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箐呆呆的盯着那张卡看了一会儿, 忽而一把抓住那张卡扔了出去:“他把我当什么?他把我当什么?”
唐芸静静的看着她抱膝流泪, 即便是在这般狼狈的境地, 她哭起来也仍不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哭得厥过去都没用啊。”唐芸叹了口气。
她将那张卡捡回来放在桌上, 扯了张抽纸给唐箐:“行了, 别哭了,换个角度想, 现在分手倒也还不晚。你当姜家是什么福窝呀?他爹那个老婆, 还有他那些个姐姐妹妹姐夫妹夫,没一个好相与的, 现在分了手,你也不用掺和到这一团泥沼里, 也不算什么坏事。虽说日后那泼天富贵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但也用不着受那些委屈磋磨。”
“你是不知道,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拿鼻孔瞧人是个什么模样, 你要真跟着他,够你喝一壶的。”
“你还年轻,拿着一大笔钱,有房有车, 好日子还在后头, 为个负心汉哭什么。”唐芸又扯了张纸, 给她擦了擦眼泪:“姐姐我都二十八了, 每日里端茶倒水, 被人呼来喝去,赚的还不够花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嘛。”
“你啊,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没遇过磋磨,失个恋要死要活的。”唐芸在她身边坐下,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她看着旁边低声呜咽的唐箐,心中忽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至少,唐箐还能名正言顺的为叶鸣哭,能骂他负心汉,她和叶鸣无论现在如何,说起来始终是叶鸣负她。至少,如今分手,叶鸣还会惦记她好不好,会给她打一笔钱,还会威胁她这个当堂姐的来关心照看。
可她自己呢?
她和姜秦如今的关系,他愿意低调行事,维持她在人前的体面,就已经是给与的最大温柔了。
等日后,他有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她甚至连哭的资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在他单身的时候,用最后的美好年华换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情之一字,何其动人,又何其伤人。
……
唐芸走后,唐箐勉强振作了些。
她靠墙站着,打量着满目狼藉的屋子。
好在如今天气还不算热,若是七八月里,她呆在这样的环境里,这屋子里怕是要有味道了。
唐箐心里空落落的,看了眼唐芸走之前留下来的卡,一点儿都不想去碰。
这世界上谁不喜欢钱呢?她当然也是很喜欢的。
曾经,叶鸣每个月都会给她户头打一笔钱。
有时多,十几万,有时少,几万块。家中所有收入汇聚到她手里,若有大额花销的地方,他再从她手里拿。
他的所有收支进出,甚至公司账目,从来不避讳她,会罗里吧嗦的跟她念叨每月支出收入,大到目前新承接的项目,小到吐槽新来的员工好不容易培养了几个月,结果被段顺开了,离职又要招新人成本直线上升……
他曾经给了她很深厚的安全感,即便她知道未来还有女主角这个不安定因素,也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
可现实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
白乔电话催稿的时候,唐箐刚刚收拾完,坐在餐桌前吃饭。
她受了唐芸的刺激,总算忍受不了邋里邋遢的自己,在浴缸里泡了许久,脸色都红润了两分。
家中做事的家政阿姨见她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来这家做的时间并不长,本以为是一对小夫妻在外自住。两人性子都蛮不错,并不难为人,本以为找到了个不错的工作,谁曾想这变故就在一日之间。
叶鸣再没回来过,唐箐又一直窝在屋子里,临近月底,这家政阿姨都不知道下个月这工作还有没有得干。
如今见唐箐终于收拾了一番,变得正常起来,赶紧给她做了些新鲜饭菜。
唐箐这一段时间都吃得少,原本养得丰润些的身材,又立马瘦了下去,如今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孤零零的,身材都单薄得可怜。
电话响起,唐箐按了公放键,一边听着一边吃饭。
“你新文大纲准备得怎么样了?”白乔问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他亲自目睹了修罗场宴会,自然知道唐箐这些日子,大概是不好过。
“没写,没心情。”唐箐一边说,一边喝了口热腾腾的蛋花汤。
