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花打在车窗上, 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刷雨器来回晃荡，雾灯打开，外面的视线依旧雾蒙蒙的，只能隐隐看到农家屋的轮廓。
闻时回头望了一眼，五只崽崽很是整齐划一地睡觉，除了烛阴是整个人横卧呼噜噜睡, 其他四只都是趴着的, 蜷缩成一团, 软萌乖巧。
他的视线扫过崽崽们, 在它们头上的角一顿, 回过头来说：“你之前说, 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蒋夜头靠在后靠上, 手指在车窗上画着圆圈，听了这话，转过头来：“你想听什么？”
“我现在没有头绪。”闻时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有道墙。”
“那我们互相坦白吧。”蒋夜侧过身, 在他面前重新坐下, 眼眸清澈明亮, “我说一个, 你说一个，不劲爆的不算。”
“嗯？这么贪玩的吗？”闻时来了兴致, 扭头挑眉道, “既然玩, 就要来赌约吧。”
“我们轮流说，程度一定要相似。”蒋夜道，“如果你说不上了，一个月家务。”
“……”闻时说，“你这个赌注我有点亏，就算你输了，我肯定也不会让你单独做家务的。”
“那我换一个，如果我输了。”蒋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缓缓出声，“我亲你一下怎么样？”
闻时一个踉跄，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他扭头，小姑娘坦坦荡荡地坐在他面前，睫毛长而密，那勾人的杏眼跟兔子似的一直看着他，脸上泛着一点点笑意。
闻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小姑娘有点撩！
“我先，我的秘密比较多。”蒋夜道，“怎么样？”
闻时刚刚想说你是女孩子还是要让的，结果一想到那个赌注，什么绅士的想法全扔了，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先说。”
蒋夜想了想，决定先从小事说起：“我从出生起就和奶奶住一起，我没有对于我父母的记忆，我们家成员只有我和奶奶。”
闻时顿了顿，说：“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我爸妈是粮商，主打农牧这一块，现在在西北高原那边，主要产业链也保持了下来，如果你喜欢种田，你和我妈会很有共同语言。”
西北高原那边只有一个大基地，地广人稀，没有军队驻扎，建基地的速度却比K市八军还快。
蒋夜心想，她还真没想到闻时的富二代身份这么硬。
如果不是因为末世，他们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嗯，下一个。”蒋夜垂下了眼睑，决定上升一下难度，“我把K省省会的若木带回来了，就是我们家院子正中央的那棵五针松。”
“若木？神树若木？你什么时候偷偷带回来的？”闻时诧异，“怎么做到的？”
“这是之后的问题了，我回答了你就要回我两个了。”蒋夜歪着脑袋说。
“那我不感兴趣了……”闻时秒转口，开始说自己的，“我其实是三系异能者。”
“？”蒋夜这会坐不住了，“还有一个是什么？”
“金属系，精神系。”闻时低低道，“还有一个空间系，只是汪上校让我别说，怕惹祸上身。”
“……”蒋夜眼眸幽幽看了他一眼，语气甚是哀怨，“你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你太过分了。”
闻时警铃大作，连忙干干解释说：“我没有想要刻意瞒你！真的！只是我觉得这个异能很弱鸡！我从来没有用过！没有必要跟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蒋夜扭头，心寒地靠着车窗，背影很是落寞。
“真不是！”闻时真不知道玩个游戏可以挖坑把自己埋了，苦兮兮地过来说，“以后真的不会了。”
蒋夜看着他焦虑的目光，嘴唇微不可察扬了扬，她慢慢转过身来，直接道：“下一轮。”
闻时舒了口气，心里简直想把刚刚被美色所诱的自己揍一顿，然而一听到蒋夜的话，还是乖乖蹭了过来，“来吧下一轮。”
