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蒋夜正常自然醒, 打着哈欠推开门,猝不及防和大厅里那人对上了眼。
“早啊。”蒋夜道, 注意到闻时憔悴的黑眼圈,“没睡好?”
闻时猝不及防,他一晚没睡好,光是想想蒋夜就睡在自己的隔壁屋,俩人近在咫尺, 整个人就亢奋不行, 满脑子都在想这到底属不属于同居生活。
之间模模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 也不踏实,长期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就醒了,正准备出门发泄一下/体力,结果一大早上又来这么一下。
“你……”闻时看着蒋夜穿着睡衣, 其实也就是正常的那种吊带睡衣款式,肩带宽, 领口也高,浑身上下也就露了点白花花的胳膊和肩膀。
然而闻时立马扭过头去,往玄关那边走,“我出去跑步了!锅里热了玉米!”
“你还会煮玉米?厨房没炸掉?”蒋夜对他的表现有点意外, 凑近了点,跟他说话。
小姑娘的气息飘了过来, 闻时眼观鼻鼻观心, 努力正视前方, 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紧紧绷着,下一秒便要溃不成军。
蒋夜乐了,放过他,说:“早去早回。”
她看着闻时离开,回到厨房,锅里真的热了玉米,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她拿了一个啃,顺带上看了一下农作物情况。
泡沫箱里的大葱是移植的,长势正好,而小辣椒和大蒜在神蛋壳的滋补下暂时还没有迹象,至于祝余草,移植不过一天,边上就冒出了新的两三株来。
她再去二楼,现在已经不下雪,但是融雪的时候反而比正常下雪天还要冷,若木寄居的爬山虎发生了异变,枝条粗壮,倒挂尖刺,露台上的土壤依旧平整,没有期待的小芽。
蒋夜弯下腰,忍痛给这些农作物和楼下的泡沫箱共用了两片神蛋壳。
弄好农作物后,蒋夜趁着时间早,找了点编织袋出来,打算把马铃薯也种了。
编织袋是小院里带过来的,里面装满了用过神蛋壳的土壤,袋口紧紧扎着。
蒋夜也没倒出来,就横向切开,每个编织袋都切了十几个小口子,然后把处理过只剩下两三个芽眼的种薯一一埋入,堆在了大厅的角落里。
种薯不多,加起来一共用掉了十个编织袋,横向摆放在地板上,与精装潢公寓精致的壁纸对比衬托---蒋夜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
现在昼夜不分,自然已经没有作息的说法,但是蒋夜想把它保持下来,一直努力按着自己的生物钟来。
她弄好后,卧室门突然开出一个小缝,白泽窜了出来,它还没睡醒,但是知道蒋夜在大厅就出来陪她了,白泽踉踉跄跄地爬到蒋夜的腿上,绕了个圈蜷缩成一团,极其自然地趴下了。
“夜夜。”白泽嘟囔了一句,埋下头睡着了。
鼻子微微拱着,头上那个红色的一撮毛团有点乱,蒋夜用手指在绒毛间穿过,捋了捋,又轻轻揉了揉白泽的二耳。
白泽身体动了动,往她怀里又缩了缩。
窗帘拉开,光线落了一点进来,大厅的墙角还有玻璃后放了很多泡沫箱和编织袋,墙壁上挂着腊肉腌肉,下面还有生姜蔬菜。
蒋夜发现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可怕,到小公寓才一天,她就找到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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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敲响,闻时训练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把绿草,放在桌上。
白泽老远就感觉到灵植的气息,惊醒后,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跳上桌子,伸出小爪子碰了碰那个绿草。
“小女孩给的?”蒋夜问。
闻时拿衣服准备洗澡,听了这话说:“刚刚在楼道遇见,就顺带拿回来了。”
蒋夜低头看去,这类草和葵菜很相似,叶片尖细扁平,穗状花序,单单从表面来看,很难与普通的植物区分出来。
白泽用小肉垫扒拉着看,又凑近嗅了嗅,说:“夜夜,这个是薲草。”
“薲草?”蒋夜喃喃自语,原先熟记于心的知识点就冒了出来。
薲草,其状如葵,食之已劳。
就是说这类草可以帮助人解除忧愁,具体怎么解除的方式后世没有流传下来,但是在山海录上记载比较详细,就是会使人产生幻觉,而且这幻觉十分真实,长期使用会上/瘾。
至于对人体的危害---薲草毕竟是灵植,也没有毒,相反还可以补充一点点的体力。
