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泪眼凝噎的看着他,郁止挽过她的手臂,笑着饮下杯中酒,夏瑾垂着眼睫,看起来有点可怜,手颤的泯了一口,郁止将她的酒杯拿了去,置在床边的圆凳上,然后揽她入怀,吻她的发心。
夏瑾心中依旧无法平静,郁止对她用情之深超乎她的想象,常言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希望郁止能好好活着。
总会有别的活在世上的意义,比如……
夏瑾突然想起,郁止身边似乎已经没有别人了,母亲早逝,父亲没过两年暴毙而亡,接他回去好生栽培的外祖父一年前寿终正寝,外祖母悲痛欲绝追随而去,一干表兄弟姊妹因他被接回的晚,跟他毫不亲近;而情同手足的两个兄弟祁胤和祁湛,一个因杀了她而决裂,一个因利益与他背道而驰。
偌大念亲侯府,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想他之前一定非常期待与她的婚事吧,娶了她为妻,有人拌嘴逗趣,便不会再感到寂寞了,有岳家可依,有妻兄扶持,闲暇之时喝喝酒谈谈天,才是最和美的日子。
唉……
“瑾儿不必愁眉苦脸,为夫必将大仇得报,难得做个美梦,你再不笑笑,我可能就要醒了。”
郁止俯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
夏瑾转眸与他对视,怅然道:“是该醒了。”
郁止脸色一变,夏瑾伸出手指按上他的眉心,全身化作一道白光划向了天边,令郁止本能试图抓住的手扑了个空。
梦境再好,终究是梦。
生者不该沉溺过去,陷于痛苦无法自拔,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也不该尽是报仇,更更重要的是走出阴霾,重拾欢颜。
老天从不轻易薄待他人,如他这般深情之人,什么都会给他的。
好的从来都在最后。
不该是她,真的不该是她。
夏瑾从梦中抽离,又回到了玉然居的床边,下一刻,郁止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的喊:
“瑾儿!”
窗外天色朦朦亮,残月还没完全消隐,屋中灯盏燃至尾声,听到里头有动静,展意抱剑推门而入。
“侯爷。”
郁止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丢了魂一样,连目光都是涣散的。
展意上前走近,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您怎么了?”
思绪逐渐回笼。
梦境飞快淡去。
郁止眼神变得清明,喉咙涩然沙哑地问:“几更了?”
“五更了。”
“传她们进来罢。”
展意屈身从房中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近身伺候的丫鬟们鱼贯而入。
床上的郁止仍在静静的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神,对她们的到来无知无觉。
丫鬟们自觉自发的排成一列,等着郁止起来。
穿衣服这种事郁止一向自己来,从不假借别人之手,以前有丫鬟在晨起伺候时心思不正意图勾引,直接被发卖出府了。
等了好半天,郁止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扭头看向她们,闭上眼道:“过来替我更衣。”
便有一名丫鬟搁下金盆,取了桁上悬挂的衣裳,上去给郁止穿衣。
有了前车之鉴,丫鬟自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规规矩矩的,生怕多碰了丝毫,郁止如同木头人一般被摆弄,夏瑾眼睁睁看着,心有不忍却愈发坚定了决心。
——不可再入梦。
——令其相忘之。
——促成美姻缘。
自有貌美娇妻替他穿衣绾发,自有儿女双全绕行膝下,自有真心兄弟对酌痛饮,自有岳母泰山无私庇佑,和和美美,平安顺遂,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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