“我放大招了。”蒋夜深呼吸一口气，“烛阴是钟山之神，白泽就是神兽白泽，鹿蜀虽然是异兽，但是它跑得贼快能力也堪比神兽。”
“毕方和烛阴一样，是五大神兽，在远古时期占据北方。而穷奇，它是凶兽。”蒋夜一口气说完，看着闻时扫过来已经惊讶到有点茫然的表情，继续说，“对，没错，我不是取名废，他们就是这个名字，他们就是远古神兽，凭什么异兽可以现世，神兽却不可以？”
蒋夜语罢，正等着闻时说话，车子猛然滋啦一声，打滑了一下，险些撞上了边上的围墙，闻时急忙忙踩刹车，车轮扬起大片雪花，迅猛停下。
因为身体前倾的惯性作用，崽子们齐齐从后座上滚到了底下，烛阴转了个圈，嘟囔一声，抱着地毯继续呼噜噜睡。
而白泽和鹿蜀已经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和穷奇对视了两秒，突然开始嚎叫，立即扑了过去，毕方崽崽在车厢里乱撞，喷出一团团的火苗。
闹腾声自身后传来，闻时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的眼前只有蒋夜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呆滞了半晌：“你——没开玩笑？”
“真的。”蒋夜默默吐出两个字。
闻时却觉得大脑各种烟花齐绽，烧得他有点觉得自己在做梦，蒋夜的话毫无漏洞，这些崽子的外型和能力也符合传下来的山海经。
只是---从未现身甚至被认为和远古大神一样是传说的神兽，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车子里。
还一口气出现了这么多只。
这年头神兽这么不值钱都可以满地跑了吗？！
他快速扭头，瞪着那边逐渐被小伙伴们吵醒的烛阴，崽子被看得浑身发毛，退了两步说了句：“干嘛凡人，没见过钟山之神吗？”
“你把帽子摘下来。”蒋夜插口道。
“喔。”烛阴乖乖地抬起手，把帽子一点点取下，雪发被剪短了，利落地贴在脸颊上，头上的皎角泛着水晶般的光泽，身后的尾巴摇摇晃晃，象征着他至高的身份。
“……”闻时一言难尽，默默转回了身。
“我真的没想到。”闻时擦了擦头上的汗，扭头看蒋夜，“我不但要带着绝密文件跑，还要载一堆远古霸主。”
“刺激吧？”蒋夜出声。
闻时点头道：“真的是太刺激了！”
“那你呢？”半分钟后，闻时突然问，他的眸子平静下来，在崽子们的冲击中也能难得找回理智，他只想知道蒋夜，蒋夜又是什么？
“我就是蒋夜，一个在文明社会生活了二十年的普通人，有幸成为那个远古大神基因继承的百万分之一。”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很久的结果，她的前世记忆告诉她，当年甘木就帮助了她一个人。
所以，蒋夜是唯一的远古大神，但是再怎么样，远古的记忆也是上万年前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不堪。
她迷茫过，挣扎过，她甚至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入。
只是在最后，蒋夜得到的结论，是她没变，她不是远古人，她是文明社会长大的，这就够了。
远古大神的记忆，就永远埋在心里，别让别人知道了。
闻时看着她，总感觉小姑娘的眸子里藏了复杂的情绪，他还来不及问，正好家到了。
神树若木的树冠更大了点，有一条长长的还伸到了远方的山脉，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蒋夜下车前先对崽子们说：“一共十分钟，拿好你们的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穷奇在车上等我们就好了。”
四只崽子们大惊失色，他们面面相觑，连问原因的时间都没有，刷得冲了下去。
“若木若木，让我们进去！”崽子们齐齐用身体撞门，“我们要拿东西！”
神树若木这才慢慢把那棵长长的树枝收回来，上面挂了几只变异动物的尸体，血还有脂肪这些都被它吃干净了，只剩下一副皮囊，若木卷了卷，送到了蒋夜面前。
“……”蒋夜看着那些动物的皮毛，虽然恶心但御冬挺好，默默回头看向了闻时，意思很明显。
闻时深呼吸一口气，随手就把那些皮毛收进了空间里。
树枝也同时分开，崽子们火箭似的窜了进去，一进去就四散开来，白泽跑到果树底下，用小爪子刨土，鹿蜀嗖的就跑到了后面的鸡羊区，身子钻进了杂草堆，只剩下了一小团尾巴。
