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夜悬挂在吊灯上, 静默地与混沌崽崽对视。
她细细打量它, 混沌崽崽浑身如毛球, 绒毛雪白，四肢不明显, 也就两三厘米长, 掩在绒毛下面几乎看不见, 鼻头也只有豆大, 微微泛着点红，上面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
混沌崽崽眼睛瞪圆，愣愣地看着蒋夜半晌, 泛红的鼻头动了动, 倏忽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蒋夜：“……”
还好它是对着天花板打的，不然蒋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条件反射直接把它从阳台上扔下去。
她随手一抓, 拢住吓成了刺球的混沌，从吊灯上跳下。
闻时正在修理生命探测仪, 其余五只崽崽在边上的垫子上扭着屁屁做仰卧起坐, 蒋夜坐在他边上, 双手捧着刺球端详。
“怎么变这样了？”闻时侧身瞅了一眼。
这是混沌崽崽的防御能力，一碰到危险就会竖起毛毛呈尖状, 身体也会跟着膨胀起来。
蒋夜低头看了看说：“等会出门吗？我想带它出去。”
“去竞技场看看。”闻时说，“看看有没有情报。”
“行。”蒋夜点头，随手把混沌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中午他们随便吃了点, 蒋夜让若木看着其余崽崽训练后, 带着混沌出门, 美曰其名，交流感情。
乌托班一如既往地混乱，异能者良莠不齐，街道上到处都是背上背着武器的怪人和匍匐在地上的奴隶。
他们绕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小角落里，暗红色的光线落在重重叠叠的青苔上，石子路狭窄，边上屋檐上还在往下滴落雪水。
隐隐的冷风扑面而来，闻时走近了一家破旧的墙壁前，这家商铺很奇特，只开了小小一个窗口和不到十厘米的平台。
闻时漫不经心在手里玩着三颗大小不一的晶核，慢慢放在窗台上，看似随意地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又在墙体上三重两轻敲了五下。
弄好后，他慢慢后退。
很快，里面伸出了一只皮肤苍老皲裂的手，递出了一个纸条，闻时随手就握在了手里，转身过来。
蒋夜在巷口还在和混沌摊感情牌，拿着软糖轻声哄着，但是后者那刺毛硬是没消下去。
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把混沌崽崽继续放在口袋里，还好衣服厚，刺毛的感觉不是很明显。
“如何？”蒋夜看到闻时，上前一步问。
“拿到了。”闻时四周看看，和蒋夜拐进了附近存放垃圾的小巷，把纸条摊开了看。
十三军一共在乌托班派入了七个特种兵，他们甚至互相都不认识。
虽然和总军区的联系断了，但是内部却有一条线把他们七个人连在一起，方便分享情报。
联系就是刚刚的那个小商铺，里面住着是十三军以前一个已经牺牲军官的家属，十三军渗透进来的间谍便是靠着他联系。
刚刚闻时使用了暗号，证明了他是新的一个渗透间谍的身份
把纸条摊开，看到上面的符号，闻时随手就把它烧成了灰烬。
蒋夜不太懂他们军方的密码，于是问：“上面有消息吗？”
“有。”闻时说，“今天竞技场有目标人物过来，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目标人物就是乌托班核心组的人，据丁若所说，无论是第几梯次这些不过是民间组织，他们在外吸引军方的视线，实际上真正的大佬都很低调，不知道身份不知道能力也不知道数量多少。
或许是刚刚路过的小摊贩，或许是欺凌奴隶大腹便便看起来很无能的异能者——乌托班真正核心的这群人埋藏得很好。
情报网密密麻麻，许多小细节串在一起，才得到了一条模棱两可不知真假的，但是即使只有一丝可能性，他们也得去做。
“走吧。”闻时说，回头却发现蒋夜没跟上来，“？？？”
“很快很快，有点难弄。”蒋夜把闹腾的混沌往口袋里塞，没想到这么多奶糖都没顺利诱惑它，搞了半天，还是把它拿了出来，捧在自己的身前追上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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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啊，我不会伤害你的。”蒋夜跟在闻时身后，连正事都来不及管，全哄混沌崽崽了。
混沌崽崽依旧保持着原先的防御姿态，有一点点像——气成河豚。
蒋夜有点头疼，以前诱拐崽子百试百灵的奶糖都没有用，她甚至出门前还冒着被打的风险顺手串了点烛阴的棒棒糖过来，然而依旧没用。
她一手抚摸着混沌崽崽，满脸愁容地来到了竞技场外围，耳畔传来了阵阵喧哗。
闻时把蒋夜往另一边带，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手臂被大力一撞，抬起头看去，便看到了竞技场外的打斗。
“……”乌托班随处都在打架不稀奇，蒋夜扫过一眼便要跟闻时离去。
“第二梯队的都是垃圾！废物！滚出乌托班！”
语句瞬间被提炼出关键词落在耳边，蒋夜抬起头，拉了拉闻时的衣领，问：“我们是第几梯队来着？”
