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冷风中, 村庄沉寂似水。
谢洮带着61师师长偷偷来到了小屋里, 当看到屋内大半脸庞都埋在阴影里的人, 后者都惊呆了, 原先的破口大骂全都收了回去。
“将军！”年过五十的师长热泪盈眶, 就连当初土楼安全区被丧尸覆灭的时候他都没如此内心澎湃过。
宋上将看着这位昔日的老部下，素来板着的脸也有了一丝动容, 说：“辛苦你了。”
“将军，能在此刻看到您，一切都是值得的。”师长擦了擦眼泪，控制自己恢复成立定的站姿, 正色道，“快反部队再加上军区剩下的一共一万两千三百三十三人, 随时等候将军调配。”
听到这个具体数字, 谢洮瞬间有些恍惚, 不过转念一想，军区本来的人数就是二十五万起步，这个数字已经是经历过末世洗刷了。
他不由得眼神黯淡了下来。
宋上将敲着桌面的手指节奏不变, 他缓慢开口, 问了另一个话题：“你们的生活好吗？物资是否充足，是否可以熬过寒冬？”
“我们在丛林部落里生活, 物资上——勉强自给自足，将军不用担心。”师长思忖了下, 说道。
宋上将的手指一滞, 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说实话！真的足够吗？”
师长冷汗涔涔, 半晌开口：“不足。”
宋上将继续问：“详细点。”
“由于异兽还有变异动物冬眠的关系，我们的食物已经见底，大家现在食用的是那种带有轻微毒性的变异植物。”长官质问，师长不敢继续撒谎，只能实话实说，“我们在野外搭茅草屋或者在山洞里生活，每天都有人因为寒冷死去。”
宋上将的眸子深不见底，半晌才说：“我的士兵处于如此的境地，在生存都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哪有时间想别的。”
“我们可以抢回首都基地，这样我们就可以有资源了。”师长神色坚定，“我们都愿意为此拼命。”
“首都基地军力扩充过，招收了很多异能者团，现在人数足足有十五万人。”宋上将严肃道，“更论它还有朱厌这一位远古凶兽当镇城大佬，他们弹药充足、物资充沛，我们用什么跟他们打？”
“这——”师长迟疑了。
“我不会让我的士兵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宋上将挥挥手，道，“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让你们度过寒冬。”
师长还欲再说，但宋上将已经开始赶人，他眉头紧拧，道：“走吧，让我想想。”
谢洮和师长离开，房间里独留下宋上将一人，他看着外面的大雪，内心五味杂陈。
他真是一个失败的将军，宋上将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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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丛林回营地这段路外的漫长，闻时在短短时间内接收了俩个爆炸式的信息，一个是他敬爱的长辈牺牲了，另外一个——是他喜爱的女朋友其实是个神，还可能是唯一的。
信息量太大，脑细胞转不过来，以至于闻时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白的，如机械一般向前走着，只想回去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境。
蒋夜拢住衣服，看着前面踉跄的背影，哆嗦着说：“闻时，我冷。”
闻时如梦初醒，“啊”了声急刹车，转过身来。
“很冷。”蒋夜又重复了一遍。
“本来就跟你说让你多穿一点的。”闻时条件反射地从空间里拿出一件羽绒服，替她穿上。
蒋夜看着他有些闪避的眼神，待他穿好羽绒服想要后退的时候拽住了闻时的手臂。
“亲爱的，想抱一下。”蒋夜主动抱住他，把头埋在对方的胸膛里。
闻时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动作没有往常一般流畅，他干干地看着自己置于空中的双手，始终放不下去。
“你感受我的体温。”蒋夜垂眸，说，“我活生生站在你的面前，我有脉搏，我有温度。”
语罢，蒋夜带着闻时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鲜活有力。
“我，嗯......”闻时卡壳了半晌，注意到蒋夜的视线，还是选择了往边上望。
蒋夜就执拗地抓住他不放，他的视线往哪偏，她就往哪儿转动身子。
还是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杏眼仿佛能直戳心灵，软化那最坚硬的地方。
闻时微顿，下一秒念头就情不自禁冒了上来——她是远古大神，连全人类最厉害的异能者都远远比不上她。
“......”思绪被搅得跟乱麻一样，闻时移开视线，道，“蒋夜，你让我冷静冷静就行了。”
蒋夜慢慢松开他，不语。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营地，氛围是肉眼可见的怪异，谢洮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他俩，行至闻时边上，大大咧咧说：“没事了吧。”
“有事。”闻时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道，“现在，请你把八军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告诉我，讲个三天三夜都没事。”
谢洮震惊了：“兄弟冷静！”
“冷静不了！”闻时太阳穴突突地跳，“厉害了啊你们，瞒得够严实的！”