“你也别伤心太久。”白乔放软了声调,温柔安慰:“我让暮色去跟他表妹说了这件事……”
“人家并不在乎,对不对?”唐箐一针见血,白乔在电话那头沉默的笑了笑。
“是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白乔道:“暮色知道的时候,也有些气愤,可后来他同我说,他们那种人家,在一起本来也不讲究什么感情。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各玩儿各的也是有的……”
唐箐轻轻嗯了一声。
“新书我暂时不想写了。”唐箐跟白乔商量道:“我想先出趟门散散心。”
“那也行,你调整一下状态。”白乔试探道:“要我作陪吗?我今年年假还没修呢。”
唐箐目光闪了闪,笑着拒绝了:“你是大忙人,我就不麻烦你了。”
“唐箐,其实我并不觉得麻烦。”
“我知道。”唐箐阻了他的话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不说了,我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出门了。”
“去哪里?”白乔顺从的换了个话题。
“我也是临时起意,就在国内转一转,去南边的丽水”
……
在国内,唐箐有两个很想去的地方,一个是西安,一个是丽水。
前者是因为上次在作者群里聊天时,大家疯狂建议她去一趟西安,请专门的讲解,那样写文的脑洞会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后者是她的私心,那是留有她记忆的地方。
虽人世变迁,景致却还是那份景致。
一直没去成,是因为叶鸣一直没时间。
他忙得厉害,像棵竹子一般飞快的拔高,早定好的行程只得一直往后推……推着推着,就成了如今这样。
唐箐出门只带了个小行李箱,装着极少的几件衣服。
飞机隆隆作响,她到丽江时已是深夜。好在此时是旅游淡季,古城内的客栈许多都还空置,
她随意开了间房。
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她反而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她在城内闲逛了许久,买了两壶果酒,晚上坐在客栈露天的阳台,一个人喝完了。
第三日,她去登了雪山。
上辈子,她工作受了大委屈,请假来了这里,结果登完雪山,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这辈子,她感情上遭了挫折,仍旧是一个人来这里。
坐缆车到了半山腰,在休息的驿站里捧着姜茶暖手,轻微的高原反应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她站在木板搭建的方台前,仰头看着三两成群的人踏上向上的台阶。
她将喝到一半的姜茶扔了,也顺着人群往上走。
这天天气并不好,往上攀登的人,大多穿了租来的过膝盖的羽绒服,唯有她穿着一身秋装,被寒凉的冷风吹得刺骨。
高原反应让人呼吸困难,她既冷且累,心中一片茫然的往上爬。
身边的人,有些是相互搀扶的年轻男女,有些甚至是父母带着孩童,一路爬一路拍照,手里拿着氧气管,偶尔吸一小口。
唯有她,像是个不入的另类。
前世今生,她来过两次,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爬到四千六百米的时候,她在驿站坐下休息了片刻,侧头看向旁边,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
迎着漫天的风雪,她忽而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无所凭依的孤独。
“姑娘,你怎么哭了啊?”
唐箐回过神来,站在她面前的青年有双好看的龙凤眼,裹着一身厚实的羽绒服,手里举着个单反:“要不然你笑一个,我给你拍张照?”
唐箐没理会他,站起身来,慢慢往上爬,一路气喘吁吁。
旁边自来熟的那人向她递出氧气管:“吸一口吗?我看你穿这么少,身材又这么单薄,可别撅在这儿了呀。”
唐箐仍旧没说话,扶着冰凉的栏杆,一路爬到了4680的顶峰。
站在顶峰往下看下,一片冰雪茫茫,曾经走过的,像是无比漫长的走廊,此时看上去不过只是雪山中再小不过的一段,穿着荧光色羽绒服的人群,沿着走廊慢慢往上爬,每个人都显得特别艰难。
迎着刺骨的寒风,唐箐艰难的呼吸着,心跳加快浑身冰凉,却忽而升起了一股豪情。
谁的人生不是人生,谁他妈就该天生是个炮灰!凭什么她就得一直被剧情摆布,被人欺辱、辜负?
就因为所谓的剧情,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命中注定?
去你妈的炮灰不进疯人院!她再也不要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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