
“你也太能跑了吧。”童嗣扶着双膝大喘气。
邹昕彤看着他,小胸脯微微起伏,半晌,她忽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童嗣白她一眼。
“如果这样的你都能报考警校,那我也能。”说着,小姑娘还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失态,邹昕彤忙止住笑,毕恭毕敬地对着童嗣鞠了一躬: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包括刚才在KTV,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
这样一来,倒显得童嗣一个大男人有点小肚鸡肠了,于是他也忙摆手:“没关系,误会而已。”
“真的很对不起,因为大雷一直在追求我,所以对于我有好感的男生多少会有点敌意,你别放在心上,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而童嗣,根本就不关心邹昕彤的恋爱史,他只想知道,如果“国王”不是最有作案动机的傅予之,那么又会是谁。
“如果你真觉得对我抱有歉意,那么就告诉我,国王游戏里的国王到底是谁吧。”童嗣微微俯下身子,望着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邹昕彤下意识倒退一步,小皮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咯噔”声。
她回望着童嗣,眼神缥缈。
接着,就见她倔强仰起头,故作强硬道: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童嗣开始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在讹他,但仔细想想,之前有听小刘说过,在这场游戏中只有公爵知道国王的真实身份,那么这个邹昕彤,会不会是公爵牌呢?
“什么条件,你先说……要钱没有啊,我事先声明。”
邹昕彤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手指绞在一起,但还是强装镇定,故作高傲:
“如果想让我告诉你,那么你也得对我表示衷心才行,所以,你得做我男朋友。”
童嗣愣了下,不敢相信这傻白甜竟然还敢和自己谈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但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拿到了公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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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难得的大晴天,祝玉寒起了个大早,在镜子前臭美了十几分钟,才赶去厨房做好早餐,叫醒傅怀禹,伺候他吃过早餐,目送他出门上班后,才去敲傅予星的房门。
傅予星穿着祝玉寒借给他穿的小鸡图案睡衣,揉着惺忪睡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快点去洗漱过来吃早点,吃完早点我们要早些出发,不然一会儿路上会堵车。”
祝玉寒说着,将傅予星推进卫生间,拿下牙膏替傅予星挤好,接满水,沾湿毛巾,就差亲自给他刷牙了。
其实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祝玉寒是什么大善人,他一直觉得,傅予之的死,自己也有逃避不掉的责任。
如果不是被凶手的小计俩带偏了思维,怀疑到无辜的傅予之身上,或许自己早就抓到了凶手,这样傅予之也不会枉死,傅予星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可怜无助。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哥哥。
“要……去哪里呀,哥哥。”傅予星说着,将牙刷换到右手。
“刚刚是在用左手刷牙么?”虽是极其不引人注意的动作,却还是被祝玉寒捕捉到了。
傅予星迷茫地看着他,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道:“那……该用哪只手呀。”
他含着牙刷,看看自己的两只手,似乎有些理不清头绪。
是了,肯定是理不清头绪的。
祝玉寒自嘲地笑笑,没想到现在已经敏感到要怀疑一个低能儿了。
“没关系,你喜欢用哪只就用哪只。”祝玉寒接一抔清水,给傅予星洗了把脸:“吃过饭我带你出去玩,同事给了我一张蹦极的票,我老早就在网上求票了,一直求不到,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
傅予星乖乖地闭着眼睛,又问道:“什么是蹦极呀。”
“就是一种解压方式,从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在跳下去的一瞬间会产生很复杂的情绪,比如,临死前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舍,以及,于不堪中挣脱而出的解脱感,都有。”
祝玉寒说完,看着傅予星迷茫的小脸,忙摸摸他细软的头发轻声哄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孩子就是孩子,哄两句就轻松展露笑颜。
两人虽然起了个大早,但还是碰上了大堵车,祝玉寒于大排长龙的车队中龟速前进,傅予星在一边不堪倦意,脑袋一沉一沉打起瞌睡。
路怒症患者祝玉寒骂了一路的脏话,终于在将近正午时才赶到蹦极谷。
此时的储荣已经在寒风中等了三个小时,手指已变得僵硬,嘴唇还微微泛紫。
“抱歉抱歉,太堵了。”看储荣这样子,祝玉寒只觉负罪感上涌。
傅予星见了储荣,略显惊讶:“储……储老师?”
“小星星,好久不见。”储荣微笑着轻轻揽过傅予星,摸摸他的头发。
在傅予星并不清晰的意识中,储老师是个温暖且耐心的老师,很多时候,在别的老师批改自己的作业时他们总会无奈地说一句“白痴”,储老师不会,他会温柔地喊自己小星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为自己讲解题目。
所以,对自己来讲,他是明灯,也是恩人。
“都这个点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暖和一下,等下午场吧。”祝玉寒看看手表,发现时间已晚。
“也好,小星星想吃什么。”储荣轻柔地揽着傅予星的肩膀。
祝玉寒站在后面看着。
这个语气,这个场景,莫名让他联想到恩恩爱爱琴瑟和弦的一家人。
祝玉寒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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