“他们在干什么？”在看到烛阴开始爬果树，在鸟窝里掏东西的时候，闻时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东西。”蒋夜也是微愕，说道。
那边的白泽已经挖到了一个小盒子，它甚是珍重地打开看了看，清点里面的零食，高兴地一直么么叫，之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背上的小包包里，率先完成任务。
蒋夜决定回头再跟他们算账，她先进屋看了一圈，家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地窖里还剩下一些马铃薯的种薯和一些蔬菜种子。
她稍微想了想，神蛋壳既然还有不少，她将来到了新地方依旧要重新拿起种地本行。
“这些。”蒋夜指了指那些种子，眼睛难掩兴奋，“很重要很重要。”
闻时的空间系异能还挺有用的，手甩一甩东西就没了，非常非常的违反唯物主义，但是蒋夜还挺喜欢的。
他们俩就这样绕了一圈，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走，崽子们的衣物，剩下的两包奶粉，还有以前做好的蜜饯和腊肉。
以防不干净，食物都是包装好再放入空间的。
弄完后，蒋夜来到二楼，看着那团已经长到了屋顶上的祝余草。
临时拔肯定是来不及了，而活物无法入空间，蒋夜只好忍痛拔了两根种在盆栽里给闻时抱着。
“我感觉我就是来干苦力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闻时还挺乐呵的，一边说一边跟着小姑娘来到了崽子们的卧室。
四张婴儿床摆放有序，下面还有地毯和火炉，可见布置这个屋子的人有多用心。
毕方崽崽在它的床里扑腾，它藏东西比较诚实，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枕头底下。
鸟崽圆圆的身体埋在了被子里，喙咬着一个小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拖了出来，眼珠子看到了蒋夜，几乎是条件反射把被子一拉，想要把东西藏好。
“啾啾啾。”
蒋夜慢慢走近，把毕方捧起，顺便把那个小塑料袋套在了它身上。
十分钟的时间很赶，但是也拿得差不多了，食物、衣物、日用品、婴儿床还有一些杂物。
果树、禾杆这些都只能放弃了。
弄好后，闻时把盆栽搬进车里，蒋夜站在若木下面，手里拿着山海录，脚边是个小盆栽，她手轻轻覆上了若木的树干，道：“走了，若木。”
若木刚刚占据这个身体没多久，不太乐意挪动身子，它又看了看蒋夜为它准备的新寄生的植物--巴掌大小的多肉植物。
优点是轻便，小巧，好拿。
若木委委屈屈地缩动身体，摇了摇树冠，树叶刷刷落下。
“快点，没第二种选择。”蒋夜一脚踹在树干上
她用了力，远古大神的气息吓得若木一抖一抖的，还是乖乖缩进了多肉里。
多肉植物小，盆栽也小，若木连根茎都伸长不开，甚至想杀了这里所有人逃了---但是蒋夜身上强烈气息让它感到了熟悉以及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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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马在小村庄只停留了二十分钟不到就重新返回了高速，蒋夜甚至来不及跟李铁柱他们碰一面。
她在车窗上画圈圈，把小山村囊括在里面。
后面五只崽崽也都紧紧贴着窗户往后看，白泽从后座跳到了前排，把肉垫子放在蒋夜的手上，问：“夜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么？”
“等你们长大了。”蒋夜说。
悍马划过厚积的雪地，边上的苍天大树快速后退，一大批丧尸在四周追逐。
闻时狂转方向盘，轮胎划过利落弧度，车身一转，从高速公路入口开了上去，尾气袅袅而上，渐渐远离了K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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