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恶心透顶。
在和黑胡子正面相遇听到他嘴里噼里啪啦说出的那些话后，小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面无表情的挡在了小女神和怒气冲冲的阿斯忒里俄斯的面前，站在船头用有着猩红眼底冰冷暴虐的双瞳恶狠狠的盯住了对面那个垂涎三尺扭扭捏捏的色鬼，然后一声不吭的摸上了腰间由金碧辉煌变得黑漆白刃的更显锋利狰狞的手斧。
“哇，你这个凶神恶煞黑乎乎的家伙是谁啊？不要在我prpr时候挡住——”
小黑远远的对准了黑胡子的脑袋，突然奋起一把就把手斧唰的扔了出去。
对方惊慌失措的把脑袋一缩，竟然险险躲过去了。
“好险好险！竟然能扔到这么远……！”
还没等他抱怨完，自带回旋效果的手斧兜了一圈又往黑胡子的头上砍去，对方忙不迭的再次躲过后即刻漂亮的精准的回到了小黑手上，被身材高大的漆黑英灵稳稳接住。
“小、小黑？！”
第一次见到小黑这么怒不可遏急不可耐的藤丸小心翼翼的问道，果然得到了小黑冷冷的回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站在船头，同样身为神祗的漆黑英灵唇边的獠牙呲露，居高临下眼神骇人面孔扭曲如恶鬼，“令人作呕。敢亵渎神祗者、死无葬身之地也！！”
“看来小黑这次真的生气了呢……”
炮击过后、两船相撞接舷！！
同样身为Berserker血斧王一马当先直接冲到了黄金鹿号上，结果直接被怒气冲冲的怼上来的小黑三两下砍成了两半，随后双方的海盗开始交战，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不堪一击。”粘稠温热的血渍溅上侧脸，有着修罗般妖冶而残暴纹面的年轻神祗兴奋的舔了舔唇边沾染的血渍，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暴虐癫狂的神色、决眦欲裂，“汝等、吾堪生啖活剥之！！”
手持弯刀的漆黑英灵鬼魅般穿梭在敌军中，所过之处血溅三尺。
由于前方其他英灵在战斗，他直接从船头一路杀到了船中段，中途遇到了同样游刃有余赶往船后去援护马修和藤丸的齐格飞而有些错愕的一怔，最终还是选择心照不宣的跟在了对方身边、相互配合，天衣无缝。
“后撤！”
略带沙哑的清冷声音怒起，前方持盾的少女会意立刻后撤护住身后的黑发少年，与此同时两旁各异的高大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过、气势汹汹的直冲持枪的敌人而去！！
“你是……！”
有着懒散气质的敌方枪兵在用枪接下小黑的一击后瞬间眼神一沉，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即刻向后跳上船尾高台栏沿，半蹲着与小黑拉开了距离。
“吾为狂暴者，速来受死！”
担心把对方逼得跳船，仅仅试探交锋一下后就退了回来，小黑转头就对身边的屠龙者下达了命令。
“齐…吾卿！”
“得令！”
二对一，虽然没有一起上的意思，但无论如何也跑不掉——这是要困住他下死手的意思了。
这位实力上乘的不知名的枪兵见此立刻意识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竟然趁其不备的主动作势要朝屠龙者那边冲过去，企图找机会突破。
而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掩护他的撤退，敌方拥有远程攻击的从者给了黄金鹿号一枪把船底给开了个大洞，船体倾斜失衡！！
“！失算了！”
敌方枪兵虚晃一下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乘势逃脱了。
同时黄金鹿号也陷入了沉没的危机，已经下意识的跳上高台想要追上去、却因为不会水慌乱之中失去平衡的小黑在缓缓倾斜的船尾上一下子没站稳向后滑倒，最终却被站在下面的齐格飞接了个正着。
“Master！……”
“……齐格飞。”
四目相对，被接住的小黑仰面看着对方有些复杂的喃喃道，不自然的错开了与之对视的视线，轻轻推开他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船终于没有继续下沉，因为阿斯忒里俄斯跳了下去，把船扛起来就游着跑了。
为了保护好小女神，德雷克船长选择了撤退。昨天晚上才不欢而散的两个人站在船后默不作声，唯独听见隔绝了其他人身影的巨大的船帆被风吹拂扰动的声音。
沉默寡言的屠龙者用自己深邃的碧色双眸注视身边有着修罗鬼面的漆黑英灵，而小黑则转头看着海平面，双方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样的沉默以对，一直持续到他们登陆了一个小岛，下船准备修缮黄金鹿号的时候才结束。
“不必。”
听到德雷克船长打算用木材修复船体的小黑忽然似有所察的开了口，说出了另一个建议。
“此处有龙——有西龙。”
“吾等可狩龙、剥其鳞为材，修缮船身。唯一烦扰之事，乃是因吾职介变更后精神力絮乱，恐控制不当、使之陷入狂暴，只得托汝等亲为矣。”
“为避免此事发生，吾愿留于此处照看船舶，汝等可自去。”
听到小黑这样建议的藤丸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站在小黑身后保持沉默的屠龙者。
“这样也好。那齐格飞先生能过来帮助我们一下吗？”
身为屠龙者的齐格飞点头答应了。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另一个从者站了出来——
