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的男子愣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一般,重复道:“公子......公子,您刚才说,要避桃花?”
程寄雪认真地点了点头,青玉站在身后百思不得其解,寻常姑娘家求都求不来的桃花运,自家主子为什么要避?这......青玉垂眉看着程寄雪的背影,即便是男装也无法完全遮住程寄雪曼妙的身段。
男子顿了顿,程寄雪这般认真的模样,他也不好多问,他想了想,从摊底下摸了半天,才找到一套略微破旧的书籍,男人干瘦的手轻轻拍去书面儿的灰尘,随后将这套书籍郑重地交到程寄雪手里。
程寄雪一脸迷茫地接过这套书,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男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公子,此书乃家父所传,公子这样的情况贫道也甚少见过,所以这套书搁置了很久,虽然面儿上破旧,可内里是完整的。”
程寄雪感受着手上不轻的分量,问道:“这个,怎么用?”这么厚一本书,难道要她全部看完吗?
男子徐徐道:“里面的小册子上会有分目,公子若是遇到难题,尽可翻看这套书,保证公子的问题能够得以解决。”
见算命男子讲的一套一套的,程寄雪也不好意思再多问几句,连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赶忙带着青玉回了府。
男子看着程寄雪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果然,这种富家小姐的钱真好骗。
不过现在姑娘心思都是要避桃花了吗?赶明儿还是多去城西的小摊上多买几套这种书来。男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待回了府,程寄雪刚回到院儿里,一口水都还未喝上就见紫玉赶忙迎了上来低声道:“小姐,我适才看见含雪出了府去。”
程寄雪折眉吩咐了几句问清了方向,连忙出了府去。
月色清冷,虫鸣隐约,程寄雪的轻功不算下乘,不过一刻钟就隐隐看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果真是含雪。
自从上次程寄元说这件事情交给他,含雪此人就没有了动静,程寄雪本以为还要再等个把月,没想到她这么急不可耐。
她放缓了脚步,随着含雪的步子一松一紧,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直到含雪走到一面墙后,又东张西望了几下,这才伸手在墙上的小木门上轻扣了五下,程寄雪屏足了呼吸,天上的云遮了半轮月,月光也灰暗下来,程寄雪四处张望,一时间也认不出这是哪家。
程寄雪心想自己的轻功如今也不算太差,偷潜进一户人家应当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她打定了主意,轻巧地翻过墙去,稳稳地落在院内的草地上,轻如猫的步子在黑夜里似乎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程寄雪环视四周,这户人家不甚奢华,只是平常人家的装饰,一看便是特意为了方便联络而布置的屋子。
叶浅浅讨厌她,她知道,可程寄雪始终不相信叶浅浅会单纯地因为讨厌她而在相府里布下眼线,如今一看竟然还有这种专用联络的屋子,这个含雪,是不是真的是叶浅浅的人还难说。
程寄雪一面想着,一面观察着屋内的环境,程寄雪探寻一番,总觉得这个宅子里好像格外清冷,院内的布置也落了灰。
又翻过一面墙后,这才看见屋内若隐若现的的灯火,程寄雪眯了眯眼,连忙放轻了步子。她伸手悄悄将窗纸戳破一个洞来。
屋内灯火闪烁,程寄雪弯下腰去看,只见含雪端坐在锦垫上,正对面似乎是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的头发微乱,鬓角的发丝低低垂下,正遮住了他的侧脸。程寄雪看了许久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索性侧过耳朵去听,二人的交谈声极其微弱,程寄雪听的不甚清楚,可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听个明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
程寄雪又将洞捅大了些,低了低身子,含雪低眉颔首道:“大人吩咐的事情,含雪一直都有在做,只是...总感觉有人发现了我。”
男人沉吟片刻,嗓音沙哑:“你先按兵不动,既然你有这种感觉,那这段时间你就暂且不要出府,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还是小心为妙。”男人顿了顿,又从袖中抽出一小包东西递到含雪面前。
“既然如此,你需得加快动作,这里,足够你用半年。”
含雪将东西收到袖中,正想说些什么,窗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含雪顿时噤了声,男人下意识地拈起一枚石子掷向窗外。下一刻翻身出窗,却毫无人影,只剩下静静躺在地上的那枚石子。
“该死!”男人咬牙切齿,对跟在身后的含雪怒道:“被人跟踪了你也不知道?还不给我去找!”
