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往的报社里,所有人都忙的热火朝天,打印机的声音,主编们大声吆喝的声音,办公室里吵闹的像是几千人的菜市场,每个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能长四只手出来干活。
在这么一片不亚于地狱修罗场的环境里,却难得还能保留一方安宁的净土,虽然只是一个窄小狭窄的吸烟角而已,但也足够让陆白从里那逼仄的环境里走出来好好的喘口气。
可无奈好景不长,刚蹲在靠边的旮旯里掏出烟点着,就立刻听到外面主编扯着他几十年的老烟嗓大声叫他的声音。
“陆白!陆白你个小兔崽子人呢,这个月的指标完成了没有,还敢给我偷懒,想不想继续干了!赶紧给我出来!”
陆白“啧”了一声,把刚点的烟按灭扔到垃圾桶里,站起身拍拍自己丧着的一张脸,然后摆出一副标准的阿谀奉承的谄媚嘴脸快步走了出去。
刚一到办公室就立刻看到主编在他的位置上叉着腰大骂的模样,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也不知道坐在隔壁的小陈会不会觉得恶心,不过这么久估计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吧,说不定还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类似场景的措施。
想到她拿东西去挡唾沫星子的画面就觉得好笑,陆白自娱自乐的想着,还不忘点头哈腰的走过来赔罪:“小的来了,小的来了,主编消消气,消消气,这天干物燥的小心上火,来喝口水,喝口水。”
主编打开他的手,横眉竖眼的看着他:“少他娘给我献殷勤,这个月的业绩怎么样了?”
陆白小心的退到一边:“不是已经把照片都放到您桌子上了吗?”
“就这些鬼东西你还好意思送过来?”
主编大手一挥把那些照片全都甩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什么五岁孩童给冤魂引路,被鬼火烧死的鸡,九命猫妖其实都是大头猫,这些乱七八糟的老掉牙的梗谁还会看,我们杂志的宗旨是现代都市异闻,而不是这些连小孩子都懒得看的幼稚鬼故事,你到底懂不懂啊你,啊?!”
陆白点头哈腰,收起照片连连道歉:“是是是,主编您说得对,我重新拍,重新拍。”
“下个星期就截稿了,再拍不出来小心我炒你的鱿鱼,也不看看是谁这么心善的养你们这些废物。”
主编骂骂咧咧的走远了,陆白终于可以直起腰杆,脸色像猪肝一样瞅着他的背影。
一旁的小陈对他投来特别同情的目光,拿出一瓶绿茶递给他:“喝灌绿茶吧,清热解火的。”
陆白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他辛辛苦苦拍来的那些照片,抱着手臂低声咒骂:“龟孙子,神气什么,老子迟早拍出让你目瞪口呆的东西。”
带着一肚子的怨火回到他的小出租屋,也懒得管工作上那一摊子的糟心事,打开电脑准备搓两把炉石再说。
刚一上线就收到好友的组队申请,消息弹框一直在闪,陆白随手点开看了看。
夜里的黑:卧槽小陆子你总算是上线了,这段时间一直搞失踪,我们还以为你他妈嗝屁了。
白天的白:滚犊子,拍照呢!
夜里的黑:还做着你那破工作呢,是不是又被你主编屌了,说你拍的都是垃圾,三岁小孩都不愿意看。
白天的白:他娘的就是嫉妒我。
夜里的黑:得了吧,人家是领导,顶头上司,犯得着嫉妒你,也不是我说你,这活你干的有啥意思,过来跟哥哥干,包你每个月香烟美酒,温香软玉,一个都不少,怎么样?
