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不客气

    作为一个NPC,误入玩家聚会了怎么办?

    黛尔菲娜用现场直播告诉你——装傻。

    在众人的目光下,金发姑娘似乎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单纯可爱又无辜的小服务生。

    “马尔科先生还在等着回复,”她眨眨眼,脸上还维持着微笑,“请问……”

    各位经验丰富的超级英雄们不动声色,像是已经相信了黛尔菲娜的伪装,就连最年轻的彼得都不例外。

    他认出了黛尔菲娜,但既然前辈们什么都没说,他也没有。

    坐在最中间的队长史蒂夫与托尼目光交汇,点点头,站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史蒂夫温和地开口,“麻烦你了。”

    黛尔菲娜轻声说好,视线却还是在努力往房间里瞥。

    在这一刻,她才有那种鲜明的感觉——她是个被攻略的角色,所以每一位“玩家”都和她有所接触。

    她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战栗感,游戏、现实、玩家、角色,又或者别的什么她还没有发觉的东西,每一个单词都好像代表着什么她此刻无法理解的存在,而她只是被扣在其中的一环。

    3号包间是在二楼的。

    史蒂夫走在黛尔菲娜身边,金发姑娘忍不住去拿目光偷瞄他。

    史蒂夫·普莱尔,她发现的第一个玩家。

    脑袋里乱七八糟钻过好几种念头,黛尔菲娜的“偷看”越来越不走心了,史蒂夫竟然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事吗?”

    黛尔菲娜摇头:“……没什么。”

    她顿了顿,轻声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史蒂夫没有来得及回答。

    路不长,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下,查尔斯正坐在一楼的空桌上,桌面摆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

    队长在此时此刻已经收到了入队申请:

    【叮咚——你好,你的队友查尔斯·泽维尔(游戏ID查尔斯·马尔科)申请加入您的队伍,申请已通过。】

    这是个一个对于美国队长来说分外陌生的名字,但这个名字,早就出现在他们复仇者的内部情报交流会中。

    在游戏的设定中,旺达是变种人,“变种人”这个词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们视线里。而查尔斯·泽维尔就是变种人中的领袖之一。

    查尔斯站了起来。

    “Cap,”他说,“久闻大名。”

    面前的查尔斯与游戏中的X教授完全不一样。他靠着自己的双腿站得很稳,深棕色的微卷短发更是让他看起来温润柔和,毫无攻击性。

    “久闻大名。”队长也客气地对他笑。

    “介意坐下聊聊吗?”

    “请。”

    两位玩家从黛尔菲娜身边穿过,查尔斯教授留下一句温和的“谢谢”,黛尔菲娜也回了个微笑,之后书也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在想楼上的玩家们会在聊什么。

    她应该靠近试试偷听的——虽然这个做法不太对——但是她又迈不开步子,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楼上发生的事情对黛尔菲娜来说是秘密,她没法探究;但没多久,一辆豪华加长的银色豪车在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那亮闪闪的车,简直像是从头到尾写满了有钱。

    而且,不单单只这辆车,一旁也停下两辆相对低调些的。

    众目睽睽之下,拉尔·莱利背着手,在几位保镖的簇拥下,迈进了中餐厅。

    彼得·莱利没什么名气,但是莱利家的大哥算是家族顶梁柱,名头响得恨,又是混迹影视圈时尚圈的,知名度很高。

    他一进来,整个房间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你好,”莱利大哥彬彬有礼,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非常有贵公子范,对着肌肉男店长态度也很亲和,“打扰了。”

    店长特别紧张:“你……你好……”

    莱利大哥:“给你添麻烦了,我接孩子回家。”

    店长都快不会说话:“……好……的……”

    黛尔菲娜这时候就乖乖当个小透明,看着莱利大哥和保镖上楼,然后抓了沮丧的彼得·莱利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下楼。

    彼得被大哥紧紧抓着手拖着走,眼神中就透着一股子委屈难过心里苦,一副真的被当成小孩子管教的样子。

    对比来看,虽然克拉克也要回家接受管教,但和被当小孩子管比起来……有点满足。

    莱利大哥:“看来你和彼得相处得很好呢,肯特。”

    克拉克忍住没笑:“希望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玩。”

    彼得:“……对。”

    莱利大哥笑眯眯:“那可好了,我总怕我们彼得在外面受欺负,有肯特你在的话,一定没问题了。”

    “十五岁”将近一米九的克拉克看了一眼十六岁才一米七出头的小蜘蛛,就像是看着少年泰坦那帮能干的少年一样,眼神充满了慈爱。

    彼得:“……”

    莱利大哥倒是开心,还非常大方地为餐厅里现在的所有顾客免了单,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中餐厅一下子从刚刚那个奇怪的氛围中脱离,大家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员工们也不例外,就连平白得了一笔小费的老板都抱着他的猫一脸满足。

    黛尔菲娜想了想,和从二楼下来的同事搭话:“他们两个走了,楼上收拾了吗?”

