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 市中心。
办公室里,白乔侃侃而谈:“唐箐, 其实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了,网络宣传越来越重要,我知道你是想靠文字取胜,但是你做微博认证, 给自己做些宣传,吸引更多读者, 也并不会因此而影响你的文字质量不是吗?就像祁莲,你知道她吧, 如今在网上吹得风生云起, 说是什么自学成才的美女作家、励志典范。
“其实她写的故事相当一般,编辑给她改了又改, 几乎是重新写了一篇。至于她先前出的那本书, 不过是些零碎的生活日记, 再加上些日常生活的照片,偏偏热度很大, 销量也很不错。”
“唐箐, 论才学,你是正儿八经的姜大文院的毕业生,脸就更不用说了, 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啊。”
这番说辞, 白乔不是第一次跟唐箐提及了。
唐箐性子疏懒, 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私人生活过多的曝光在网络上, 所以他说再多遍,也不是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以往白乔一旦将这个话题起头,唐箐就会应上几声,然后迅速想一个新的话题将这件事给
绕开。然而今天,等到白乔照旧唠叨完这一大堆,她也只是照常点头,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唐琴自己也想不出为什么,但那种没来由的心慌,自叶鸣出门那一刻便萦绕在她心头。她努力摆脱,再三告知自己他不会有危险,却不过是徒劳。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像是宣告。唐箐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段顺的名字,她连忙就接起电话。
段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像是没睡醒:“学姐,叶哥今天还在家里吗?这边有客户过来了。”
段顺话音刚落,唐箐右眼就跳了一跳:“他还没到公司吗?”
“一直没来啊,电话也打不通。”段顺些着急了:“那他人呢?”
“那你先接待客户吧,就说他病了在医院挂水,我打电话找他。”唐箐挂了电话,心跳没有来的跳快了两拍。
自从生活逐渐走上正轨,叶鸣从来没闹出过突然失联的事情。他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唐箐给他打电话,即便是在开会,也会立马在会后回电话给他。
唐箐将他的号码连拨三次,手机里只有冰凉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从他出门,到现在为止,一共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唐箐想了想,将电话拨给了段顺,问道:“你有施总的联系方式吗?”
段顺连忙找谢冰雯拿了号码,报给她。
唐箐挂了段顺的电话便给对方打了过去,足足打了三次,对方才接。
电话一接通,唐箐连忙道:“施总,我是唐箐,昨天晚上我们见过面的。”
施长林冷声问:“有事?”
“我一直联系不到叶鸣,你……能联系到他吗?”唐箐道:“如果你那边能联系上他,麻烦你让他回我个电话。”
施长林淡淡道:“唐小姐,这是姜家的家事,与你并不相干。至于叶鸣,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过一会儿应该会给你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唐箐看着黑掉的屏幕默默出神。
白乔见她那副模样,小声问道:“你没事吧?联系不上叶鸣?”
唐箐半晌才回过神来,叶鸣最近遇到的那些事情,并不好与外人言明。她摇了摇头:“没事。”
“白乔,我先回家了,你说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聊吧。”
白乔见她心神不定,自然也不好强意留她:“楼下有家新开的日料店,本来还想请你吃个午饭,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唐箐点了点头。
……
唐箐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
叶鸣电话始终打不通,让她心头外不安。
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各种念头在她心头盘旋,她知道,叶鸣作为《枕上宠婚》的重要男配角,在这个剧情还没开始的时候,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死不了,活受罪也是很要命的。
她想起了叶鸣的腿,忽然有些慌张。
原文里,叶鸣出场时有一条腿微瘸,这个该死的剧情,该不会一定要将所有前情归位吧?
……
总统套房的大厅里,气氛剑拔弩张。
宁夫人坐在红木靠背椅上,没了先前的气势,眼神中的怨毒却分毫不减。姜秦站在大厅中央,神色淡然,眼前这番人仰马翻的场景,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困扰。
“叔母,我二叔如今还活着呢,你张口闭口遗产,是咒他快点儿走不成?”
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极为锐利。
他扫了宁夫人一眼,眼神中并无对长辈的尊敬与亲近,反而带着些厌恶与无奈。
此时,宁夫人面对叶鸣时的趾高气扬已荡然无存。她吞了口唾沫,反驳道:“我哪里是咒他,分明是你二叔就连咽气都不愿我安宁!”
