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等了许久,也未等到那边储荣所说的“报酬”,拿过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已经低电量自动关机。
算了,就算储荣要钱,自己也不会给的。
凌晨三点,漆黑的街道,唯有警局中一点昏黄的灯光。
祝玉寒揉揉酸涩的双眼,将最后一点线索整理出来。
从唐乐光坠楼开始,到后来赵思明被杀,似乎可以连成一条线。
坠楼者唐乐光是上官示迪的同□□人,而被害者赵思明生前一直对唐乐光穷追不舍,但因唐乐光并未对此做出回应,导致赵思明污蔑造谣中伤唐乐光,接着唐乐光就坠楼自杀,而上官示迪则认为,导致唐乐光坠楼的真凶就是赵思明,所以借口将他约出来杀人分尸。
而现在,案件中出现了一个疑点,就是他们昨天刚刚回国的校长罗生。
他的办公室中画作被外人有意覆盖过,当然不排除擦碰导致画作受损,怕金老知道觉得心里不痛快自行修改。
但金老明确称这幅画是在去年三月份赠予圣维他尔的,但罗生却说是今年送的。
金老说过,一幅油画要完全干透至少也需要一个星期的世间,而从拿回来的画面检索物来看,这幅画上圣女裙带处的黏腻覆盖层很明显的是近三天所为。
而三天前,校长和行政主任自称还在意大利进行教学研讨。
白天上课时间,校长办公室的门是锁的,不可能有学生私自闯入。
而那个酷爱侦探小说的男孩曾经说过,不止一次在夜间十二点左右听到教学楼中传来惨叫声以及哭声,而保安却矢口否认。
从监控显示,上官示迪曾于夜间出入过圣维他尔学院,但现在她死了,无人再知道那天她去圣维他尔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
也就是说,综合以上,他们的校长,保安都在说谎,都在刻意隐瞒什么。
而已逝去的上官示迪,也并未完全交代清楚,她为爱手刃赵思明,不过是整个案件中的一个分支。
电光火石间,祝玉寒忽然想到,死者唐乐光生前曾经是有过多次性行为,且在耳朵后面有多处皮下出血。
忽而间想到,在罗生办公室中有一张上好黄花梨茶桌,桌身高约六十多公分。
祝玉寒走到自己办公桌一侧坐在地上,比对下桌面高度,刚好顶在头顶位置,自己身高一米七八,如果是那黄花梨茶桌,大概只能到自己肩膀处。
但如果是身高只有一米六八的唐乐光,恰好到她的耳朵处。
分析出这点,祝玉寒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没有太兴奋,反而愈发失落。
手机充好电,祝玉寒忙给储荣回拨回去,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觉得或许储荣已经睡下了,索性明天再找他。
看看表,凌晨四点。
祝玉寒扯出一套羽绒被,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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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不过三个小时,就被咋咋呼呼的童嗣吵醒。
祝玉寒只觉双眼酸痛,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试图缓解眼疲劳。
童嗣将现磨豆浆递过来:“先洗漱还是先吃早点。”
祝玉寒打个大大呵欠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童嗣的手:“没睡醒,这会儿脑袋不清楚,还有点反胃,你自己吃吧。”
九点,傅怀禹准时抵达,带着几个重案组警员:“今天我要去储荣的研究所,你呢。”
“精神病院。”祝玉寒坐在一边抽烟,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去那边做什么。”
“我现在怀疑圣维他尔学院的校长罗生与唐乐光坠楼案有关,去一趟他母亲所在的精神病院了解一下情况。”
“昨晚几点睡的。”看祝玉寒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傅怀禹皱起眉头。
“四点左右。”祝玉寒从沙发上抄起外套穿好,拿过车钥匙往外走。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要开车?”
