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chapter133

    「来玩吧,如以前一般,如以前一般——」

    .........

    .

    .

    ......嗯?

    中原中也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摇晃一下脑袋,把昨晚断片前的记忆终于摇晃出一些来。

    和六道骸的对话,牵扯出三年前的事情,还有那双绿色眼睛。

    手机有电,但屏幕显示的依旧是信号外。

    等他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床头边搬来一座椅子,上面放着已经叠好的外套,还有自己的帽子。

    “......?”

    他还发现,像叠罗汉一样,帽子上有一颗梅子海盐汽水糖——合着这奇怪口味的糖还真有其他人吃啊。

    ........

    .

    .

    等他下楼来的时候,大家正准备吃早餐。从楼上看,青蛙头套在里面特别显眼,此时兰已经经历了试图帮忙被哄着坐到座位这事,现正捧着牛奶在喝,现在的兰早已褪去昨晚言语间那股过度的成熟感,竟让人分不清究竟此时是演技还是当时才是了。

    那些女性们基本都聚在一块,连神裂火织也在里面,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调好的预拌粉,她们正在讨论美味松饼的制作技巧,枫糖酱和草莓的绝妙搭配,究竟是牛奶燕麦片式还是和氏经典早餐还是正道这些话题.......佐隈玲子此时正左右张望,面上表情似乎有些犹豫,不外乎是因为昨日她曾和雨野也做了早上的约定。

    就现在的时间而言,玲子会略有纠结也不奇怪。

    惠佐江发现正在洗餐碟的五目春居然没有戴塑胶手套,这让惠佐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震惊,她略带提醒意味地问五目怎能不戴上手套,洗洁精很伤手的。

    “啊?啊这个嗯虽然是知道,但我不太喜欢戴塑胶手套来洗碗,总觉得这样不自在,而且洗没洗干净手指也感觉不出来。”

    五目春顺着惠佐江的话看向自己已经沾上不少泡沫的手而说道。

    那是一双年轻的手,手背上不见一条皱纹,青筋的颜色也不会显得颓唐,尚未显现丧失水分症状的手部肌肤显得很细腻,无论是谁都不会把这双手的主人当做是三十五岁以上的人。

    “...啊啦,也是呢,年轻的孩子总是不像我们一样担惊受怕呢。”

    惠佐江笑道,这话被路过的小田原和真田雄听见,他们还夸张惊呼说惠佐江保养的那么好,哪会显老呢。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惠佐江的笑容里略显恰到好处的无奈,五目春从满池子泡沫里抬起眼,看看惠佐江,看看自己的手。这时清濑也过来了,她手里拿着兰刚才吃完汤的餐盘,真田见着她还提着嘴角和她打了声招呼,只是清濑的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由衷的热情,跟着她的裤脚走过来的兰也看了看她,再看看真田,最后恰巧和五目春对视上了。

    随着兰的歪头,五目春也面无表情的歪了下头,好抬手试图朝兰吹了个洗洁精泡泡。

    “神裂.....”

    听到史提尔无奈的叫唤,身在其中,此时看起来相当有女子力的神裂僵硬了一下,故作无事地咳了一下。

    ....连你也被影响了吗?

    看着神裂在其乐融融的女子团里那毫无违和的身影,史提尔只能如此无奈地想。

    不过至少,做出的松饼,洗好的碗筷可不会咬人或杀死别人,给这些开起了女子会的人们带来危险。

    .........

    .

    .

    .

    60.都是猫哦

    「关东,关东,你的那个伙伴呢?鱼干还咬得动吗?和我一样都上了年纪了呢——」

    .........

    .

    .

    这里,真的好多猫!是天堂!

    一只三花趴在青蛙头套上,肩上则有只玳瑁花色的幼猫顺着肩线想往上爬,还有两只三只挂在后背,爪子勾着黑色袍子的衣料,也在试图往高地爬。

    奶牛猫趴在手臂上,面色淡定,只偶尔朝底下它的几只伙伴摇了摇尾巴,剩下的那些则正忙着在脚边窜来窜去,偶尔打一发喵喵拳,有的在勾着袍子黑色衣角来回摇摆耍弄。

    它们偶尔会交流几句喵喵,兰偶尔会用手指搔一骚它们的下巴,轻声应上一句「是啊是啊~」,不过这并不需要多在意,只要是喜欢毛绒绒的人身处此地,受到如此欢迎,都会忍不住想和猫交流般的朝它们说话。

    只不过,上一章好不容易塑造出的高冷莫测形象全都没了,你要伪装成某人的打算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呀!