“Master，我也留下。”
……
“呃！”
猝不及防的被狠狠的推撞到了黄金鹿号搁浅在沙滩上的结实船身上，漆黑铠甲身材高大的年轻英灵吃疼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侧头斜转双瞳瞥了扯着他系着披风的前襟压上来的蓝色英灵一眼。
“汝作甚？！”
“你说呢？！”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了一上午、等到其他人走了过后才气急败坏的开始质问小黑的Caster看起来人都要炸了。他攥紧了漆黑英灵血色的残破披风前襟，猩红发烫的双瞳紧紧的盯住了依旧无动于衷的年轻神祗，声音低沉愠怒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对齐格飞做出那种事？！你明明知道他已经将你当成了自己的Master献上了自己的忠诚，为什么你还要——”
“汝忘矣。”轻描淡写的用三个字就打断了Caster的怒诉，小黑抬手握住了他拽住自己前襟的双手，略带沙哑的清冷声线听起来平静而坦然，“其主，本应是藤丸。”
“……所以说、你难不成是想把他给……！”
微微一怔、闻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难以置信的瞳孔一缩，Caster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而骇人的凝重动摇，攥紧对方前襟的双手冷不丁的一松。
“然也。”
趁机顺势甩开拂去了Caster的手挣脱了对方无礼的压制，站起身来的小黑理了理自己的领子，依旧心平气和，只是闭了闭眼低下了头。
“虽贪图一时安逸……吾从未想过当真将其占为己有。待时机成熟，吾定会完璧归赵。”
“什么叫做‘待时机成熟’？！”
“喂，我问你…你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一时兴起的玩具吗——用完了就打算随便丢掉的那一种？！！”
原本英气坚毅的面孔因为难以抑制的愤怒而扭曲，凶狠狰狞得让人望而生畏。Caster直接一拳擦着他的脸狠狠砸了过去，差点没收住力道把原本就破损的船体再砸出一个大洞来——即便如此，保持着这个姿势，指关节也被捏得嘎吱作响。
“……非也。吾…确是喜爱，不、不如说正是如此，吾才不得不遣归之。”
拳头裹挟着的劲风擦过脸颊，瞳孔缩放、被Caster过激的行为微微震慑到了一瞬间却也没有太当回事。躲都没躲的小黑瞥了面前怒不可遏的蓝色英灵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托君之福，吾已认清事实，绝不重蹈覆辙。吾既无为人君之德，不如早些……”
“开什么玩笑！！……”
“想要成为齐格飞的Master最开始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吗？！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就算你没有当真，他可是当真了啊！不，不只是他……你这家伙、你是耍了我们所有人吗？！！”
“……”
“你是想让他杀了你之后，再想办法把契约移交给藤丸吧？”稍微平复一下情绪后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小黑的想法，将小黑□□于双臂之间，低头凑近他的有着猩红深邃双瞳的蓝色英灵声音低沉喑哑得让人害怕，“你难道从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么？！既然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从者……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只想着利用他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完全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你——”
“吾有所顾及。”
“吾承认吾心存私欲，才忍不住将其借来一观。然吾绝不为无胜算之事，吾有十成把握最终能使之厌恶吾、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其亦毫发无损，且不会对汝主心存任何芥……”
“混账！！”
续上几次被Caster打的经验，被对方结结实实的扇了一巴掌的小黑都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虽然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但他错愕的睁大了双眼愣是一声都没吭，任凭对方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
“你根本从来没有将他当成过自己的同伴过……竟然将死心塌地信任着自己的从者算计到了这种地步。对你来说、我们这些英灵和人类都只不过是拯救世界必须的工具罢了，只要能保证人理延续怎样都无所谓——是这样没错吧？！！那为什么还要摆出那副样子来？！就好好的利用到底不行吗？！！……”
“……非也。”
“吾才是……吾实为兵器……吾从未如此思矣哉！！”
被狗血淋头的骂了这么久，小黑才出口吼了这一句。但紧接着他的语气又缓和镇定下来，故意偏过头不去看面前的蓝色英灵。
