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

    道路曲折, 混沌崽崽贴着墙跑得快, 蒋夜先前大腿受了伤影响速度，加速跑了会儿, 刺痛感自伤口传了上来。

    她捂着伤口弯着腰喘气，稍微缓了缓后迈步出去。

    乌托班竞技场里面路口迂回，光线阴暗，路灯之间相隔近二十米，还时不时看到坏的。

    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一方空间, 蒋夜转过一个拐角, 猛然碰上一个软物, 抬起头, 又撞进了一双挖了眼珠子的眼眶，差点没被她吓缩回去。

    阴暗的角落, 鼻尖是淡淡的血腥味, 一抹小小的光亮从后面照出, 现出前面软物的轮廓。

    蒋夜面无表情, 往边上挪了两步，尽量远离他。

    ——这赫然吊挂着尸体, 还是倒挂的，衣服破烂跟布条似的，裸露出的肌肤干瘦泛白，发着难闻的尸臭味。

    蒋夜转身想走, 脑海里突然冒过了一个念头, 让她在原地停顿了一秒。

    十三军潜伏进来的特种兵, 因为帮助奴隶被发现，审讯后被杀，悬挂在竞技场还没有人收尸。

    念头一闪而过，蒋夜又快速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无视那个尸体，迈步打算离去。

    “你在这里啊。”正好这时，陌生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一只满是伤痕的手伸了过来，带着蒋夜就往前走。

    蒋夜低头，正好看到那个女孩的发顶，羡慕着对方的发量，回忆了下想起这是同为乌托班第二梯次的那个未成年少女。

    少女依旧穿着她那一身黑色皮衣，身材纤瘦，但是蒋夜记得初次见这人的时候，她手里的长刀可以轻而易举地切掉丧尸的脖子。

    直到拐过了一个拐角，未成年少女才放开蒋夜，机械般的音色响起：“你别看那具尸体，这人被审讯的时候招出了自己还有六个同伙，上头在拿他钓鱼呢。”

    蒋夜回头快速瞥了一眼，过人的视力迅速捕捉到了藏在尸体四周的微型摄像头，黑暗里隐隐还能依稀辨别出几个人。

    “谢谢你。”蒋夜真诚道，“你叫什么？”

    “莫莫。”未成年少女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我不想被你连累才帮你的而已，我现在还需要第二梯次的身份。”

    蒋夜问：“是姓氏吗？”

    “忘了”莫莫说。

    她随便跟莫莫扯着话，另一边再透过墙体的缝隙往那边看，原先那几个突兀的人已经埋进了人流里，看不见了。

    “成，我记得了，下次会还你的。”蒋夜说，“我得走了。”

    语罢，蒋夜努力在墙上分辨混沌崽崽的留下的痕迹，在四周寻找，总算在一道关闭的闸门前发现了它。

    “跑真快。”蒋夜低声吐槽，上前就要来抓它。

    岂料混沌崽崽身体一转，从闸门钻了进去。

    蒋夜的手瞬间落空：“？？？”

    她拉了拉那个闸门，纹丝不动，扭头正好发现边上还有一个小门，便转身走了进去。

    视线豁然开朗，这是一个环状站台，位置约坐了三分之一，蒋夜扫了一圈，发现不少人都带了变异动物。

    蒋夜找了个位置坐下往场内看去，下面的斗场不小，约正常一个四百米橡胶跑道那么大，地上堆满了黄泥和沙土，黄土之下还有不知数量变异动物的尸骸，普遍只剩下了骨头和内脏，满经风霜，寂寞地掩在沙泥之下。

    此刻有一只变异金毛在啃一只变异黑背的尸体，后者的半个脑袋都在金毛的口里，四肢还在不断抽动。

    金毛猛然用力，黑背头颈分离，彻底不动了。

    蒋夜看着那团需要打马赛克的血肉浆糊，那变异金毛的脚下已经有三四具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尸体了，尸体埋在黄土中，金毛踩在上面，金黄色的皮毛锃亮。

    她对这些并不关心，在下面寻找着混沌崽崽的身影，猛然间，观众席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这是谁家养的河豚啊？！”

    蒋夜一愣，低头看去，但见混沌崽崽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小脑袋，浑身鼓起，尖而细的刺覆盖了全身，眼珠子死死盯着那边的金毛。

    金毛嘴巴里黑背的脑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在观众席迸射开，它强壮有力的四肢动了动，慢慢对上了混沌崽崽。

    蒋夜拧了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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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主会场，胖子带着闻时上了观众席，这儿人山人海，他找了找，在一个旮沓里发现了祁飞众人。

    祁飞瞥了闻时一眼，又转了回去看下面。

    “坐坐。”胖子殷勤道，“竞技场一共被分为三个场，两个主会场是给异能者对决，一个是为变异动物准备，直到生死才能见胜负，可精彩了，这可是我们乌托班能够这么强悍的原因所在。”