    此时兰的声音变得柔软像棉花糖一样,啊,原来这孩子会说话的啊。

    说起来,似乎都没有和这孩子对话过的神裂火织,弯着腰手放在膝盖上看那已然被毛绒绒淹没的小孩,忍耐住想摸对方头的冲动,毕竟在她看来,都是毛绒绒。

    可爱——

    按捺住冲动的,这个名为神裂火织的女人,她正如六道骸所观察判断的那样,怀有帮助渴求帮助者的慈悲(于是把兰丢来这边毫不担心)。

    怜悯弱者,具备强者风度,但这并不能抹杀她本性里的那点少女情怀——被隐藏起来的,却确确实实是自心底油然而生的。

    只是,这隐隐约约刺在心头的焦躁感究竟是什么?

    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种熟悉的既视感,就像是曾看着什么娇小的,年幼的,可爱的,蹲在那里,喂着流浪的鸽子或者是野猫。

    因为相似,同样的,同样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in——

    神裂微微眯了眯眼,直到被人叫回神,她回头看身后,是渐渐散落街道各处的女子队,包括了昨日没有出来的清濑和惠佐江在内。雨野因为到她们出发之前也没有出房门,想着可能是还在睡,玲子便暂时没有去打扰她。

    玲子和五目走在了一起,玲子在出门前还和芥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般点了下头。

    ......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神裂她,比起那凛冽甚至带攻击性的外表,却实在不是个擅长拒绝人的类型。

    昨天「逼」问土御门的结果并不理想,他就像一个真的活在这里的人一样,满脑子都是向她们售卖手套和护腰——话说谁要啊!不准盯着她的腰!要么就是在她们再三追问下说食屋街那和服也好印度风格也好女仆装也好都可以穿来玩扮演游戏,一条龙服务哟,还强力推荐她们去汤屋泡温泉。

    当然买他家钥匙扣的话,汤屋老板娘看到钥匙扣会给打折,画馆的话,最近展示了不少好看和奇怪的画,逛一逛可以消磨时间,图书馆的话,果然是那个池面管理员吧,最近也变成新景点了呢,因为实在太帅。再不然就是,就是......

    「啊,是这个吧,像你们这些外地来旅游的家伙一定会关注的别人说的绝不能去哦的禁地,虽然也算不上禁地啦喵,只是——」

    只是,没想到原本留在公馆的兰她们也居然跟着她们出来了,怪她因为第一次身处这种像闺蜜谈话一样的氛围,不小心就说多了,图书馆啊画馆啊食屋啊和邸啊之类的传闻,造成了现在这样名为探索追查信息,实为.....游玩一般的局面。

    “这可做的真好呢,跟以前片场搭建的完全不同。”

    也一起出来了的惠佐江如是说着,走在她右边的五目春则一副神色凝重在思考什么的模样,她一边走着一边看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是刚拍下的小镇地图。

    贴着地图的看板离街道很近,便是靠着这地图才能不在这不算小的小镇迷路,只是越看,五目春就越觉得熟悉。

    “啊。”

    灵光乍现,五目春不由惊呼了一下,吸引了其它人回头看她,便在众人透着疑问的目光里,她推了推眼镜,有些兴奋地和大家说她刚才的发现。

    “这里是——镇啊。”

    佐隈玲子还是有些疑惑,显然她并不知道——镇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嘴巴一张一合的五目春继续说道。

    见队伍中三人都停下了步伐,原本走得比较快的神裂也驻足回头,听到了五目春的一点话尾,好在五目春深知如何给大家讲故事,竟把她只在资料看过的——镇的来源经过,还有那震惊国家的事件都说的清清楚楚。