“只是、……吾逾越了。”
“吾喜爱……英灵，喜爱汝、爱此世、喜爱目光所及之一切……”
小黑猛然转头看向了面前的Caster，语气终于激动起来。
“然，纵观大千世界苍生万物，竟无一属于吾。天下之大……竟无吾一人容身之处！”
“无论何等竭尽全力……何等义无反顾、何等珍惜……”
“终将、……一无所获。”
“所以你就有理由做出这种事来吗？！”忍无可忍、抓住小黑的前襟冲他这么歇斯底里的怒吼道，Caster简直想和对方堂堂正正的干一架来得爽快，却奈何对方无论如何都没有要在肢体上进行反抗的意思，反而搞得他像在单方面的欺负对方一样而憋屈得慌，“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会让齐格飞‘毫发无损’的心甘情愿的站到藤丸身边去吗？！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当然罢了！就算你是为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
“可。”
“只需将一切错因归结于吾、怨恨于吾——即可。”
“倘若汝为此事而担忧，则大可不必。吾为武器之龙，善兵法，欲成此事并非难……”
“谁问你这个了！！”
“既然如此，汝欲为何？！”不甘示弱的猛然提高了声音，小黑的声线沙哑而愤怒，终于说破了Caster的企图，“汝接近于吾，定是与齐格飞有谋、为藤丸而来——吾可言中？！吾已将之告矣，汝还有甚不满足？！”
“！你都、知道……”
“啊，正是如此。吾为神，为兵神、为战神……”
“凡人尚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何况吾？汝不善勾心斗角，隐瞒至此，当真为难于汝。吾知汝欲助齐格飞阻拦、监视、试探于吾，虽说不知汝等何时密谋妥协于此事……窥一斑而知全豹、绰绰有余。唯有一不解……”
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蓝色英灵因为错愕变得惊疑不定的忌惮凝重表情，唇角肆意勾起显得野气而残暴，有着修罗鬼面的漆黑英灵的语气嘲讽无比，獠牙毕露。
他被Caster扇得红肿渗血面颊还没完全恢复而显得有些狼狈，然而却丝毫没有妥协认输的意味。
“那便是——汝为何愿择此下策？！以吾察汝之见，凭汝之骄傲、光明磊落，汝应不屑为此……由此吾才无意提防。察觉此事时，吾曾一度以是吾惑矣。”
“……”
哑口无言。
在心计上略逊一筹而被反将军的Caster愣愣的听着小黑咄咄逼人的反问，像是看见了一个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危险而陌生的存在一般，如临大敌。
啊，没错。到底是为什么呢？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呢？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吗？还是说……
“罢了。”没有得到回答的小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自顾自的说了另一件事，“吾原本待时而发，尚欲多沉沦几时，能拖即延。然视彼遍体鳞伤之少年，使吾自惭形秽，幡然醒悟。”
“顺便一提，汝择此时留下亦是错误之举。吾只需稍微挑拨离间，汝与齐格飞之盟，则不攻自破矣。”
“你——”
“诚可畏？否乎？”看着因为自己的说法再次难以置信的陷入恼怒的Caster肆意的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表情狰狞而凶狠，实际上本应该比任何人都擅长于玩弄人心的凶神声音却黯然而沙哑，“汝视其人，一旦知吾本性、知吾将失理智之噩耗……无一不将恐惧与吾。”
“汝…亦然。”
……
等藤丸他们猎龙回来后想办法处理完鳞片把船修好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大家齐心协力的在沙滩上升起了一大堆篝火，和海盗们一起说说笑笑的烹饪着晚餐。但齐格飞却被一回来就一脸阴沉到现在的Caster叫了过去，不知道躲在船的阴影背后在说些什么，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安在意。
“嗯……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呢。”屈膝斜腿和其他女性从者们坐在一起，转头看了看在不远处和齐格飞说着什么表情越来越不善的Caster，已经达到三破戴着蓬松华贵的银色帽冠，温柔美丽的法兰西王后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我之前就有隐隐约约感觉到，虽然小黑是很喜欢对人撒娇，但是有时候却很难接受别人主动自发的亲昵或是好意……就好像如果不是自己通过要求或是做了什么去进行了交换的话，就会为此感到不安一样——是这样吗？”
“玛丽，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玛丽身边的贞德最先开口好奇的询问道，很是不解的样子。
“就是说——小黑平时很喜欢向我和其他女性从者们索吻或是要求拥抱，这个Master也是知道的吧？”
“啊…嗯。好像确实是这样哈哈哈……”
原来不是我自己才这么觉得啊。