“让童嗣开。”祝玉寒不想同他多解释什么,推门离开。
童嗣正站在大厅里同周晓冉闲聊,看到祝玉寒出来马上迎过去。
祝玉寒将车钥匙塞进童嗣手里:“你来开,去南山病院。”
车子驶过高速公路,童嗣加大马力将车子开到一百二十迈。
祝玉寒倚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突闻一声巨响,车子随之一个急刹车,巨大的刹车声刺痛耳膜。
祝玉寒惊醒,惊恐地望着童嗣。
“撞……撞到东西了……”童嗣咽了口唾沫,赶紧下车查看情况。
一条四肢错位,浑身是血的马犬卷在车轮中。
“你怎么回事!”祝玉寒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对着童嗣一声怒喝。
“突然从一边树林冲出来的,我没刹住车。”童嗣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望着那条惨死的狗。
祝玉寒甩上车门,从后备箱拿出尸袋,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
“先把这狗的尸体装进尸袋,找个地方埋了吧。”
童嗣愣愣应了声,戴上手套,将马犬尸体从车轮底下扯出来。
倏然间,童嗣双手顿住,那狗的尸体应声落地。
“你还发什么呆,快一点。”祝玉寒不耐烦催促了声。
“祝队,这狗的尸体不太对……”童嗣压低声音,蹲下身子凝神查看。
祝玉寒闻声凑了过来,循着童嗣手指之向看过去。
在这条马犬腹部无毛的地方,长满大大小小不明疱疹,疱疹呈水球状,并且在每一颗疱疹中还有肉眼可见的肉虫在蠕动。
马犬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紧缩。
祝玉寒只觉反胃,转过身子摆摆手:“先抬上车,兴许是生了皮肤病,太恶心了。”
童嗣强忍反胃,将马犬的尸体装进尸袋,扔进后备箱,检查了下车头,发现保险杠有明显凹进痕迹。
“车子开慢一点,幸好这次只撞死一条狗。”
“祝队……”童嗣双手微颤,寒冬腊月里额间冒出丝丝细汗:“您,您来开吧……”
祝玉寒将他从驾驶室拖下来,发动引擎:“你该庆幸没有撞到人。”
突发车祸,导致二人将近十一点才到达南山病院。
见童嗣还是一脸恍惚,祝玉寒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走的时候我去喊你。”
童嗣怔怔点头,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出示了警员证,医生领着祝玉寒来到一处偏院,打开铁门。
寒气迅速侵蚀而来,祝玉寒下意识抱紧双臂。
“这就是罗太太。”医生介绍道。
“多谢通融。”祝玉寒连连道谢。
医生关上铁门。
祝玉寒望着那个背对自己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犹疑半晌,缓缓走过去。
女人被约束带缚在椅子上,从背面看去,女人满头白发,但腰板挺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椅子扶手。
“罗太太?”祝玉寒试探性地叫了声。
女人在哼歌,七八年前流行的老歌,音调平稳,嗓音甜腻。
祝玉寒走过去,站到女人身边,俯下身子又喊了一声:“罗太太?您好,我是刑侦科一队队长,我叫祝玉寒。”
女人敲击扶手的手瞬时停了下来。
她歪过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祝玉寒终于看到了她的长相。
不得不说,这女人即使年逾花甲,但依然能从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华雪茂,听闻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大户人家小姐,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脸上皱纹很少,一对大眼睛明亮有神。
看起来,倒不像精神病患者。
女人只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去继续哼着自己的小曲儿。
“罗太太,我没有恶意,只是过来想找您聊聊天,随便聊聊而已。”
女人停下哼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半晌,冷笑出声:
“一个警察,找我,说是随便聊聊,你觉得我信么?”
祝玉寒惊诧。
精神病患者能够说出这么符合逻辑的言辞么?
“是来找我顶罪的吧。”女人笑笑,似乎对于警察的心思早已了然于心。
这下轮到祝玉寒不解:“顶罪?顶什么罪?”
女人猛地睁大眼睛,扭头看着祝玉寒。
“您是说,给谁顶罪。”
女人慌忙别过头,没说话。
祝玉寒眯起眼睛,忽然明白过来。
是了,他早该猜到了。
“太太,您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患上精神病对吧。”
“而患有精神方面疾病的,其实是您的儿子,罗生,我说得没错吧。”祝玉寒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女人握紧手,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
“他没有精神疾病。”女人轻声道。
“您说什么?”
“我说我儿子,没有精神疾病,而是暴戾心理作祟。”女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那么能否请您详细说明。”
“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样说了一句。
祝玉寒点头:“是,我现在怀疑您的儿子罗生与一起高中生坠楼案有关。”
“其实……”
女人蹙眉:“我已死去的丈夫,生前包养多位情人,并且常常回家后对我拳打脚踢,我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有时候,他还会打我儿子,或许是罗生体内就遗传了我丈夫的暴力因子,从很小的时候他便与其他小孩不同。”
“怎么说。”祝玉寒忍不住插嘴道。
“比如,每当我挨了丈夫的暴打,他就会找一些蛇,青蛙,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来杀,还会剥皮分尸……”女人嘴唇颤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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