“漂亮妹妹救命！”谢洮朝着蒋夜大喊，后者淡淡一笑，拐进了边上的医疗所。
谢洮只能可怜兮兮地被闻时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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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所内点了熏香，驱散刺鼻的酒精味，氛围安逸祥和。
毕方崽崽已经醒了，正在闹着找蒋夜，几个医疗兵姐姐怎么也哄不住，边上看护的士兵还有三个被火焰烧成了光头。
“你总算回来了。”那些人看到蒋夜宛如见到了救世主，连忙道，“这小霸王我们可镇不住。”
哄也哄不了，打也打不过。
蒋夜倒了句谢，然后走了进去，朝着那边看了会儿。
毕方还缠着一位军人小哥，一听到脚步声，头一转，从士兵身上跳下，屁颠屁颠往这儿跑。
“夜夜，我找不到你。”毕方扑进了怀里，小脸苦兮兮的。
“我出去了一趟。”蒋夜跟哄婴儿似的轻拍毕方的背，柔声道，“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只要乖乖等着就好，我总会回来的。”
毕方崽崽抽泣一声，搂着蒋夜不放手，说：“但我想你。”
“就半天的时间。”蒋夜继续哄，“下次我会把你带上的。”
“嗯！”毕方开心道，“我可以不玩游戏，只要夜夜可以把我带上就行。”
说到这，蒋夜想起了之前那些物资，把它们一一拿出来给了毕方，几个智能手机里的游戏还有毕方以前常玩的那一款，现在又要重新打，崽崽稍微有点难受，不过过一会儿他就不纠结了，因为发现了另一款更好玩的。
蒋夜看了一会儿鹿蜀，又看了会儿若木和混沌。
当天晚上她没有出门打丧尸，而是和崽崽们待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闻时可能是因为询问汪上校的事情没来找她，不过每天还是会把食物送过来，放在窗口，蒋夜早上起床迟了，没看见他人。
远古大神的身份很敏感，可能比神兽还难以接受，更何况蒋夜还瞒了闻时那么久，后者问的时候，每每都只是说自己是个异能者。
她叹息，俩人都需要冷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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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实在是耽搁了太久，他们得尽快出发。
疟疾病毒是从东南带过来的，所以快反部队没有患这个病，就把青蒿素贡献了出来，暂时缓解了大家的压力。
除此之外，队伍里还增加了人数，多出了两百名士兵，都是快反部队的，蒋夜觉得甚是惊奇。
昨天还在针锋相对的人今天就友友好好地打招呼了？
不过既然打算站文明社会一派了，蒋夜对于这样的盟军还挺乐意的，她正思索着如何让军方愿意真正容纳并且信任自己，肩膀突然被人碰了碰。
她转身，发现不认识，转回头继续思考。
结果肩膀又被人拍了拍，那个人竟然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的狙|击手。”那人乐嘻嘻道。
蒋夜心里想着事，根本没听见随口应了声。
那狙|击手外兴奋，他们直来直去惯了，于是说：“实不相瞒，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蒋夜脑海里闪过几条方案，她正在筛选，还是没听到他话，再次随口“嗯”了声。
快反部队的狙|击手宛如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撩了撩头发，露出英俊的脸庞，快速说：“你愿意吗？”
方案只剩下两条，蒋夜在做最后的纠结，仍然没有听到他话。
她正欲继续敷衍一句，突然有个人从边上挤了过来，把蒋夜拉了过去，睥睨着那狙|击手说：“做什么美梦呢你，走远点。”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原来的思绪，蒋夜这会儿听到了，抬起头，看到了朝夕相处的脸庞，有棱有角，五官深邃立体。
“你不是需要冷静一下吗？”蒋夜戳了戳他胸膛，说道。
闻时他确实心情烦躁，不单单是汪上校的，也有蒋夜的，他昨晚一夜未睡，独自在雪地里行走，浑浑噩噩，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绕了好几圈，还是没法做到坦坦荡荡回来面对蒋夜，早上的时候就远远看一眼，留下了早饭后继续靠杀丧尸来逃避。
可是看到这人过来搭讪蒋夜的时候他简直要气死了，原先的纠结一扫而光，一把火憋在心里，当即道：“冷静什么？我不冷静了！”
管它是远古大神还是什么，这是他的姑娘，谁敢碰谁找死。
蒋夜笑了，泛着俩酒窝，五官明媚极了。
“喂！你又是谁啊？”那位狙|击手十分不爽，正欲开骂，被后面一老头拽了下去。
“老头你干什么！”狙|击手不爽道。
“别碍事。”宋上将依旧保持着那严肃刻板的脸，道，“离那丫头远点。”
——经过长时间思考，宋上将发现这丫头也是能够重建文明社会的关键之一，得护着。
“你谁啊你还管我。”狙击手毫不犹豫就道，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被师长带走了，之后被各种训得找妈妈。
翻过山头便是国道，他们换成了车，几乎马不停蹄地往高原基地赶，连扎营休息都是在车上度过的。
渐渐的，他们离高原基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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