坐在对面的藤丸挠了挠头有些窘迫的笑了笑，接过马修递过来的热水，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但还有一些事是Master不知道的，那就是如果我们突然主动说要抱抱他之类的，小黑就会拒绝；倘若直接这样做了，小黑就会变得很奇怪——比如整个人都会变得僵硬，随后好几天就会躲着我们什么的。他似乎相当反感这种行为……”
“当初在罗马时，布狄卡小姐就因为这件事伤心了很久呢。本来就因为最开始错怪了小黑而感到抱歉，接下来又以为自己要被小黑讨厌了什么的……但最后小黑却过来认真的道了歉，虽然并没有解释原因。”
一边尽可能的回忆着一边冲藤丸摊了摊手这么无可奈何的说道，玛丽显得也有些苦恼。但紧接着她用手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而现在的状况……你们不觉得和这很像吗？齐格飞先生和魔术师先生都开始主动向小黑表示关心和在意，然而小黑却反而在想方设法的疏远他们……”
“原来如此，之前在迷宫那里也是这样吧。”
“没办法接受他人的主动关心吗……”
“等等？索吻？他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竟然还会去向女孩子索吻吗？”
另一边坐在阿斯忒里俄斯肩膀上却竖着耳朵注意着这边的谈话的小女神忍不住急急忙忙的追问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会的。虽然性格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小黑其实很喜欢女孩子，实际上，德雷克船长已经被小黑索吻过了……”
“那他为什么会故意对我这么冷酷过分啊？！当、当然我的意思只是说我明明也是可爱的女孩子来着——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哦？！”
“啊哈哈哈…我明白我明白！……怎么说呢？这大概是因为小黑比较喜欢有母性光辉的女性的缘故？小黑好像也没有对马修或是贞德索吻过……看样子应该是被当成不能随便撒娇或是追求的同龄人或是小辈了吧。”
藤丸哭笑不得的这么解释到，却换来小女神瞪大了双眼的更加复杂的感叹：
“所、所以他其实是个有严重恋母情结的变态吗？！”
“呃……”
“什么什么？你们都在偷偷的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呀？是和恋爱有关的事情吗？”
而另一边，据说和自己心爱的人去海边漫步一圈的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也回来了。这位一头银发的美丽处女神抱着玩偶微笑着往这边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不，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讨论恋爱有关的问题吧？倒像是……啊，就是那个人吧。就是你第一眼就觉得不太对劲、浑身上下都包裹着诅咒却和你同为神明的家伙。”
而她怀里的玩偶一样的家伙却出声否认道，指出了关键之处。
“欸？是在说他呀。虽说看起来确实很难相处的样子，不过却出乎意料的很有礼貌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还真是奇怪……话说他似乎是Berserker来着？”
就在这时，一直待在船背后说着什么的两个人终于走出来了，而其中Caster更是直接往船上的方向走了过去，三两下就翻了上去。
“那个……库夫林？还有齐格飞？”
有些担忧的呼唤了两个人的名字，坐在篝火边的黑发少年仰着头看着船上站着的蓝色英灵。
“我进去一下，Master。”简单的这么解释道，Caster转身头也不回的往船舱里钻去，“安心，我不会和他吵起来的。只是……”
“有些事情，想稍微再亲自确认一下而已。”
——不管了。
但有些事情……绝对要问清楚才行。
“喂，你应该还没睡着吧？”
属于小黑船舱卧室的木门是虚掩着的，见此他毫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披头散发还坐在床沿、背对着他往狭小的却透过了皎洁月光的圆窗向外眺望着什么的漆黑英灵。听到他声音的年轻英灵也并没有生气于他的突然闯入，只是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确实如此，尚未。怎是汝？”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齐格飞吗？”
他这么嗤之以鼻冷嘲热讽的反问道，随手关上了门，朝小黑缓缓走过去。
“……大抵。”
“哼，像你这种家伙，竟然也会有觉得良心不安的时候么？”
“……”
闻言把头转了回去，背对着他的小黑选择了沉默以对。
而目的明确的Caster可没有管这么多，站在他身后就直接进入了主题，根本没有想给小黑足够的反应时间。
“你讨厌男人对吧？那为什么还要抱着齐格飞睡觉？”
“吾不厌男儿，只是不喜。”静静凝望着窗外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起起伏伏的海平线与天空，小黑随口这么答道，不假思索，“之所以为此……”
“只不过是因旅途居无定所，吾从小略有认床之癖、亦恐寂寥黯然，有人相伴入眠，则尚可心安，如此而已。”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有人陪，什么人都可以吧？”这么生硬粗暴的对小黑的话做出了断言，站在小黑身后的蓝色英灵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叵测，猩红暗沉的双瞳紧紧的盯住了他，“那今夜，就换成我怎么样？”