闻时洗完澡,从里面出来,也跟蒋夜那般双手趴在了桌子上,对白泽伸出手:“来,牵牵手。”
他这样子跟逗宠物一样。
白泽抬高了下巴睨他一眼,伸出软软的小爪子没碰他的手,反而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脑袋上,前肢抓了他的头发一下。
然后落在他额头的时候顿了顿,想着如果刮花了脸,蒋夜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白泽还真的觉得这方案可行,爪子犹豫不决。
头发被抓,闻时“嗞”了声,但他就说了句“待着别动手”,之后便任由白泽待着了,远远看去,跟戴了个毛茸茸的白帽子似的。
蒋夜抬头看了白泽一眼,后者身体一缩,连忙把探出一半的小爪子收了回来。
她这才满意,继续低头和闻时研究薲草。
“这是远古的植物,和祝余草差不多一个级别。”蒋夜之前跟闻时坦白过山海录,继续道,“功效是让人产生幻想,除了会上/瘾外没有危害,甚至可以补充一小部分体力。”
“重新回到末世前吗?”闻时嘴角泛起一丝嘲意。
“尽管逃避现实很怂,不过对于普通的幸存者而言,尤其还是这么一个专/权基地,这个诱惑很难抵抗。”蒋夜道,“比如说,白天辛苦一天,然后换一棵草,基本的体力补充保证人死不了,意识还能回到末世前。”
“或许那个时候……父母、恋人、孩子都还在自己身边。”蒋夜眸子沉了下来,“让我来,我都难以控制。”
她捻起两片,递给闻时,说:“要试试吗?一小片不会上瘾。”
闻时二话不说,接过放在嘴里嚼了两下,脸色扭曲道:“怎么比祝余草还难吃?”
“灵植都这个味。”蒋夜也尝了叶子,正常人是一株的量,可以保证一晚上都在幻想中,他们这么一小片,大约也就几个场景过一遍。
脑海里的第一个场景是在不死树下的时光,甘水自她身边平静地流淌,在这儿,没有西王母的压迫和同种族人类的欺凌。
画面很快切换,接下来是蒋奶奶手足无措在厨房里做饭然后捧出了一堆黑色料理,而蒋夜小小一只还在婴儿车上哭。
几个场景很快就过去,远古的记忆只有不死树下一段,而文明社会的记忆却有蒋奶奶、大学时期几个知己朋友一块出去玩、亦师亦友的导师……
蒋夜意识回来的时候,刚开始原先的压抑淡了不少,之后却很快就反弹了回来,奶奶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而曾经一块玩的好朋友们、母校那些对她产生了三观重要影响的导师教授们……全都如一场梦般散去,空虚泛了上来,痛苦加倍。
让人很想再吃一片去保留这些幻觉。
蒋夜未动,她分得清现实与虚幻,这种诱惑对她影响不大。
闻时也很快清醒了,他也没继续吃那些草,只是神色有点严肃。
“你想到了什么?”蒋夜问他。
闻时单手按着额头:“刚入军营的时候,和一堆新兵骂教官,这些人后面基本都死了。”
他说完,看向蒋夜问,“你呢?”
“Q大。”蒋夜答。
闻时笑了下:“果然是学霸。”
“这个草上/瘾太厉害了。”闻时摸了摸薲草,说,“远古的东西竟然都这么可怕。”
“嗯。”蒋夜也不得不承认。
薲草没有危害甚至对身体有益,如果有足够量的薲草,自己找个封闭空间,然后一直使用,也不会饿死,意识可以永远停留在末世前的时光。
就好像筑梦师建造了一场美梦一样。
进不进去,多数人都会毫不犹疑。
“但是虚幻毕竟是虚幻,我们生活在现实中。”蒋夜缓缓道,“不管一个人在虚拟的环境中活得多好,都是假的,现实如何才是最真实的。”
他们俩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被薲草控制住。
“我今天去跟那个连的长官搭话了。”闻时说,“这里虽然生活宛如炼狱一般,但Q城的居民憎恶乌托班却离不开他们,十三军想要插手,连民意这关都过不了。”
“因为薲草。”蒋夜补充。
“对,就是这个鸦/片一样的东西。”闻时道,“它长在丛林一处很隐蔽的地方,只有乌托班的上层知道位置。野战部队的人曾想要收集情报想过很多方法,然而每次都无功而返。”
蒋夜若有所思,看着那薲草,有几个甚至还有根,眼眸渐渐明媚了起来,说:“没想到种田也可以拯救基地了。”
闻时读懂了她的意思,有点诧异:“你也能种薲草?”
灵植无法种植,需要大量的灵气滋补,在野外有变异动植物,还有异兽神兽各种灵植,可人工种植的话,对于灵气的需求量和普通的农作物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有那样的晶核数还不如改造土壤种点能吃的农作物。
但是蒋夜不一样,她家里有五只神兽异兽,还有神树若木助万物生长,那弥漫开来的灵气不是盖的,看祝余草的长势就知道了。
“我种它。”蒋夜按住薲草,眸子间波光流转,“我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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