    她和下午班的同事关系一般,不过说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收拾完了。那两个孩子就在小包里要了茶和一些点心,没多少东西。怎么了吗?”同事回答。

    黛尔菲娜想了想,大概是玩家们来的时候同事还没有来上班,所以她不知道这群人是一起来的。

    而刚刚莱利大哥上楼只逮住了两个玩家……看来他们早就算好了。

    金发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那些玩家,继续工作,很快就忙得什么都忘光光。

    中餐厅的客流量总是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要多。黛尔菲娜连都要笑僵了,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才能进休息室歇一会儿,累得连手机都不想拿出来,隔着柜子的门呼喊她的语音助手:

    “Xiri,几点了?”

    “下午八点十七分。”Xiri用机械音回答她,“黛尔菲娜,你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否需要此刻阅读?”

    “我自己看。”

    生怕是什么奇怪的短信,黛尔菲娜只好打开柜门,把手机掏出来。

    Xiri已经把短信界面调开,她一眼就看到了短信内容:

    【恭喜你,黛尔菲娜·洛克哈特小姐,你已经通过选拔,在这里,我很荣幸能与你合作,和你一同参与《蜘蛛侠》大电影的拍摄。你的戏份将于十月三日开始拍摄,请在下周一十五点到达莱利大厦签署合同,剧组会在2303室等你。晚安。】

    黛尔菲娜:“???”

    她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这条短信的内容,又重复看了两遍,差点打电话回去求证了。

    就、就我那个糟糕的“演技”,拍电影?!莱利家族想不开了吗?!

    黛尔菲娜眨眨眼,想不明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她看过很多故事,也看过分析理论,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游戏主角”来着。

    想到这,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点点扯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开心。她让Xiri把签合同的事儿加到备忘录里,揉了揉肩膀。

    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黛尔菲娜正好和那群玩家们完美错过。楼上的3号房间已经空了出来,同事正在撤桌。

    黛尔菲娜帮着把东西送回后厨,继续折腾到九点多才送走了客人。

    因为莱利大哥的出现,今晚的营业额还高了一点,老板很开心,大笔一挥,每人发了十个金币算是奖金。也不差那点时间了,直接让姑娘们下班回家。

    店里也就七八个员工,三三两两都散了,只剩下几乎没上过下午班的黛尔菲娜。

    老板和他的心肝橘猫凯蒂就住在店的三楼。他看了外头阴沉的天色,回头:“不然今晚就在这睡吧,还有间客房的。”

    金发姑娘微笑着谢过老板,认真地拒绝了他:“我认床。”

    天已经黑透了。

    纽约的警官们忙得团团转,但治安问题还是怎么都没找到解决办法,晚上还随意出门的人少之又少。

    在反复刷新的人生里,黛尔菲娜倒是尝试过很多种“作死”的方法,但晚上一个人在纽约街头乱逛……这还是第一次。

    天气已经凉了。

    黛尔菲娜牛仔裤配夹克外套,还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背包都留在了更衣室里。她拢了拢衣襟,在月光与凉风下往家走。

    她这次还是抄了近路,再次路过建筑工地。那片建筑地基终于能看出一点雏形,黛尔菲娜竟然有点开心。

    变化。

    她喜欢看到曾经死气沉沉的游戏世界变得鲜活,这种变化会给她带来好心情。

    她抬头,曾经总是弯弯的月亮现在已经胖了一点,仿佛在通过这一点,模拟着地球的转动。

    “真好,”她自言自语,声音小小的,唇角上扬,“要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呢。”

    女孩儿心情好,喉咙还有些发痒。她下意识地哼起了柔和欢快的调子,在寂静的深夜中却被衬托得有那么一丝阴森,甚至还带了点回音。

    “哼嗯~~~”

    “哼嗯~~~”

    黛尔菲娜安静地闭嘴了,自己被自己吓了个激灵。

    然后,她听到不远处突兀地响起一声喑哑的问句:“——谁在那?”

    黛尔菲娜:!!!

    谁?!

    鬼哇!!!

    她站在原地几秒,从手臂到头皮瞬间麻木,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呼吸。

    她都不敢回头看,脖子僵得都能发出咔哒声。她下意识地就向下拉了拉帽檐,把自己的脸遮住,拔腿就跑,愣是在杂乱的脚步声中,一言不发地跑出了奥林匹克运动冠军的风采。

    她被吓得够呛,提心吊胆一路,直到到了公寓楼下才稍稍放下心。她扶着膝盖,粗喘着平复自己的呼吸,心脏砰砰跳,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然后,她听到了一句“还好吗”。

    受惊的姑娘几乎是瞬间蹦了起来。

    她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靠着本能在行动。

    黛尔菲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她竟然脱掉了自己一只鞋子,啪地甩到了突然出现的那个人身上

    ——如果不是对方动作比较快,躲开了的话。

    黛尔菲娜嗓音颤抖,带着哭腔,手里擎着另一只鞋“保护”自己,都不敢睁眼睛:“你、你走……我、我我我不怕你……你离我远一点不、不然我就不——不客气了!”

    差点被鞋子袭击成功的托尼·斯塔克·普莱尔脸色泛黑,嘴角抽了抽,他低头瞅了一眼那只无辜的运动鞋:“就用这个跟我打招呼?你已经够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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