“休得胡言。”这次总算有了较大反应，皱着眉头的小黑转过身来，冷冷的对Caster呵斥道，“出去。”
“这算什么？真面目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吗？”
闻言并没有退却，反而更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似的，站在小黑身后的Caster一边冷嘲热讽道一边上前几步朝他逼近，竟然打算扑上来开始动手了。
“别装了……你最开始，不就是想要我的么？”
“！不准碰吾！放手！”
猝不及防、没想到库夫林真的会扑上来。在船舱狭小的空间内被逼到角落后被Caster死死抓住手腕的小黑反手就扭住了蓝色英灵的手臂想逼迫对方松手却没能得逞，因而即刻改变了战术另一只手提拳就想往对方脸上揍——
“怎么？来啊！你不是很强么？！”
Caster故意没有躲。
小黑紧握着的力道惊人的右拳果真就在最后一刻、就这么险险的悬停在了他脸侧。
猩红深邃的双瞳猛的一缩，随后一点一点暗沉了下来。
——猜对了。
每一次争吵并不是不反抗于他，而是不愿意反抗。
这大概才是他最开始想要选择他而并非齐格飞的真正原因。
并非是考虑到实力，而是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可能性。
他愿意被他杀掉。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曾经——杀死过他。
“还是说……下不去手？”
语气复杂笃定的如此反问道，Caster低沉的声音中却已经没有了故意挑衅的嘲讽与轻蔑，反而变得平静而孤寂。
但小黑却没有回答他。
背靠舱壁，逆着光的黑暗中他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捏紧的拳在微微颤抖着，浑身紧绷连呼吸也变得极为艰涩急促，直到Caster微微一侧头，轻轻抬手覆上了他的拳头试探着按了下去后，才渐渐放松下来，呼吸渐稳。
“……”
“你在害怕。”
把小□□到墙角的Caster见此向后退了几步，语气缓和下来声音低沉复杂，却也没有完全放开他，还是将小黑抵在了自己双臂之间。
“你是觉得、除非是自己强求或是通过交换得来的回报以外，并不会有任何人来真心实意的在意你……或者说就不该来在意如此伪装欺骗着他人的你吗？你在为此感到愧疚、不安，觉得自己不配，同时害怕着被人看穿——对么？……”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滚！”
小黑抬头愤恨的这样冲面前的蓝色英灵吼道，表情扭曲狰狞，狂妄而暴虐。
“尔等不过吾闲暇之余睹物思人之道具尔…只不过霎时将汝等暂且视为了寄此情之托，汝等真以为乃是自身有异乎？！”
“可笑！吾为神，自当凌驾于世将尔等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会为此等小事而——！”
【咔。】
戛然而止的声音。
因为有人忽然拧开了门把、推门进来了。
看身形，是屠龙者。
“齐、齐格飞？！……”
惊慌失措的转头朝Caster的身后看过去，接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来人的身影，刚刚还气势汹汹叫嚣不已的小黑突然就丧失了所有勇气一般、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
“啊，来的正好。”
见此才完全放开小黑退开来，Caster绕过床铺，毫不犹豫的走到了齐格飞的那边去。
“之前你对我说过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所以你现在就在这里想办法好好和他说清楚吧——关于你所做的一切。”
“？！Caster汝竟敢——”
“……齐、齐…格飞。”
Caster守住了门口。
而进来的屠龙者则缓缓走向了躲在床另一边的小黑，立刻让不久之前才放松了一点的小黑重新紧张起来、喉咙发硬背贴舱壁。
“Master，您和Caster说的，都是真的吗？”
“……”
“您想要和我解除契约。”
“您从一开始就——”
“非也！！……”面对着这样的当堂对质，濒临崩溃的小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只是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无力，“非也……”
黑暗之中，他捂着脸低低的这么喑哑着声音呢喃道，浑身脱力般顺着墙体摇摇晃晃的滑下、一下子跌坐在了墙根。
“只是事已至此，吾怎奈何？！吾已堕落……此后，不管是何世，都再难恢复。”
“吾无为人君之德，实话实说……吾天生未曾有此资格。”难以面对自己的从者的小黑拼命的摇着头为自己努力的申辩道，情绪激动、却依旧显得那么脆弱无力，“吾掌管为兵，非人也。吾即为镇国之器，或封存于庙堂、或长跪于殿前。故此，未曾走出过宫门半步，否则天下大乱。”
“这一世吾生于汉代，得偿所愿，生来即在帝王家未曾如前世般流落凡间，得以沐浴正统教化。”
“然，却失了自由。”
“吾为笼中之鸟，故无事发生。转世本乃吾走出陵墓之唯一机缘，竟未曾想过……出、如不出。”
“后因忆起前世之事而失控、堕入狂暴，逃窜人间……引得生灵涂炭，幸得困于太湖实力削减，最终以恶龙之姿被友人所斩——仅此而已。”
