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丸,你怎么了?”

    很残忍的没有去管暗堕刀的状况,髭切向小乌迈了一步,趟水的时候还差点滑倒,后者正静静地坐在水里,还在发愣。

    “啊……啊?”

    小乌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本来空洞洞的,可是他现在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在里面缓缓生长。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点发酸,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发现刚刚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透着猩红的黑色,暗色的液体顺着手指的纹路往下蜿蜒。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

    在青年的面前半跪了下来,髭切轻轻抱住了青年的脑袋,用衣袖擦着小乌脸颊上黑色的眼泪。

    “没事就好。”

    按道理说,按照他的伶牙俐齿不可能就这么只言片语胡乱安慰一下面前的人,可亲眼所见的这个人那种脆弱的表情,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句“没事就好”倒像是反过来安慰他自己的,好来要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刚刚在喊我的名字。”

    微微挣了挣,小乌把自己的脑袋从髭切的臂弯里探出来,呆呆地望着暗堕刀原来站着的位置。

    隔着淡绿色的水面,他看到暗堕刀身体化成的粉末全部落在了实验室地面的瓷砖上,淡灰色的粉末,有点像人类的骨灰。

    髭切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揉了揉小乌的脑袋。

    “他还记得你是吗……”

    “应该是吧。”

    髭切轻叹了口气。

    很没有人道精神的说,暗堕刀作为实验体,是这个实验室珍贵的资料之一,而现在就这么化为了一摊灰土,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跟小狐丸讲明白。

    想把小乌从冰凉的水里拉起来,抖了抖湿漉漉的衣袖,他却发现小乌的眼泪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身为男子汉可不能随便掉眼泪哦?”

    有些生硬地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本想着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却看到小乌默默地抬头看他。

    “我有点难过了。”

    这话虽然听上去挺像是撒娇的,但看到青年的表情后,髭切却完全笑不出来。

    那种乍一看像是淡然的,但实际上已经低到灰尘里的笑容,连眼睛都失去了应有的神采,变得一片死灰。除了不堪重负这个词……似乎没有其他的话能拿来形容。死了老婆一样的表情着实把源氏重宝大人吓了一跳。

    “……鸟丸?”

    “……”

    这次青年却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的抱起了自己的膝盖,像个大号自闭症儿童一样,缩在原地变成蘑菇,不说话了。

    “……”

    突然,身后传来一身咔哒声,髭切回过了头。实验室的铁门消失了,婶婶抱着一只白色的狐狸,戴了一副与之前不同的眼镜,脖子上还缠着一只薄绿色的小蛇,拍了一下墙上排水器的开关,在水里趟了几步,她难得的没有露出哲学的表情,反而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两个刀男。

    “那个……谈恋爱也要站起来谈吧?”

    “……家主,鸟丸不开心了。”

    “……”

    把薄绿色的小蛇从脖子上扯下来,径直塞到髭切手里,然后绕过他走到小乌面前,弯下了腰。

    “小乌?”

    “……”

    没有得到回应,审神者歪了歪头,把抱在怀里的白狐狸轻轻放到了黑发青年低着的头上。

    狐:……

    “小乌很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吧。”

    “……”

    青年依旧不做声,但是抬手去薅狐狸毛的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果然是吧,是不是因为在你小的时候就很喜欢毛绒绒了呢?”

    “……”

    “你小的时候,应该也有人会送你毛绒绒的东西吧?”

    “……”

    小乌没什么反应,但一边的髭切倒是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肩上的小蛇察觉到他的精神不太好,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

    “可能因为你也很喜欢送你礼物的人,所以很自然的就会很喜欢他送的毛绒绒喽?”

    “……”

    “我是看到你的房间里有很多毛绒抱枕啦……抱着肯定很舒服吧?我个人一直觉得毛绒玩具的催眠效果很不错的。”

    “……”

    一段鸡同鸭讲,奇怪的对话怎么听怎么无厘头,就在髭切要忍不住把婶婶提溜回来时,他惊愕地发现,小乌已经睡着了。

    “……家主,您是给鸟丸催眠了吗?”