她说到气愤处,质问道:“姜秦,如果今天是你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父亲临终前要将财产与股份分给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她难道就会束手待毙?”
姜秦转了转食指上的素戒,淡淡道:“叔母说笑了,云霄集团的股份当然是不会分出去的,至于财产,咱们姜家家大业大,为了区区八个亿,闹得这般不可开交,反而丢脸。”
“别说八个亿,就连八千万,八百万,我都不想给他!”宁夫人道:“我宁可做慈善,哪怕是买肉包子打狗,我也不愿给他!”
姜秦安抚了一句:“二十多年的事情,都已过去了,叔母又何必这么在意?”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现在临终前,心心念念还是叶妩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这事哪里过去了?哪里过去了?”宁夫人气急攻心:“我与他过了一辈子,到头来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别人!”
“您这话说得有失偏颇,我二叔心里念着别人,叔母心里,有何尝空闲着?”姜秦嗤笑一声:“你在我面前说的情真意切,似是受了姜家多大的委屈。然而,现如今我二叔这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你在外喊打喊杀,可有想过他要是这一刻咽了气,你都没能见着最后一眼。”
宁夫人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叔母,你方才问我,如果我妈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如果真有这一天,别的我不敢作保,此时此刻我妈必然是会守在我爸身边,直到他真正阖眼的。”
“人这一辈子,除死无大事,前半辈子再多龌龊,到了临终,要是有那么两分情义,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他说完,宁夫人抿了抿唇,没有再看他。
姜秦是姜家长房长孙,是姜家的独苗,他说的话颇有分量,话说得这般重,也代表了姜家的态度。
说服了宁夫人,姜秦才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戒备着的叶鸣:“那边儿的,也别拄着个拐站着了,天降横财八个亿本是好事,你非得弄得跟要了你的命一样,至于吗?”
叶鸣面无表情的将那根撑衣杆放在一旁,颇为警惕的盯着姜秦,听了他这话,叶鸣虚空点了点坐在一边始终一脸怨愤的宁夫人:“这可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姜秦被他堵了一下,眉头皱着,却并不生气:“废话就不说了,二叔时间紧迫,我带你去医院吧。”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像是习惯了发号施令、令出必行。
叶鸣却并没有要跟上的意思,他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很淡漠,既没有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生父的怨愤,也没有得知身世的欣喜,更没有天降横财的欢欣雀跃》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摇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去。”
姜秦挑眉:“即便是看到钱的份儿上,也不肯去?”
八个亿对姜家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资产,但是对于叶鸣来说,是足够他活八辈子的钱。
叶鸣摇了摇头,神色极为厌烦:“我不想掺和进你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里,更不想什么认祖归宗。我从小就没爹,以后也不需要,只当父母都死了。”
他说完这番话,慢慢走到宁夫人跟前,低头看着她。
宁夫人怒目而视,若是姜秦在场,她必然要让现场的保镖将他打一顿出气。
“我不管你跟我妈之间有什么纠葛,那都是你们上一代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死了,你老公也快死了,事情也该了结了。你家的钱我不要,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你说得好听,既如此,你为何不签那份放弃继承权的协议?”宁夫人面目狰狞:“你现在走了,谁知你之后会不会再回来!”
叶鸣摇了摇头,没回话。
如果宁夫人直接来找他,别弄出这么大一摊幺蛾子,他签这份协议倒也没什么。那一千万他会收,正好解决万一施长林恼羞成怒撤资的问题。
只是,刀架在脖子上让他签字,与双方心平气和谈条件,其中滋味却又截然不同。
宁夫人状若癫狂,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妈已经死了,姜甯也就是最后一口气的事儿了,她却还抓着不放,谁知她脑中怎么想。
在姜秦闯进来之前,他甚至害怕一旦签字就真被从窗口推下去。
毕竟,谁能揣测到一个疯子的想法呢?
叶鸣说完这番话,向酒店门口走去。
“姜……叶鸣,你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姜秦微微提高声量:“很多事情,即便你不想掺和,但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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