“时人恐惧，传曰：‘不畏岸上兽，旦畏水中龙’。”
“吾无汝以抵御兽性侵袭之心……吾、本就为兽。彼其少年郎，尽如吾般笼中之鸟、受困于迷宫，却尚存人性……”
——“吾有何脸面……继续欺汝？！！”
歇斯底里凄厉至极的叫喊。
有着修罗纹面的凶神终于表现出了自己身为Berserker本该具有的癫狂怨恨的一面，整个人都陷入了神经质的悲恸之中。
“吾承认，吾确算计于尔等……然此无碍于吾对尔等之真心喜爱与怜惜！故此拿捏分寸、遵从本性不伤其志，尔等无一例外将自觉己为皆出于自身之愿。只要真相不显，乃不会有丝毫痛苦……就如汝这般，若非吾告知之，汝亦不觉；又犹如光之御子……没错，这其中亦涵盖吾自身——吾能逼人，亦能逼己。无论汝情愿与否、无论吾情愿与否，在大义之前……通通都不值一提。此为一视同仁。”
“为了人理之延续，汝注定要杀了吾，齐格飞。汝已知吾另一弱点何在……通过记忆，吾早已交之于汝。”
“故此，待吾再次归来之时……吾允许汝离去。”
“汝可如数观之。于人、于事、于情、于理，吾从未失算过……尽管闻者皆惊骇、尽管自身无法理解……汝与光之御子已是破例。对汝等，吾已仁义至尽。”
“倘若，汝怨恨于吾，此亦在吾考虑之内。”这么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秉承的信念一般，小黑勉勉强强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抬头对不远处的屠龙者摊了摊手，空洞无神的双瞳和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阴暗而病态，“因此，不必有所顾虑。吾不会否认、更不会逃避……只请汝等暂且忍耐片刻，待时机一到，必能杀吾而后快。”
啊啊没错，所有的所有、都完美的考虑到了。
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汝等、……可还如意？”
他向屠龙者这么温和渴望的问到，仿佛通过了不懈努力在考试获得了第一的孩子在向大人要求表扬嘉奖般纯粹殷切。
但有着碧色深邃双瞳的屠龙者只是沉默黯然的注视着他，颔首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生涩的开了口。
“……睡觉吧，Master。”
“欸？”
“睡吧。”没有管小黑瞬间呆愣不知所措的反应，屠龙者自顾自的向他走去，然后坐上了床沿，定定的看向了站在另一边的他，声音低沉而肯定，“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为、为何？……”
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贴墙而立的小黑惊慌警惕的左顾右盼，最终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了抱臂胸前、倚靠在门框边的蓝色英灵。
“看我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Caster漫不经心的拖长了声音这么说道，微微调整动作重心前移，站起了身来。
“竟然能活生生的把自己逼成这副样子……这确实是人类做不到的地步。但也仅此而已了。”
“身为神的你、……就那么胆小害怕吗？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和智慧，却没有足够的心境去驾驭使用它。说到底就是下不去手狠不下心，还是看到有什么不对就会轻易动摇怀疑自己的类型。原本以为你变了个人应该稍微好了一点——结果本质却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嘛。”
“何？！汝凭何言此？！……”
“我就说为什么之前你会向藤丸下跪……原来是已经被驯服了么？就像被生生打断了腿后拖回家去锁在门口供人随意戏弄的野狼那样。”没有管小黑那副反应过激恼羞成怒的扭曲样子，半身都隐没在黑暗中的Caster单手叉腰，无可奈何般冲小黑摊了摊手，“虽然骨子里还残留着过去的几分威风凛凛的骄傲和野性，但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夹着尾巴低声下气的去讨好别人……”
“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而发了狂，好不容易挣脱了锁链跑到了外面去，结果却死在了救过自己的人类手里。”
“住嘴！！住嘴住嘴住嘴！！！……”
“没错…吾乃是神祗、吾——……滚开！”
再次被激怒的小黑一把恶狠狠的推开了屠龙者想要拉住自己的手，转身就往门外冲过去——
“Master！”
“冷静下来！！”本就堵在门口的Caster眼疾手快的一迈腿把小黑拦了下来，为了避免他三两下就挣脱干脆用自身做了阻挡，而刚好让冲上来的小黑撞了个满怀，“这里没有任何人厌恶过你…你到底是自卑到什么地步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一边厉声呵斥道一边使劲的钳制抱住了怀里死命挣扎的小黑从门口把他往室内拖，Caster一手用力压住了小黑的腰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他的后颈，力图想让他安分下来。
“……光之御子、库夫林……”