    “你们可能不知道,14年前的那场巨陨之难,不仅是整个镇,方圆将近五十里都在这场灾难里化作焦土,大火整整烧了三日,据说这次由陨石导致的天灾更是直接导致了我们的战败,我之前收集资料见过这地图。之前就觉得熟悉刚才总算想起来了。”

    说着,五目还意犹未尽地补充道:

    “我本来还想以此为题材,比如灾难背后政府的阴影计划之类的来连载新漫画的,资料都找好了,结果被我的编辑毙掉了。”

    ...不被毙掉才奇怪吧,这种一只脚在和谐上蹦迪的题材。

    众人不禁如此想到。

    那么这些都是亡灵吗?

    随着五目春的话,这样可怖的猜疑不禁浮上她们的心头,不由就抱着手臂互相凑得更近些了,用那种惶惶然的眼神打量这些从她们身边悠然经过的纸片人影。

    “啊!”

    突然清濑发出了惊叫。

    “脚,脚边.....”

    她的声音颤抖着,惠佐江连忙走过去扶着她连声问怎么了。

    清濑觉得自己小腿好像被什么紧紧扒住了,这厚实的触感绝不是错觉,就,就像是小狗用又肥又圆的腹部磨蹭她的小腿一样——咦?

    这个太贴切的想象让清濑有些反应不过来。狗,狗的幽灵?见清濑突然呆住了,惠佐江更着急了。

    佐隈玲子:“........”

    就在此时,佐隈玲子青筋暴起,往清濑腿边的空气踢去,立刻清濑就觉得腿边一松,再没有什么被扒住的紧绷感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一声呜噗的哀鸣。

    而整理了一下自己裙角的佐隈玲子没有解释刚才她那突然举动的意思,只笑着宽解清濑的腿可能被虫子咬到了,便转移了话题,刚好她们经过一间和服店,这成功的替玲子救了场,因为大家一下子酒杯和服店的镇店之宝吸引了注意力。

    .

    .

    这家和服店倒不像普通的和服店一样,一间房挤满各种各样颜色花纹的布料,被无数「格子」给隔开,不放布料的地方则留给了那些琐碎麻烦的配件们。

    这家和服店看起来很是空旷,里间只展示了一件和服。

    “啊啦这可真是——”

    连惠佐江都小声惊呼了一下,望着那件和服,清濑陷入微微失神。

    只因这展示在架子之上的这件振袖和服,此时正无声地展示着它近乎妖艳的沉默的美丽——那并不是凛然不可侵犯之势,却强势地夺取了包括清濑在内的注意力。

    那向所有世人大张而开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期待何人将其穿上一样,轻易便能想象那衣袖轻轻抖动如蝉翼之姿,覆着梅松纹的袖间顺下一道月光,是比小雪还要纯洁的颜色。

    清濑产生了某种冲动。

    并不奇怪,任何本能里具有「爱美」的女性都会产生冲动,连眼界颇高的神裂火织,惠佐江等等都产生了由衷的赞叹——与回避污秽,痛苦于处在污秽中的巨大羞愧相对的,那股成为美之模仿,代表与象征的欲与想。

    包括这件展示的和服在内,店里的商品都可以试穿,还会有专门的人帮忙穿搭打理,一般而言并不会出现弄脏昂贵和服的情况。

    “啊...可是我留的是短发,不大适合穿这么的——”

    “怎么会,只要配合发饰的话,即使是短发也能打理出效果呢。”

    惠佐江微微垂着眼,摸了摸那从架子上取下的和服,她穿过无数美丽衣裳,她是曾被誉为是最美的「山冠之樱」,她柔软的眼角曾说无数名流心神颠转,可那些记忆中的衣裳却总觉得都不及这一件美丽,毕竟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失真,容颜中需要年轻作为养分的美丽也是。

    独自陷入深思的惠佐江没有注意到,此时展现在清濑脸上的表情并不是那种美之欲.望被满足的愉快。

    此时占据清濑心的,是莫大的心虚,那心虚再次出现了,再次出现了,那是清濑这一生最——

    她....并不值得这样的。

    “啊~清濑要试穿这件吗?我想看呢!”

