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证物室,找出李新知的手机,点开他的购物APP,却并没有在他的网购记录中找到购买送餐员衣服的记录。
两人面面相觑。
“可能删了。”童嗣点点头:“李新知这人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就算真的买了也一定会删掉记录。”
“但是心思再缜密的凶手,总有漏洞。”
说着,祝玉寒点开李新知的购物物流信息,同其余物品购买信息详细对比,发现的确多了一条物流信息,而这个信息是没法删除的。
“联系这个卖家,问问他们是卖什么的。”
电话打过去,是卖家略带慵懒的问候。
“你们家卖什么的。”童嗣像个愣头青一样张嘴就问。
“定做服装的啊,你没长眼睛啊。”
“我问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那还能定做送餐员的衣服么。”
“十五件起做。”
“行,那没事了。”
“你有毛病吧。”卖家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你一会儿给卖家所在城市的警局打电话请他们介入调查,这个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祝玉寒笑笑。
“那祝队,时候不早了,我先下班。”
童嗣说完就要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会儿。”祝玉寒把他拖回来:“今天开始轮到你值班,忘了?”
在童嗣不满的碎碎念中,祝玉寒换好便服,开车直奔傅怀禹家。
一开门,阿杜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哼哼唧唧似是在控诉祝玉寒将它无情丢在家中的不人道。
祝玉寒抱起阿杜,阿杜以为可以出去玩,开心的直叫唤,小身子不老实的扭来扭去。
当阿杜再一次被抱到宠物医院的大门口时,它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还没跑个几米,就被祝玉寒逮了回来。
推开宠物医院的大门,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迎了上来,摸摸阿杜的脑袋:
“哎呀,这不是阿杜嘛?来打针啦?”
阿杜满脸绝望,像个玩偶般一动不动。
“先生,不过您要等一下,这边过来诊疗的宠物有点多,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开春的原因,好多猫狗都生了病。”
祝玉寒也不急,往长椅上一坐,抱着阿杜看电视。
旁边坐了一排带宠物来就诊的饲主,其中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抱着她的小狗一直在哭,女孩的妈妈劝她先把狗放下,女孩倔强地摇头,死也不肯松手。
祝玉寒闲极无聊打量过去,看见小女孩抱了一条哈巴狗,跟阿杜长得有点像。
女孩抬手擦眼泪的时候,祝玉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只小狗的腹部长满球状疱疹,疱疹内还有肉虫蠕动,同当时撞死的那只马犬情况非常像。
其他饲主见了都赶紧抱着自己宠物躲到一边,离这小女孩远远的。
祝玉寒抱着阿杜走过去,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妹妹,别哭了,医生一定会治好它的。”
“医生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怎么治。”女孩的妈妈说着说着干呕一声,忙别过头不忍再看那条狗。
“这狗是从哪里买来的?”
女孩的妈妈摇摇头,捂着嘴巴,眼睛渗出酸泪:“不是买的,是这孩子三个月前从路上捡的,非要养,我们拗不过她,就养了,结果没一个月吧这狗腹部就开始生疹子,开始没在意,以为是皮肤病,买了点药膏擦了擦,结果这疹子越长越大,最后就变成这样了,我让她丢掉,她不听,没办法,才带来看看。”
小女孩哭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狗都跟着叫唤。
小女孩的妈妈忙过去安抚她,让她乖一点不要哭,大不了再给她买一条,买条漂亮的品种名犬,并再次劝这小女孩把狗扔了,说是治不好的。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女孩这样说了一句:
“妈妈,狗狗是家人,不是消遣的玩具,我只要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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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杜的负隅顽抗中打完了二联疫苗,祝玉寒一边安抚委屈的阿杜一边往外走。
临出门前,看到那个小女孩还在抱着她的小狗急切的伸长脖子等待医生到来。
自己当初把阿杜捡来,根本就没有抱能好好照顾它的想法,只是担心这么一条小狗死在那里于心不忍,想甩手给傅怀禹。