硬生生的半拖半抱进了室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Caster主动抱住了的原因，脸靠在对方颈侧毛茸茸的兜帽上小黑挣扎的幅度渐渐微弱下来，只剩下用沙哑而哽咽的疲惫声音，断断续续的低低的呼唤着对方的名字，隐隐约约带着哀求又恐慌的情绪。
“……啊，是我。”闻言沉默了片刻，蓝色英灵这么平静却毅然的低沉着声音回答道，下意识放松了过于猛烈的力道，换成了较为温和正常的拥抱的姿态，然后才再次收紧了双臂。黑暗中他原本桀骜不驯的猩红深邃的双瞳变得孤寂而沉静，紧紧拥抱了漆黑的英灵，“虽然我不记得自己和你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
黑暗中漆黑英灵有些絮乱紧张的呼吸紧靠在耳畔响起，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安抚般按了按对方埋在他颈侧的后脑勺，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你还是愿意信任我的话——”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在小黑耳畔这么说道——
却被突如其来的异变给打断。
昏暗的光线中突然无缘无故从一旁猛的窜上前来的屠龙者竟然毫无预兆的出手以格外强势的姿态猝不及防的蛮横的推开了他、然后将不明所以的小黑强行抢了过来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何等的难以置信。
“？！喂、你这是……”
“！……——抱歉。”
后知后觉般惊醒、屠龙者低头看着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却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紧接着他像被什么烫到手一般赶忙又推开了被自己拉进怀里的小黑，低下头不自然的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他疑惑而不安的看了看自己刚刚死死攥住了小黑手腕的手，一直以来隐忍沉稳的神情忽的变得有些慌乱，而侧头避开了小黑看向他的惊讶而茫然的视线。
“抱歉，Master。”
“我想先出去一下。”
然后这位屠龙者就真的匆匆忙忙的落荒而逃了。
“齐格飞？”
“他……怎么了？”
“切，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皱着眉头看着齐格飞慌慌张张推门而去的背影，莫名其妙被打断了的Caster没好气的这么说道，神情显得有些烦躁而郁闷、耿耿于怀，“倒是你……”
“需要我陪着睡觉吗？”
……
“那个……虽然昨天晚上似乎并没有闹大，但总感觉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了呢……”
第二一早扬帆起航，发现自己的从者好像跑到小黑房里呆了一夜的藤丸和马修在看见小黑和Caster一起出来、并无意间发现齐格飞在躲着小黑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的，今天一上午小黑看起来依旧很正常，却一直在问有没有人看见过齐格飞；跟在小黑旁边的Caster看起来也很正常，并好心的帮助小黑找到了时不时灵体化、疑似在船上东躲西藏的屠龙者……
然后三个人凑一块儿就看起来十分不正常了。
小黑揪住了齐格飞背后系在剑鞘上的披风不许对方趁自己不注意溜走，一边试图靠近他认真的在询问些什么，但齐格飞却在下意识的后退躲闪，也不说话，紧抿着嘴别着头表情显得很不自然；小黑旁边的Caster双臂抱在胸前说着类似于‘算了算了不要管他，如果他想说的话会说的’、‘这家伙就这幅样子任他去吧反正跑不了的’之类的话，并试图转移小黑的注意力。
藤丸：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们仨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明明等一下就要和敌人作战了……”
“唔……”
“阿尔忒弥斯？你要干什么？”
从小黑出现后就一直躲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小黑与Caster还有屠龙者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奇怪互动，抱着玩偶的月之女神似有所悟的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样子。
“其实仔细看看，那个来自东方的神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好不容易遇到相同等级的存在，果然还是过去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阿尔忒弥斯？！等等不要贸然靠过去啊……会惹上麻烦的！”
最后身为玩偶的俄里翁还是没能阻止随心所欲的月之女神过去搞事，等他从对方丰满柔软的怀里挣扎着抬起头来时，他已经被月之女神抱到了有着不祥气息的凶神的面前了。
“嗨，你好～你也是神灵吧？是叫小黑是吗？昨天晚上太晚了只是打了个招呼你就去睡觉了，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我是阿尔忒弥斯！这位是我的恋人——俄里翁！”
“啊，你…你好！我是俄里翁。”