    佐隈玲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听到话声的神裂也抬起头,却——

    “神裂酱!请保持那个姿势三分钟,啊真棒这胸线从衣襟露出的感觉。”

    “等等——「酱」?!”

    五目春因为职业病发作,刚才开始就一心在速写记素材,包括被她一瞬用「专业」压倒气势的神裂在内——她原本正拿着一件和服在看,却被喊着神裂酱的五目春用眼神强行锁定了。

    .........

    .

    .

    .

    61.巨大的樱庭和邸

    「年轻的美丽,是没有人能阻挡的,尤其是深知此魅力之人,更是深陷其中,怀着复杂又极具存在感的情感,注视着.....」

    ........

    .

    .

    「啊,是这个吧,像你们这些外地来旅游的家伙一定会关注的别人说的绝不能去哦的禁地,虽然也算不上禁地啦喵,只是——」

    之前土御门的话所描述的,所指向的,就是这里。

    这座巨大又清冷的和邸。

    清冷是因为不见人踪。

    这大概是,规避术式——遣散所有未被认定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第二日探索时,会避开这里的原因。

    决定探索此处却无奈甩不开她身后这些人的神裂火织一马当先,本就习惯于领导和保护他人的神裂,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这个尚且不能说完全相熟的小团体里的领头者般的角色。

    映入其眼帘的,是和邸里的庭院泛着黄昏那枯黄的色泽。

    「真是巨大的樱花树啊。」

    无论是谁,初初踏足这座过于巨大的庭院时,身处这黄昏之风里,都会被这遮天避日般的樱树所吸引吧,它似乎吸走了声音,让时间变得静谧。

    柔软的,丛密的花瓣浸泡在属于黄昏的色调里,这里就像一杯过于巨大的黄澄澄鸡尾酒,加入的粉色糖浆肆意流淌,却又有无声里的沉静。

    在黄昏里糅合了魔性,妖艳与端庄的樱花里,总是藏着各样的情谊。时人总不吝于以樱之美去形容各样美人们,当年在《在樱树之下》的小惠佐江,那樱花花瓣下的清白肌肤,柔软红唇,清凌凌穿破屏幕的桃花眼,随着她的演绎一起惊艳了整个时光。

    而岁月又是如此多变,如今映入她眼中的樱树,又与当年那棵有什么不同呢,她的视线从那满目郁郁的樱花往下挪,看向那树下的清濑兰。

    那样年轻的身姿,细腻的肌肤,有着柔和线条的脸庞,光是站在那无需多言,便已然与樱花凄凌又妖艳的美融为一体了,若是换上之前那件和服,一瞬间惠佐江竟难以想象那得是如何的美丽。

    没有谁比她更明白了,「年轻」如樱花般所具有的让人着魔的吸引力。

    何等冷酷的造物者啊,总是让她明白失去了年轻的悲伤与痛苦。这份痛苦在映入眼球的美丽中更是极具存在感地发酵着。

    “等等兰,暂时先不要进去——!”

    神裂的呼喊让惠佐江回神,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神裂所叫的并不是树下站着的清濑兰,而是不知何时已经一脚踏进和邸大门的小孩,那圆鼓鼓的头套依旧憨态可掬,只是那娇小的背影不知怎的,让人徒生一股心慌,就像是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要消融于门内的暗色里一样。

    就像是坐在龟背上,随着下沉而渐渐被海面吞没的浦岛太郎的背影,带着某种不回头的气势。

    神裂的叫声把庭院的其它人也吸引了过来,包括走了下正在欣赏那樱树的清濑,可那话中的主角却并未转头,就像是没有听见神裂的声音一样,在神裂一个健步跑来的同时,另一只脚也抬起踩进了大门之内的区域,袍子的衣角拂过巨大的玄关。

    绘着远山与松柏的纸门幽幽打开。

    ....这是什么——?

    这一刻,众人的心神都被疑问所占据。

    .......

    .

    .

    越是圣人,就越容易感受到。

    非属此处者所遭受的某种「压制」,而前方那明明迈着并不快的步伐,却与她能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的小孩,从其足下,踏过的路径,就像有一根线牵着神裂的身体,让神裂火织身为圣人的身躯不至被压制至无法动弹。

    在必要之恶教会里,她不是没听过类似的机制与手段,但.....难道说这座巨大的和邸整个都是大型术式代表机械吗?

