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的丈夫分居了。
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夹着尾巴逃掉了。
来自春日的熏风理应是暖人又惬意的,可我此时只觉得很冷。从家里收拾出来的东西就这么一丁点,等收拾完看时间早得很,我还顺手帮残留在家的某人标注好了接下来几星期穿的衣服。
先说好,我不是存着几星期过后再偷偷摸摸回去的心思。
我这次是认真的,都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各个角落。
并签上了我的名字。
如果他看见一张炸掉一张,我会考虑用不同的方式再寄过去。
广场的大屏幕开始播报今天某某英雄又创造了什么壮举,路人们走走停停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近年来英雄辈出,犯罪率逐步下降。其中最受关注的莫不过这几位了!”
播报者的嘴巴在镜头前开开合合,我唯一的念头是想赶紧逃离这儿,蜷在安全静谧的窝里。
“这几位在事件里简直可以说是非常活跃,强大的能力以及冷静的头脑,终将是他们踏上最佳英雄的垒石!”
啊……又来了。
不管是多少次换台都逃不掉的商业互吹时间,我不由得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加快步伐总算是把声音抛在脑后。
不要误会。
我不是“无英雄理论”的邪教,倒不如说好几个朋友都是鼎鼎有名的英雄让我十分自豪。
甚至于,我很支持他们,并且爱戴他们。
堵在电车口的人群攒动拥挤,我拿着手里的行李箱,躲躲藏藏才找到一个适合发呆的边缘角落。估计这边的门暂时不会打开,我可以放松精神了。
离公寓那站还有很远,与其跟不知名的壮汉互怼,还不如安静的刷动态来得好。
登陆上LINE,我熟练地去给几个好友日常点赞。
[小久:
加班使我快乐!]
刷到这条的时候,我的手指不由得一顿。
但还是下意识点赞了。
“嗡………”
几乎是相差没有多久,来自手机收讯提示音便响起来了。我退回了聊天界面,滑上置顶,很明显那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小久: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做美甲吗?怎么在玩手机。]
我眨了眨眼睛,按理来说被异性这么关注行程,心里头稍微也会冒出点粉色泡泡。然而在看见对方金发猛男的头像时,我还是觉得可能是他太了解我了吧。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好吧,我对欧尔麦特这种类型并不感冒,更喜欢潮爆牛王的优雅又没有大块暴起来的肌肉。
[今天想吃肉:没,我今天有事。]
等我想也没想的发出去的时候,总感觉这样对比显得我很冷漠。
于是我又踌躇地加了一句。
[今天想吃肉:怎么还在加班?有什么突发事件了吗。]
我满意地点了点表情包,再追加一张躲在墙后偷盯的小兔子。
看着信息发出却还没有显示既读的标志,我重新退回了主界面打开了手游。
像这种聊到一半突然失踪的情况我已经习惯了,甚至对偶尔的秒回抱有“奇迹吗”的想法。
毕竟他们都是英雄。
只有我是普通人。
***
我凭借着自己惊人的毅力,在各位壮汉强硬的肌肉下挤出了电车。
说实话,这种感觉自不上学以来很久没有出现了。
真实佩服现在的年轻人,能在死亡电车里杀出一条血路。我瞟了眼还在努力想要硬上电车的人们,最终还是祝他们好运。
人行横道边上的樱花树颤颤巍巍的结着花苞,枝桠吐出嫩绿的新芽。鸟雀歪着绒绒小巧的头,清脆的鸣叫。
我依旧拖着行李箱,形单影只的走在路上。
明明不久前我还在准备超辣火锅的洗礼,现如今都变得这么暖和了。
我还是觉得冷。
或许是体质原因,早年没有好好珍惜身体,肆意挥霍了青春才导致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吧。
即便在电车里经历了那么一场恐怖的战斗,我还是没有觉得热然后出汗。
我将脸埋在衣领里,试图用它温温可怜的下巴。
手机又响起来了。
这次不是消息提示,我望着手机不断震动显示出的“小久”备注。
“喂。”我还是接通了,把嘴掩在衣领里显得有些闷闷的,听起来更像病秧子了。
“抱歉…”听筒对面传来一道清爽温和的声音,“我刚刚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有回复。”
他那边掺杂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显而易见这又是场属于英雄的胜利。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听过他的声音了。
呼吸声透过麦克风渐渐传来形成短暂的斥音,我没有回话,只是听着他缓慢而富有规律的呼吸。
“说起来好久…没像这样打电话了。”他打破了沉默。
我转了个弯进了民居小巷,行李箱的轱辘碾压过柏油路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我听见话筒对面的他正对着别人轻笑,能拼凑出来的信息大概就是在夸赞他吧。
“是呀。”我说。
如果真正回忆的话,算是结婚后就没有跟他主动接触了。
大家都长大了,都有自己肩负的责任。而我的朋友们,他们这样伟大的英雄时时刻刻都在准备战斗。
我也不再骚扰他们,偶尔在LINE聊天点赞以维持关系。
“小久还是很厉害。”
似乎是对我的话有些惊讶,绿谷顿了顿,又跟记忆里那样不由自主地害羞起来。
“比起欧尔麦特,我还差得很远……”早已蜕变的男人憋了憋声音,“我还不够强。”
我想起了他坚毅的眼神,稚嫩却又强大。他仿佛含着一束光,照亮了黑暗于最艰难的困境中脱身。
绿谷出久已经很强大了。
他甚至可以比得上欧尔麦特。
媒体会这么评价。
但是他不觉得,他一直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完美。