被月之女神举了起来、近距离对视了凶神那双骇人暴虐的玩偶硬着头皮这么勉强的举起手向对方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觉得自己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
俄里翁：弱小，可怜，又无助。
“啊……还请恕我无礼。昨夜过于劳顿，明知女神亲临却有失远迎，吾倍感惭愧。今幸得见女神之面，实在是受宠若惊。”
好在虽然生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但身材高大的漆黑英灵还是彬彬有礼语气温和的给出了回应——虽说他仍就用另一只手在背后牢牢的拽着屠龙者的披风，愣是没撒手。
“吾乃龙子睚眦，属华夏神系。为中国四大创世神血脉龙族二皇子，掌管杀伐兵器。”
这么心平气和的自报了家门，有着修罗鬼面的漆黑英灵略带沙哑的清冷又低沉的声音让人听得心底熨烫舒适而微微发麻，周围紧张的气氛随之就渐渐平静安稳下来。
“……喔，看样子是和阿尔忒弥斯一样的上位神呢。那你是为什么会变成从者的？你感觉上应该很强吧？你还保留着自己的神格吗？”
发现小黑比想象中要好相处多了的俄里翁稍稍放松了下来这么试探的问道，结果还真的得到了小黑认认真真的回答。
“吾实为亚从者，以‘降神’之姿附身于御主之躯。”原本还在和齐格飞、库丘林争论的小黑想了想这么说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看起来像是个玩偶而表现出任何轻视的态度来，“至于神格，自是有的。然且暂封，待时机成熟自会解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你和藤丸一样也是御主啰？你有令咒？”
“正是如此。”
“那么，你身后的这位就是你的从者吧？是传说中那位屠龙者？欸？……那这样的组合岂不是有些奇怪？屠龙者与……龙？”
月之女神的目光在小黑与齐格飞之间来回移动，面露好奇之色。
却不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小黑拽住了披风走不开的屠龙者闻言已经暗暗的握紧了双拳，碧色深邃的双瞳逐渐沉静下来，垂眸颔首，原本有些难堪沉闷的神情染上了几分阴郁之色。
“未若缘分天定。”但小黑的回答却相当的巧妙，轻描淡写的将此有些敏感的问题一笔带过，“汝等两人不也亦然？一神一半神……真是奇异，光之御子亦是半神，异国之半神竟如此之多、人神之恋竟如此普遍，使吾大吃一惊。”
碧色的双瞳缓缓睁大、微微一怔。
“唔唔！我和达令可是真心相爱的哟！”
“不，难不成你们哪儿不存在半神吗？说很吃惊什么的……”
“此类于华夏实属罕见。更何况……”从Caster那里知道了这两位身份的小黑顿了顿，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出来，“其生为半神，并非何等值得骄傲之事。”
“欸？”
“通常珠胎暗结其母将遭天地唾弃，其子亦然。为神界耻辱，为凡间恐惧。其父若身为神则将受惩戒、亲手诛灭其母、其子。若为凡人，则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哇，这也太吓人了吧？！你们这么残酷的吗？！”
听到小黑这么冷酷直白的总结的俄里翁难以置信的这么说道，似乎没想到中国的半神会混得这么糟糕。
“人神殊途，不得逾越。”小黑很老实淡定的这么说道，理所当然，“除却混沌初开、人神未分之懵懂，自古此恋皆禁忌，天理不容。即便侥幸……不，何来侥幸？其子更是非人非神，无论何方、皆难接纳。即便真要降下神子，譬如真龙天子——其亦绝非私情所至。”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爱上过凡人吗？啊，就算不是你，你们那里其他的神祗难道就没有……”
难以理解的月之女神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有。”在中国土生土长、即便是在民风尚犷的第一世就走上了禁欲道路一去不复返的小黑也露出了纳闷诧异的表情，“那又如何？认凭此爱即可超越一切？”
“难道不是吗？只要相爱的话——”
“不可。”
不假思索的这么说道，在原则性问题上小黑表示没得商量。
“吾等神祗和汝等异国神明不同。吾等戒律严明，以德服人，公正不阿，不得存有私欲。忍尤攘诟——实难以想象。”
“啊啊真是的！！不可原谅！竟然将浪漫美好的爱恋视作肮脏不堪的事情……！”
“……文化差异而已。敢请女神莫要于此事上较真。虽说吾听闻汝应是处女神……”
“怎么可能当做没听见啊！”抱着名为俄里翁的玩偶月之女神气呼呼的怒吼道，气得把怀里的俄里翁都要勒断气了，“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不，马上你就会坠入在你看来比这还要不洁一万倍的恋情之中的！今后也会不断如此——到时候你就尽可能的后悔烦恼去吧！哼！！”
作为神祗活了几千年第一次收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诅咒和预言，手捏着齐格飞的披风一角、身边还站着Caster的小黑奇异的看了这位恋爱脑的异国女神一眼，根本没有把这话放在眼里很诚恳礼貌的给予了劝诫：“……诚感女神祝愿，然此为无望之事，还请女神息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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