    本能将警戒心提起的神裂火织甚至无意识摆出起手式,在她身后其他人渐渐跟了上来,一时间神裂竟不知该将她们阻拦,留在那同样泛着不同寻常气息的和苑好,还是让她们进入这尚探不清究竟的和邸里面来。就是这略一犹豫,再抬眼看兰似乎走得更远了,一咬牙,神裂不再浪费时间,还是继续跟了上去。

    或许是人类第六感在作怪,自打进入这和邸后,玲子她们就不由安静了不少,显然即使她们没有那么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感知力,而人共有的第六感也帮她们察觉的一点异常。

    这里没有虫蛙之声,明明庭院如此巨大,路过洼亭时,隔着纸门却丝毫听不见或长或短的鸣叫或是稀疏风声。

    这里非常的,异常的,尤为的安静。

    就像是被锁进了其它空间的小箱子,空气里尽是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静谧。

    这里看似单调冷清,但其中定然极为复杂,即使是罗马正教的教庭,也从未让神裂感受过这样的——简直就像是有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手充斥在空气里一样。

    她难道是在——被引导吗?

    有那么几秒,这种难以置信的想法掠过神裂火织的脑海,她的视网膜里开始泛起乌色的氤氲,有好几秒她甚至错失了兰那瘦弱如幼猫的身影——简直像要融进空气里了一般。

    神经在收束,直到视网膜被牵引至此,兰站着的前方——这个巨大的中庭。

    这是....家徽吗....

    神裂抬头,微眯着眼确认她所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她确实觉得有一点熟悉,所以凭借这仅有的一点熟悉感在脑海里搜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毋庸置疑,占据中庭直面着她们的这堵巨大木制墙面的,是一枚巨大的墨色家徽,亘久的沉默着,等待着。圆圈圈住的图案里面是四条缠绕旋转的流波纹,如果无误的话这象征着山川之流——万物初始与生长之地——龙脉。

    甚至是那个「  」。

    假若她的想法无误的话,仅仅是画下的图案,就已经能造成巨大的效果了,居然以此作为家徽!是凭依?主管?还是说——

    无论是哪种,这样的家族,即使极为隐秘,作为世上仅有二十圣人之一的她所涉猎的世界之真实也绝不狭小,对此绝不可能只是有点熟悉程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是这样啊。

    就在神裂火织快要被自己的巨大猜疑压垮紧绷的神经时,这个发展被某件事的发生打断了。

    兰的身体倒了下去,在错愣的神裂面前,她的神经甚至迟了两秒,才明白到视网膜上的影像究竟是什么。

    太多可能性瞬间如激流穿梭在神裂火织的意识里,而在后面进来的佐隈玲子她们看来,兰刚往后倒下,还未倒在地上,神裂已经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接住了人。

    而只有神裂自己知道,她的反应已然被延迟了两秒,而这在战斗里,别说比她强大的敌人了,即使是势均力敌的敌人,她也必败,这里的术式简直是圣人对策,不——难道说这里的术式之一的真实正是这个吗?

    而所有的可能,所有的猜测,都在神裂接住倒下的兰后,被手上感受到的高温所再次冲垮。

    这隔着衣物,从躯体,从肌肤传递过来的几乎要烫手的温度,怎么都不可能正常。

    是高热,原因不明,有可能是某种术式的影响,这是神裂火织的推测。

    此时控制着神裂心神的,毋庸置疑是对自己鲁莽的愤恨以及对这个孩子的担忧。

    “兰——”

    在神裂的怀里,戴着青蛙头套的小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原本瓷白瓷白的脸渐渐泛上病态的红晕,几缕黑色的碎发从头套边冒出,神裂用手指搭在兰的脸上,触手感知的温度太高了。

    无论是此处太多的不可知,还是这个孩子的状态,或是她身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促使神裂做出尽快离开的决定。

    .

    .

    .

    62.混乱初端

    「啊啊,发现☆——这可真是,让人高兴呀,还以为,还以为——」

    ........