“不会呀。”
我从兜里摸索着钥匙,“刚刚我还在广场里听到主持人说Deku是最有望成为TOP1的英雄。”
“——以及轰君跟小胜。”
在听到他好心的补充后,钥匙对准锁眼的动作蓦地变得有些烦躁,死活怼不进去。咔咔哒哒咔咔哒哒,也幸好这是处偏僻的公寓群,不会天降邻居对我暴躁的举动有什么看法。
男人叹了口气,那声音熟悉得发软。如同全身卸掉重负,好不容易才能喘息般,他开口道,“总算可以放松啦,刚刚一直在跟后辈打招呼。”
“唔…最近也出现了好多有趣的个性,回头要记起来才行……”
绿谷式碎碎念开启了话头,突然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这几次看到的人才。
我把门关上了。
虽然定期有请人打扫,但在打开灯看到整个屋子的景象时,第一反应还是需要好好彻底清理一遍。
“六花,在外边吧。”
忽的话筒里绿谷掷地有声的说,他的语气里饱含着笃定,“你们家当初选择的房型是指纹锁。”
“你跟小胜吵架了吗。”
我听见他微微陷进沙发里的声音。
***
我叫须利六花。
婚后更名为爆豪六花。
讲真的爆豪这个姓氏跟我的名字组合在一起从文字上就很不爽,更别提简直像咔咔咔的读音。
我入籍就很反对,那时候还跟爆豪吵架说不要结婚了。名字太难听啦,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汉字写出来也不好看。
他那个时候刚洗完澡,奶金色的头发收起了棱直,软趴趴地贴在脸边。刚出浴的水汽蒙住猩红的眸子,他拧眉上下看了看我。
“你脑子没犯病吧?”
“滚啊!我很认真的!”我义正言辞道,“爆豪六花听起来太难听了吧。”
“读起来咔咔咔咔…像机器人……”
爆豪一副‘哈?’的表情,他用浴巾盖住头擦拭起来,“我觉得还不赖啊。”
“而且,老子和你的名字都念ka好吗?”
糟糕,这个理由完全不成立,在我深思这算是翻车的时候,许久得不到回应的爆豪轻啧一声。
他不爽地扔下浴巾,一步步把我逼到床脚:“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厉害啊,不愧是爆心地。
兴许是看出来我满脸欣慰的神情,他咧着嘴笑得活像个反派。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包裹住我全身,来自某人的威胁都快要溢出来了,爆豪摸了摸我的狗头。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算哪门子英雄…”我小声逼逼着。
这下可算是戳到某人的G点了,他兴奋地挑了挑眼梢,粗粝的拇指轻轻扼住我的脸。刚洗完澡还有些没有擦干,就这么顺着轮廓划过一滴水珠,诱人的挂在下巴尖儿。
“我为什么是英雄你还体会不出来么。”
爆豪在我耳边低沉又沙哑的说道,温热的鼻息危险地卷上我的耳廓。
***
总之到最后,还是更名了。
爆豪六花。
这个名字依旧听得超火大。
“所以...你溜了吗。”
“怎么能说溜呢!小久过分。”我反驳。
好不容易把屋子收拾得像能住的样子,我捡起了早年留在公寓里的教材,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是封皮仍保存完好。
须利六花英雄科1—A班
“小胜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绿谷苦笑,他正端着我泡好的茶,半天也没喝上一口。
在我承认我确实在外面后,绿谷一言不发,只撂了句“等我”。属于挂断的嘟——嘟——声立刻就传来了,之后他出现在了这里。
当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青年时,我不免有些疑惑,难不成我的据点都被摸清了吗,那岂不是躲不了多久就能看见某人一路火花带闪电来炸人了。
“你想好了吗六花,关于离婚这件事。”
这些年来他已经长得很高了,身子拉得纤长。他的眼神无意间触及到我垒搭好的书本,那双晶亮的眸子一瞬变得柔软,“已经过了很久了呀。”
“感觉就像昨天一样,在学生寮里一起吃穿住行。”
“然后被爆豪摁着脑袋炸烟花。”我感叹。
绿谷笑得更苦了。
“明明长着一副恶人脸,没想到是睡觉最早的好宝宝。”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作为幼驯染的我怂恿着绿谷推开爆豪的房门。黑暗让我蒙蔽了双眼,尚未知事也没想到里面蜷缩的居然是头恶龙。
“爆豪睡个屁啊起来嗨!”
响应我的自然是恶龙骤然惊醒仿佛带着火花的鼻息,他重新用被子蒙住头隆起小鼓包,像是反应了会儿,他从被子里闷着鼻音说了句。
“好啊。”
事后我才反应过来,或许这就是死神的召唤吧。
他惺忪地眯着红色的眼眸,呲起犬齿在床上高高睥睨着我们。掌心星点冒出来的火光照亮了乌漆麻黑的屋子,我和绿谷不知不觉地就紧紧靠在了一起。
“老子给你们看烟花吧。”
我打了个激灵,再次看到绿谷有些担忧的眼神。
“六花,我再问你一遍。”
“你真得要离婚吗。”
作为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幼驯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套三个人的腿。
我读懂了他此时此刻的含义。
[想死也不能熟着去世吧。]
他那双坚毅而又漂亮的眼睛里,用目指TOP1英雄的直觉,奠定了我已经被炸得酥脆飘香的结局。
“小久。”
他闻声看我。
“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阻止他。”
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不要撒辣椒。”
“婚后到死都是变.态辣也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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