白天的白:堕落。
夜里的黑:不来拉倒,既然这样那哥哥给你指条明路,有个绝好的素材可以让你拍,保准能让你一拍成名,让你那吊毛主编放不出一个屁来。
白天的白:你能有什么好素材。
夜里的黑:发你邮箱了,一会你自己看,我还有事,下线了,对了,那鬼地方有点邪乎,你要是怕死就别去啊,别回头再让我给你收尸。
白天的白:……
那边显示对方已经下线了,陆白没劲的叉掉对话框,刚想继续搓他的游戏,又忽然想到那小子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大多数都是不靠谱的,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有那么几次还是有点可信度的。
这俗话说得好,病急乱投医,死马也能当活马医,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没事,窝着一肚子气就当是去散散心也好,总比在家窝着打游戏强。
陆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退出游戏打开邮箱,陈晔那小子动作倒是快,竟然已经把邮件给他发过来了。
陆白挠了挠下巴,移动鼠标把邮件点开。
看完这封邮件陆白就知道他的活要来了,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脑发呆,身为媒体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他可能真的可以干票大的。
一想到可以拿着他的成果拍在主编的那张大饼脸上他就觉得一阵解气,浑身的血液都忍不住开始沸腾了起来,他向来就是说干就干的性子,想干一件事就从不拖泥带水,更何况他一个单身宅男,也没那么多顾虑,说走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订了机票,第二天早上收拾好包裹就立刻出发了。
四个小时飞到邮件里说的那个城市,因为具体位置比较偏远,又来回转了几次大巴,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时,陆白几乎以为他是来错了地方,毕竟这荒山野岭的,连GPS定位都找不到,如果不是邮件里的路线画的够仔细,估计他就是在这附近绕个一个月也未必能发现这个地方。
藏得这么隐秘,看来邮件里所说之事十有八九是真了,陈晔那小子,还算是有点用处。
陆白咧开嘴巴笑了笑,把钱结给了出租车师傅,自己踩着满地的枯枝落叶向山上走去,这片山头明显是未开发的,连条山路都没有,周围的风景倒是郁郁葱葱的,还挺好看。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的确是有些不太安全,万一一不小心窜出什么野兽来他肯定会被啃的连根骨头也留不下了,陆白走了一会就决定先停下来搭个帐篷再说。
还好他从小就喜欢探险,野外生存的经验也足够多,在这种山野里待个四五天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而且他准备充足,干粮和防身武器什么的也带的不少,可以说他最不怕的就是持久战。
等到一切准备都做好后,陆白躺在他的帐篷里,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怎么在这山头上探险。
第一晚平安无事的度过了,这天他不停的在附近到处溜达探索,可不管他怎么走,怎么翻,竟然全都像邮件里说得那样,到最后都会回到他一开始的起点,就像那种游戏没有存档,又必须强制重启的操蛋感。
鬼打墙?
陆白不信真就这么邪乎,休整了一天后第二天继续探索,可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复了五天,直到他带的干粮都已经快全部吃完了,而他却根本离不开这帐篷方圆几米之后,他才终于肯承认,这地方的确邪乎。
确定了这个事实后他非但没有害怕,也没有因为东西已经吃完了想要放弃,反而是变得愈发兴奋和期待起来。
吃完了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后,陆白抹了一下嘴巴,背上自己的背包,拿起相机,再一次走出帐篷。
这天的天气很怪,明明是正午时分,阳光普照,可山间却突然起了大雾,青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山谷,很快连前方的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陆白怕这是有毒的瘴气,赶忙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料想要蒙住口鼻。
可还不等他做好准备,却突然感到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便像是撞进了一堵水做的软墙一样,整个人直接陷了进去。
陆白瞪大眼睛,下意识握住了手里的相机,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是躺在水里的,冰凉清澈的溪水缓缓的在他身上流淌着,耳边是山间鸟儿们清脆婉转的鸣啼声,指尖和脸颊上还有鱼儿们轻轻啄弄的酥痒感。
好舒服的水疗啊,每天为了生活奔波,多久没这样享受了呢,这是哪个会所的水疗馆,一会他得记住名字,下次多来几趟。
水疗,鱼儿,鸟儿……
不对!陆白猛地睁开眼睛,他刚才还在山间探险来着,哪有闲工夫来什么水疗馆了。
相机?!他的相机呢?
陆白一个打挺从水里坐了起来,下意识就去检查挂在胸前的相机,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现在根本连打都打不开了。
陆白眼前一黑,只觉得这次根本就是白来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色鬼,醒了就赶紧起来滚开!竟敢偷看本少爷洗澡?命不想要了吗!”
还不等陆白在为自己的宝贝多伤感一会,忽然听到岸边传来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
陆白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袭红衣,准确的说是披着一身红衣,因为他刚才好像在这里洗澡,被打断后就匆忙把衣服在身上裹了一下。
陆白远远的瞅着他,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还是能看得出是一个相貌很是出色的人,这人肤色白皙,青丝及腰,红色外袍堪堪的遮在身上,裸露出来的部分更是白的赛雪,红白相映,无端给人一种魅惑艳丽的感觉。
奇怪的是他束着发,墨色的长发柔顺的垂到腰间,额前散下来几缕,微微弱化了他因为愤怒而变得凛冽的精致眉眼。
眼前这画面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美人出浴,不过今天他遇到的这美人不是个美女,而是个瘦弱纤细的美艳公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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