说罢,男人头也不回地飞身出外,含雪不会武功,她脸色骤白,也跟着去了外头。她找什么?若是刚才真的被相府的人跟踪了,那说明她早就被人发现,此时天暗,那人未必认得出她,若是她早点赶回相府,即便被人揭发了,大不了死不认账就是。
念及此,含雪连走带跑的往相府的方向去。
程寄雪躲在假山后头,心脏狂跳。
陆清尘微微弯腰,宽阔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妥帖地藏在了他的身下,灰蒙蒙的月光落在他的肩头,黑夜中,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真的好险。
刚才那枚石子直直打在了程寄雪的手腕,程寄雪怕疼,那男人动作又极快,若不是陆清尘忽然出现,虽然不能肯定那男人能抓的住她,可将她的脸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切都白费。
“清尘。”
陆清尘张了张口,声音微哑:“嗯”
陆清尘的声音本就极为好听,而那句略带沙哑的‘嗯’更是极为撩人,程寄雪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撩了下她的耳朵,有一些痒。
程寄雪低低嘟囔了句:“他们应该走了吧?”是不是可以不用靠的这么近?
陆清尘愣了愣,唇角昙花一现地弯了弯,他又压低了身子,程寄雪懵了一瞬,只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又靠近了些,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无处可躲。
......该死。
程寄雪的脸有些发热。
陆清尘盯着她略微发红的脸颊,眸光微沉,喉头上下耸动,他低低出声:“阿雪,人还没有走远。”
程寄雪的武功没有陆清尘那般高深莫测,在听力上自然也是不如陆清尘听的远,程寄雪细细地应了一声,只觉得现在的情况......
太奇怪了吧!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程寄雪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冰凉的手指触上微热的双颊,程寄雪不知为何,感觉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弱,这个院子里本来还隐隐约约传来几句虫鸣,程寄雪此刻也听不见一般。
耳畔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声以及二人交织在一起的深深浅浅的呼吸。
她敛下眸,自己也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陆清尘是如今正十八岁的陆清尘,可程寄雪却不是单纯十六岁的程寄雪,陆清尘没有什么交往近一些的女子,而自己又是从小到大都在他身旁的,如今这个环境......着实难以正常。
程寄雪清了清嗓子,连忙掩饰下内心的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一如平常地笑道:“这位公子,深夜拦住在下可有何事?”
陆清尘长眉微挑,“这位公子,你可知深夜私闯民宅是何罪名?”
她眼波流转,唇边绽出一抹极为轻佻的笑容:“这也不是公子的宅子吧?”
陆清尘挑了挑眉,故作为难道:“在下见你一人深夜鬼祟行事,恐你居心叵测而已。”
程寄雪笑了笑也不应这句话,反倒是转了个话题:“他们走了吧?”
“嗯。”陆清尘放开撑在程寄雪身旁的手。
程寄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怎么会来?”
“你为什么出来?”
程寄雪睨了他一眼,分明是自己先问的,“府里有个丫鬟不听话,我出来看看,好了我都说了,你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陆清尘眨了眨眼,一脸真诚道:“府中寂寞,出来散心。”
程寄雪哼了一声,陆清尘挑眉问道:“怎么,阿雪如今竟然是不相信我了?”
程寄雪一脸微笑:“我,当然信。”
我信就有鬼了好吧?
陆清尘见程寄雪这明摆不相信的表情,唇角一弯:“前些日子有探子来,徐府有问题,所以一直让人盯着。”
“所以那个男人是徐府的人?”程寄雪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道:“城北那个徐府?”
陆清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嗯,城北徐府,徐言徐尚书的徐府。”
程寄雪不由皱紧眉头,徐言身为吏部尚书,素日行事低调稳妥,他的长子徐惊翎也是生的温和,平日里几乎没怎么听到徐言的事儿。
程寄雪凝眉想了想,又想到了徐长枫。
与徐惊翎不同,徐长枫是与整个家庭格格不入的一名纨绔子弟,他的父亲徐知饱读诗书,却不管内宅之事,徐长枫的母亲是个尖酸刻薄的,而这徐长枫在她的膝下自然也长不成什么好苗子。
程寄雪左思右想,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陆清尘见她眉头紧蹙,安慰道:“别想了,这些事儿我来处理。”
程寄雪抬眉看他:“可是含雪是我府邸的人。”
陆清尘笑出声来:“我知道了,查到什么都告诉你。”他顿了顿,又道:“有一些事关朝廷......”
程寄雪很明事理地点了点头:“我知晓,不用说。”
见今日什么也查不出来,陆清尘似乎也不知晓更多的消息,程寄雪便打算回去将事情全数告知程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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