    .

    .

    要说中原中也和香由慎吾他们又有什么收获的话,截止在史提尔接到电话后表情严肃地和他们说「出事了」前,除了长野这个家伙外,似乎六道骸也看到了熟人,更准确来说是认识的人——白兰和他更熟悉一些,正是之前所提到的被卷进来的入江正一,发现入江正一的时候,他正在学堂里上音乐课,按他们话里的信息似乎是一名音乐老师。

    水平不是很妙的音乐老师,哪个音乐老师自己的乐感能那么差的。

    而在学堂的邻边,还有一间图书馆,实际上昨日史提尔和神裂已经率先去查探过了,从表面探查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图书管理员虽然长得和「外头的人」不一样,初步猜测也是被卷进来失去记忆的受害者——这里意外的不少这样的人,他们长得和普通人并无差异,身姿充实又饱满,但是从他们日常行为来看又丝毫没有违和之处,这才是让他们感到违和的地方。

    就像这个被好几个孩子抢走了眼镜而又急又无奈的入江正一一样。

    因为时间有限,当时史提尔和神裂火织根本不可能实现深入探索了,比如图书馆的那些书——或许那些能提取出不少信息,不少术法或者机窍都是藏入书里,这样并不少见,但实在不是他们两个擅长的路子,这时候要是——在就好了。

    ......?

    就在咬着一根烟的香由慎吾盯着那图书馆方向沉默良久,刚抬起步子想往图书馆方向走去时,史提尔的手机响起——虽然无法凭此连接外界,但在这里使用以互相联系似乎完全没有问题,公馆打过来的电话可以接通。

    电话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就见接通了电话史提尔如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间或还抬眼扫了六道骸一眼,接着,才是回到开头的那句话。

    ........

    .

    .

    .......

    “雨野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她碰了什么吗?”

    佐伯真一站在二楼,静静看楼下的这些人,此时,因为发现雨野的昏迷不醒,气氛与昨日的和谐相比,开始有所不同了,小田原切问出了大家都在意的问题,但也是目前大家都回答不出的问题。

    雨野是比较沉默寡言的性子,认真想来,她竟无什么存在感,明明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大概是性子实在太安静的原因吧。

    他们相遇相处也不过三两日,对这个人的印象并无多少,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一出,差点都忘记有这人在了,在座的似乎也就佐隈玲子和雨野走得近一些,于是在小田原的话问出口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佐隈玲子,之前都一直不怎么发言的芥辺扫视了众人一眼,脚步难以察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大家只听佐隈微低着头说着她昨日与雨野约好早上一起做早餐的事,只是今早佐隈玲子直到约定的时间点前,都一直不见雨野出现。

    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想着可能是睡迟了打扰也不好,佐隈便先跟着神裂出去了一趟,之后发生的事大家已知晓,接着的就是小兰的突发高热把她们搞得焦头烂额。

    可之后却怎么都不见雨野,心里本就记挂着事的佐隈玲子才比她们都更敏锐的发觉雨野一直没出现的事,接着就是询问和确认了。

    最后强行打开雨野的房门,已经是她们回来的两小时后了。

    雨野昏迷不醒,神裂初步判断她是触发了什么术式,在目睹那巨大的和邸之后,神裂已不再抱持任何这里并不复杂之类的侥幸想法了。

    这里绝对还隐藏着各种复杂的术式,该说出现雨野这样的受害人的发展才是正常的——可恶。

    她再一次为自己的大意与无力发出了如同自我惩罚般的怒喊。

    在场的人里不见六道骸,因为他进了兰的房间,那也是让神裂此时如此情绪不稳的原因之一,此时这个小孩的状态,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不会认为是好状况的。

    六道骸的表情不再那么浮夸,中原中也竟真的在他脸上看出两分真心实意的沉重来。

    话说他本想进去稍微对那小鬼表示一些关心的,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同伴,中原中也一向对同伴都比较有耐心,但没想到在门口就被六道骸拦了,还被不冷不热的阻了几句。

    显而易见,六道骸此时没啥耐心与他敷衍。(要抬头的)中原中也瞪了几秒空气——不过这倒没让他真生气,他只耸耸肩便转身下了楼去,毕竟是人家带来的人,他倒没什么置喙的权利。

    至少,现在的中原先生是这般想的。

    ..........