“好像是第三？还是第二来着？我不记得了。”闻时也陷入了纠结。
然而纠结没多久，人群刚刚出现了一道缝隙，蒋夜看到之前那个胖子被打倒在地上，鼻子眼睛耳朵全被打出了血，衣服被撕扯地破烂，打他的那几个人还踩着他的肚子，脚尖一点点按压下去，胖子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乌托班每天都是恃强凌弱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潜伏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的同情心全部丢了。
但是同为一个团队的人被欺负，出于那飘忽的关系，还是需要帮忙的。
闻时几乎是下一秒就把金属刀对准了正压着胖子的那人，后手肘一推重重打在了另一个人的小腹上，再之后用后背顶着，借力把第三个人狠狠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那人痛呼一声，半跪下来，墙体上还有水泥簌簌落下。
“卧槽，找死啊。”另外两人快速反应过来，一团火球一团水球穿越了空气冲了过来。
闻时轻巧地躲过火球，手里的金属刀迅速划破了水球，眨眼间，他的金属刀便刺穿了扔水球那人的肩胛骨以及另外一人的手臂。
疼痛扑面而来，这些异能者空有异能，而缺少忍耐力意志和斗技巧，捂着伤口嘶吼。
“兄弟！”胖子爬了起来，满脸愕然蹭过来说，“就凭今天只有你帮我，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
闻时：“……”
他把胖子直接往边上一推，直面那三个人的异能。
“嫂子！”胖子踉跄了几步，跑到了蒋夜边上，“这儿危险，你离远点。”
他硕大的身体艰难地走过来，想要把蒋夜带走。
蒋夜笑了笑，把混沌塞好，猛然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手|枪，拔枪、上膛、开保险、瞄准都十分利索，胖子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脸颊飘过，他眼睛大大，惊恐地看着那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从自己脸颊擦过，落在了后面那人的右手腕上。
“喊爸爸！”蒋夜说完，又开了两枪。
砰砰砰三枪，精准地射击在了那三个人的右手腕上，损伤了他们的行动能力，异能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把枪装回去的蒋夜。
胖子都快给她跪下了，下一秒就脱口而出：“爸爸！”
“真听话。”蒋夜拍了拍他的肩，顺带还给了胖子包纸巾。
胖子用纸巾擦脸上的血，心想爸爸可真温柔。
蒋夜走到闻时边上，挽着他的臂弯，靠在肩上，一如既往维持着自己的花瓶人设，瞥了下面的人看。
他们被看得毛骨悚然，丢下一句等着瞧就跑了。
人群散去，蒋夜问胖子：“你怎么得罪他们的？”
此话一出她就后悔了，乌托班打架不需要理由，今天吃的饭不合胃口影响心情都可以上街随便拉个人打一架。
“那些是第一梯次的人。”胖子没觉得异样，说，“和我们一直不对盘，他们说是看我胖不顺眼。”
蒋夜：“……”
“你们也要去看大佬打架吗？”胖子问他们，“今天观众台上有不少强大异能者。”
他们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单纯来探探情报。
看来不单单是核心组的人，剩下那六个特种兵也都来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对上眼交流交流。
蒋夜按了按闻时的指腹道：“我们想来见见世面。”
“也对，乌托班能人很多，强悍的异能者连军队都怕。”胖子撇嘴道，“老大他们都在里面呢，一块吧。”
“他们也在？那为什么。。。。。。”蒋夜刚想说为什么知道你在外面却不来帮你，但是注意到胖子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没为什么，因为这里是乌托班。
胖子黯淡的眸子瞬间消失，他扯了扯嘴角早就习惯了似的，带着二人从入口进入。
从外面看竞技场应该是由体育馆改造过来的，而内部的机制又类似于古罗马斗场，走廊很长，岔道多，边上的墙体有点剥落，露出一面充满了岁月划痕的砖头。
蒋夜走了一会儿，手上的混沌崽崽安分了一会儿又开始挣扎，身体更加鼓了，毛刺扎得蒋夜都有点疼。
她吃痛一声，看着指尖沁出的鲜血缓缓流淌。
闻时转身靠过来，而胖子也疑惑问：“你们还养河豚的？真特么有品位。”
蒋夜没时间回他，手里的混沌崽崽的尖刺已经嵌入到了她的掌心里，她一时没拿住，竟然让它跑走了，软绵绵的身体贴上了墙体往黑暗处一钻，瞬间消失了。
“我先去追崽崽，你们先进去吧。”蒋夜连忙往那方面跑。
闻时道：“小心点。”
“嗯”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迂回的走廊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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