    据蒋夜之前所猜测的，乌托班的社会结构呈现了严重畸形金字塔形，顶端的那些人享受着不停践踏社会道德的快感，也因为绝对的实力强悍而占据了绝大部分资源，控制着下面底层的人。

    乌托班文明是典型的社会文明往前倒退而产生的野蛮文明，甚至不能让常理来思考。

    然而亲眼所见竞技场的残酷，只能说他们之前想的、十三军认为的乌托班都太天真了。

    “精彩吗？”闻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风系异能者在用风刃凌迟另外一个人，刀刃把那个人的皮肤一点点刮下又不致死，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然而胖子以及边上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他还一边啧啧称奇道：“是啊，真是一场享受。”

    闻时：“……”

    而另外一边变异动物分场，变异金毛足有混沌崽崽的百倍大，浑身毛发金黄，牙齿上还有上一场战斗留下的不知名动物的内脏，双眼赤红，额头腿部还有不知多少的针孔。

    它们磨了足足二十分钟，金毛用尽了所有力气，把混沌撞在墙上、碾进土里、从高空坠落或者用牙齿撕扯，混沌崽崽基本是被单方面的碾压，但是只要有机会，它就会抓住逃脱，然后进攻失败、被蹂/躏，如此反复。

    蒋夜的眼眸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直到看到金毛的抓捕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停顿，眼皮才掀了掀。

    这只金毛前面的进攻太猛，体力已经被消耗干净了。

    果不其然，混沌崽崽开始反攻，它瞬间长出一根约半米长的尖刺，从金毛的脚掌刺入，趁着它吃痛后缩的时候，血盆大嘴出现，直接把金毛的后肢咬断。

    看台上顿时出现了惊呼声，大家本来觉得这是场碾压战兴致缺缺，没想到最后竟然发生了惊天反转。

    混沌崽崽一路直上，它好像是感觉不到伤痛似的，浑身全是它自己流出来的血，尖刺撕扯开金毛的毛皮，直接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内脏。

    金毛反抗了几次，混沌崽崽再次被碾压，然而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混沌再次占据了主动权，竟然硬生生把金毛解剖了。

    战斗结束，闸门自动打开，蒋夜下了赛场接混沌崽崽，然而另一边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并没有出现过来收尸，变异金毛自始至终注视着闸门的方向，直到死亡。

    蒋夜扫过一眼，心想这儿多了一个背景板，她低着头，看着瘫在地上的混沌说：“爽吗？”

    混沌崽崽浑身都是血和黄泥，但是它难得兴奋地跳了跳，然后爬上了蒋夜的肩膀，窝成一团呼噜噜睡觉。

    “脏死了。”蒋夜嫌弃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不过没有把它赶下去。

    既然崽崽玩够了，她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她走得太快，没有注意到斗场正中央的LED屏上，第二梯队的分数跳动了一下，从第145位升到144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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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崽崽还是受了伤，而且身上的血腥味太浓，蒋夜没带医疗包出来，就让莫莫跟闻时说，自己独自先回去了。

    反正闻时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到时候她听转述就成。

    蒋夜回到家，现在约是文明社会两三点左右，其余崽崽都在午睡，蒋夜没吵它们，先找了间浴室把混沌崽崽洗干净。

    她先去楼上烧了点热水，然后尽数倒在浴缸里，与冷水调成合适的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把在客厅里睡觉的混沌崽崽叫醒，轻轻放进去。

    “咕咕咕。”混沌崽崽一碰到水，那狠厉的眼神渐渐柔软了下来，尖刺也渐渐褪去，变成了本来雪白的绒毛，服服帖帖粘在身上，还时不时吹出了几个泡泡。

    向来习惯崽崽们不爱洗澡的蒋夜懵逼了。

    她放开手，里面的混沌玩得不亦乐乎，一会浮在上面一会沉在下面，身体也跟气球似的忽大忽小。

    “咕咕咕。”混沌崽崽伸出不到三厘米的小触手碰了碰浴缸，然后憧憬地看着蒋夜。

    “你想要这个浴缸？”蒋夜试探性问。

    “咕！”混沌崽崽扭动了下身子，嘴巴扯开成一条线，弯了弯。

    “。。。。。。”看到它第一次对自己表现出了友爱，蒋夜还有点不适应。

    她万万没想到混沌竟然是个水生生物，为了个不值钱的浴缸把自己果断卖了。

    “好吧，可以给你，这个卫生间就当你的专属了。”

    蒋夜话音未落，那边的混沌崽崽一蹦三尺高，跟皮球似的在卫生间里撞来撞去，来回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突然弹跳在了蒋夜面前，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