现在想想,自己的思想觉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高。
的确,狗是家人,不是消遣。
自己一生会经历很多人,很多条猫狗鼠兔,但对于宠物来讲,他们的一生就只有自己一个。
“阿杜,一会儿老爹给你开个罐罐,不哭不哭,痛痛飞走了~”
路过的行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祝玉寒,还有不少路人当场笑出了声,都觉得这人是个傻子。
傅怀禹家和储荣家隔得很近,路南路北的概念,只是储荣一般待在研究所不回家住。
阿杜在小区里认识了不少好兄弟,都是些常年在外的流浪狗,但它们玩得挺好,祝玉寒就坐在花坛的长椅上抽烟,看着阿杜和其它的小狗玩得不亦乐乎,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戳中。
只是这柔软没保持多久,就被童嗣一通电话拉回了现实。
“祝队,我给那边打过电话了,说是查了该卖家的发货记录,确实有一批送餐员制服发往天一畔城,收件人就是李新知。”
当购物记录被甩到李新知面前时,当时乖张要求警方给出证据的他终于哑口无言,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可真是聪明啊,差点就让人家送餐员背了锅。”
一直垂首沉默的李新知过了很久才冷笑一声。
“警官,您觉得这世界上罪不可恕的事是什么呢。”
“像你这样,杀人行凶。”
李新知摇头:“是么,我倒觉得是像您这样,让好人受了委屈,让坏人逃脱法律制裁。”
“你别给我扯皮,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请个好点的律师,看能不能给你脱罪。”
“说了不是我,您为什么就不信呢。”
祝玉寒俯下身子,双手撑着桌子凑到李新知面前:
“在死者面前,所有人的话都不可信。”
“那你为什么要购买送餐员制服,并且谭芳芳死亡时间超过一月,你却说在案发两个星期前还见过她。”审讯员拿笔敲敲桌子,示意祝玉寒让开。
李新知闭上眼睛,破碎的镜片使他的眼睛看起来扭曲变形。
“人性的贪婪,丑陋的自我,过于深刻的爱,正因为有了这些因素,惨案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这是长期压抑下本我的爆发,无可避免的不是么?”
李新知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近乎变态的笑:“人不是我杀的,但是,也和我逃脱不了干系。”
说完这句话,任凭祝玉寒软硬兼施,他也不肯再开口。
霞光晕染天际,放学回家的孩子迫不及待扑入父母的怀抱,乐呵呵地同他们讨论白天在学校里的一点一滴。
父母的怀抱,是每个孩子最渴望的,也是唯一的依靠。
冰冷的解剖台上,两个男孩的浓妆看起来十分可笑,鲜红的裙子像是小丑的鼻子,一点一点跳入人们视线中。
在对蔡志杰的父母经过十几天的商劝,他们终于同意解剖孩子的尸体。
储荣拿起解剖锯,正对死者蔡志杰的胸骨,一扭头,就见祝玉寒正坐在一边瞪着大眼看着他。
“先出去,你在这会影响我。”
祝玉寒一愣,马上起身:“需要我帮你喊助手来么?”
“不必。”储荣放下锯子,径直走过去将祝玉寒推出工作室,将门锁上。
他倚在门上,望着章帏的尸体,轻轻叹一口气,接着再次拿起解剖锯。
一锯子下去,就连祝玉寒在门外都听到了堪比装修的大动静。
储荣打开死者的胸骨,将骨凿至于死者寰椎处,一只手按住死者的尸体,一只手摇动骨凿撬开寰椎。
打开胃袋,浓稠的绿色液体流了出来——
祝玉寒坐在外面抖腿,看着工作室的门打开,一只手套上沾满斑斑血迹的手拿着一只证物袋伸了出来,储荣的助手忙去接,接着打开DNA测序仪,鉴定死者体内的合成分子。
三个小时候,储荣打开了工作室的门,护目镜上沾满骨粉以及血迹。
他取下护目镜,从手术服口袋里掏出一只玻璃瓶。
祝玉寒忙狗腿地迎上去,戴上手套接过那只玻璃瓶。
“这是在死者蔡志杰呼吸道末端中发现的。”
储荣看起来稍显疲惫,他嘴唇苍白,说话听起来也有气无力的。
祝玉寒转动那只玻璃瓶看着,里面有一枚一元硬币。
他的眼睛倏然瞪大,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储荣:“所以,真正造成蔡志杰窒息的原因,是这枚硬币,而并非后勒窒息?”
“不是,的确是机械性窒息,硬币只可能是在死者死后塞进去的,死者生前并无任何明显挣扎痕迹,所以只可能是凶手假借性窒息之名将蔡志杰勒死后又将硬币塞进去。”
祝玉寒望着瓶中的一元硬币,喃喃道:“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将硬币塞进死者呼吸道中……”
储荣摘下手套,困倦地揉揉太阳穴:“这个,只能你们警方去查。”
“可是据目击者称,在蔡志杰与章帏家附近见到的可疑男子从体型外观上讲都有天壤之别。”祝玉寒托着下巴,忽而抬头:
“储荣,你多高。”
“一米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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