    突然意识到刚刚婶婶的对乌弹琴可能是有什么深沉的用意,髭切突然就肃然起敬了,可他却看到婶婶把白狐狸从小乌的头顶抱了回来,一边薅一边转头望他。

    “不,我只是单纯的话痨到他犯困而已。”

    “……”

    对不起,是我太高看您了,家猪:)

    “回上面去吧,今天的工作完成了,一会儿实验楼要进入休眠状态了。”

    婶婶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低头瞅了瞅被自己挠的很舒服的狐狸,不仅没有没被那毫无骨气的样子逗笑,反而还叹了口气。

    “您怎么了?”

    青年的身子比自己高了半个头,髭切感觉自己真的是连头都不要了,把一整个成年男性扛在了肩上,疑惑地看了看审神者。婶婶默默地瞥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这家伙好像胖了。”

    “……”

    ——————————————

    6:00P.M.审神者办公室

    “喏,抱好了,可别摔到地上去了。”

    “嗯嗯,才不会哦。”

    莺丸接过了婶婶手里那只已经睡着了的白狐狸,在白绒绒的耳朵上轻轻吹了口气,看着那耳朵抖来抖去。

    婶:……你别把他扔了就是万幸了:)

    “我要回去一趟,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婶婶扭头望向窗外,夜幕渐深,本丸正渐渐的亮起暖色的灯火。

    “好的,那么是需要我帮忙打理本丸吗?”

    莺丸从善如流,约摸着是婶婶隔三差五往回跑,他已经习惯做代理人了。

    “对,狐狸大概等到明天才会醒,然后等他醒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把鼻梁上的眼镜缓缓摘了下来,晶莹剔透的镜片一闪。莺丸抬手接过那副小巧的欧式眼镜,有些好奇地举起来看了看。

    “这段时间本丸交给你们来打理啦,太爷爷你是我第一把太刀,肯定能做好的吧!”

    “嗯……那是自然。”

    “记得帮我照顾好大家嗷。”

    “好。”

    “日用品,食品甜点之类是长谷部和光忠妈妈负责的,但是可以的话,也希望你能过问一下。”

    “嗯。”

    “实验室要定期打扫,还要检查玻璃墙壁有没有损坏。”

    “嗯。”

    “如果出征工作太累了什么的,是可以安排假期的,时间就由你和狐狸一起商量吧。”

    “OK。”

    “还有,狐狸犯浑的时候你可以揍他,就说是我同意的。”

    “哈哈……这个还正合我意。”

    莺丸把眼镜随手别在了胸前的口袋上,抬手薅乱了婶婶的一头白毛。

    “主公要去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不可以。”

    直截了当,莺丸撇了撇嘴。

    “您这样叮嘱我,还是头一回,所以我有点在意啊……简直就像……”

    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莺丸再怎么不入世也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

    审神者似乎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笑了一下。

    “放心,维持本丸运转的灵力我已经转移到那棵万年樱上了,你们要好好照顾祂。”

    “……我不是说这个。”

    还是他高估了小丫头,果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嗯?那是说啥???”

    那种蠢的让人想一脚踹飞她的表情又出现了,莺丸默默地捂眼。

    “不……没什么。”

    婶婶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坏笑着耸了耸肩。

    “这样啊!那就拜托太爷爷啦!”

    “嗯。”

    婶婶理了理自己毛衣的衣领,又最后在狐狸的头上摸了摸,然后绕过办公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转椅一转,背对着他。

    “辛苦啦……那你就先去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吧……我一会就会走,不太想惊动大家。”

    不然哪次不是好一番折腾才能脱身。

    “知道了,保重哦。”

    明确下令让自己出去,即便是长辈也不能不顾主从之间的关系,莺丸低了头,静静地离开了婶婶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还顺手拉上了门。

    办公室并没有开灯,婶婶一直有点神经兮兮的,喜欢黑咕隆咚的空间,在门关上前的一刻,莺丸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坐在一片漆黑里的身影,突然的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他臂弯里的狐狸猛的抖了一下,然后又安静地不动了。

    嘛……果然年纪大了会变得多愁善感呢!

    并没有想太多,也并不想想太多,莺丸快步离开了着略显压抑的地方,并没有听到身后那轻浅的叹息声。

    “放心……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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