    .

    .

    “不必太过自责。”

    芥辺对佐隈玲子说道。

    “要说雨野昏迷一事,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我也有责任。”

    说到底,芥辺先生和佐隈小姐他们进入这里并不是全然被动的,他们经营的侦探事务所要说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的话,除了他们事务完成率相当高,老板是个激暴抖s外,就是身为事务所主力的他们二人都是恶魔驱使者这件事了吧。

    芥辺事务所的日常,都是以驱使常人看不见的恶魔们来解决诸多难事,实际上,惠佐江小姐是他们的秘密顾客,芥辺的职业水平可是相当值得信赖。

    而这一次的异常事件里,大概是因为签下的契约吧,那些他们驱使的恶魔被当做人体活器官之类的存在而被带进来了,虽然一直以来很没用,但比废物又好上那么些,还是能将就用用的。

    比如这种无声无息潜入画馆的活。

    那名为阿萨谢尔的恶魔那微弱的反抗瞬间就被芥辺镇压了。以能看见他们的芥辺和玲子他们的视角来看,恶魔阿萨谢尔长得憨态可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只不怎么可爱的肮脏布玩偶,还挺着个大肚子,当然这不是这些恶魔的本体,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暂不多提。

    (阿萨谢尔:我sc#voh☆&——什么叫不是重点?!老子——)

    他们有着很强的恢复力,别说阿萨谢尔之前被佐隈玲子当街爆踢肚子——猥.亵清濑小姐小腿之罪的惩罚,就是来自芥辺的各种爆头他都能快速复原。

    要说芥辺他们二人与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就是关于此处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这一点了吧,即使是再小的传闻,再难以置信的传闻,掌握这样的传闻都能为他们带来不同他人的主动性。

    关于「那个」的传闻,芥辺这两日的掉队,很大原因是在驱使恶魔去探查那个出现的可能地的同时,自己也亲自出马去了几个地方。

    与其说一无所获,不如说总觉得像是缺了一把钥匙。

    现在的话先说回画馆吧,来画馆是芥辺的决定,他从一开始就有些在意佐隈口中的画馆,还有她之前提到的一幅画——据说雨野挺喜欢这幅画的,还在其面前站了许久——要说触发术式条件的达成,是有可能的。

    所以,距离他们与同样得知此事的神裂火织二人狭道相逢,还剩十分钟。

    此时芥辺正站在佐隈玲子记忆中「雨野看了许久」的那副画前,为何是以这样拗口的话来形容这画呢,从佐隈玲子现在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能看出端倪了。

    现在被他们二人所注视的这幅画,和佐隈玲子记忆中的那幅画出现了偏差,而且那偏差还不是细小的容易让人忽视的。

    “....消失了。”

    如玲子所言,画里的主体不见了,原本这幅墨画按佐隈的说法,画上有一轮黑日,黑日边则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动物,它有着类熊的身体,似老虎般的四肢,长似象鼻的软鼻,尾巴细长末端带绒,它的浑身也缭绕着黑雾。

    让人极为印象深刻的是,那只动物的眼睛是金色的。

    这幅画所画的,究竟是什么动物呢,在这幅画莫名消失了主角后,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更难有凭有据地回答了。

    “冷静点。”

    芥辺拍了拍玲子的肩膀,看着那幅除了黑日外再无它物的画,说道。

    “我相信你说的,它的消失也告诉我们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幅画确实和雨野的昏迷有关联,听你的描述,对那动物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我倒是有了个想法,只是,我没亲眼看到过那画的动物,也不能确定我的猜想是不是准确的。”

    要是熟悉芥辺这个人的话,就会知道芥辺说了不少的话这样的事是很难得的,而更难得的是他会使用如此多不确定的词。

    可以说正是芥辺在身边,玲子才不会陷入六神无主的情况,而是在其安抚下极力回忆更多有效的信息和细节。

    此时,距离他们与神裂火织二人会面还有四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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