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一局他们还是没能吃到鸡。
原因无他，他们之中混入了一个“神仙”。
“对面房区好像有把98k在开枪……”林望雨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说是好像，不是因为他不确定那是什么枪的声音，而是因为——那把98k好像在扫射啊我去！
“直接顶吧。”
队友已经跑出去好几百米了，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没把这枪响当回事，语气里满满都是自信。
“没事，我直接冲了。跟你说！就我这个螺旋走位，你看，没人打的中……”
砰。
【Whiteff 使用 Kar98k 击倒了 Roex777】
“……”
“呃……小失误，我不知道这个逼没妈。”
林望雨单打独斗僵持了一会儿，刚露出点头皮就被锁头狙中了，倒地没有队友能扶，直接淘汰。
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一手点点鼠标，在新发来的好友申请上略一停顿，随即还是按下了拒绝，又重开了一局单排。
又播了大约二十分钟，这把没有再遇到挂逼，稳扎稳打地吃了把鸡。可林望雨低头看弹幕时，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平时勉强还算得上热闹的直播间，此刻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左上角的观众数量吓了他一跳。
弹幕骤然多了好几倍，刷新的飞快，但是大部分内容却不怎么友好，尽管前面的弹幕立刻被新的弹幕刷了下去，林望雨还是看清了，有很大一部分实在骂他，霎时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房管不停地封禁却完全封不过来。
“怎么了？”
他在一闪而过的弹幕中看见了“窥屏狙击”这个词。
窥屏狙击，顾名思义指的是在主播直播时，窥屏洞悉主播的位置，前往狙击。这种行为十分影响游戏体验和直播观感，向来为人所不齿。
林望雨揣度着是得罪了谁，顺手打开了几个老粉发过来的私信，里面是一段视频。
半小时前，夜风俱乐部。
镜头前，队长怒摔耳机。
“狙击狙击，狙击你妈呢，又他妈窥屏狙击，他妈的有完没完了！没妈的玩意儿！”
林望雨皱着眉，看着视频画面上的男人一头不伦不类的黄毛，面颊瘦削，手背、后颈和胸前都是大片的纹身，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暴躁，语速因为激动加快，声音尖锐嘶哑。
“老子一枪捅烂你xx！”
接着，他低头看弹幕，好像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停顿了好几秒，忽然抬起头：
“主播？主播算他妈的个屁！这些杂碎主播最他妈无聊，有个屁的水平除了开挂就会卖批。敢狙老子！老子透你妈个血比。还不跪着来给爹道歉？”
视频中的人正是“驰名中外”的电竞无赖，夜风战队的队长叶檀。夜风在国内顶多算一支是有点流量的二流战队，可他们这位老板却是个名人。
叶檀是个典型的纨绔富二代，自己投资组建了这支战队，还买了几个不错的职业选手。平时脾气就挺暴，口无遮拦，喷起人来毫不嘴软，和不少队伍都有过节，其中最经典的当属他去年和KST的队长世纪骂战，Roex一个脏字没带，把他喷得差点背过气去。
今天叶檀直播双排，被人窥屏狙击了两三次，前几次都脸色铁青不说话，这一回不知道怎么的，知道狙击他的是个女主播，忽然就爆发了，说起话来跟吃了火|药似的，硬是抓着这件事不放。
见他生气，粉丝也跟着炸了，这就跑到YUIKA直播间里去讨说法，大部分粉丝和正主一样脾气不好，干脆直接开骂。
林望雨也不是好欺负的，见事态不对，立刻开口辩解。
“我没有狙击他，就是偶然遇见了。”
但是粉丝显然不买账。
【檀哥也是“偶然”被狙杀？】
【道个歉就这么难？还是说你就是想火？】
【两个都是被悄无声息的一枪爆头怎么解释？】
“我绝对，没有窥屏。我连他在哪个平台直播都不知道。”
林望雨倒还淡定，咬字清晰地说。
【你个婊.子还给脸不要脸了】
【蹭热度也看人蹭！前几天还在买水军捆绑R神，今天又碰瓷起你檀爷爷了？】
听到“婊.子”两个字，林望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辩解听起来苍白无力，于是在下播之前说：
“你们先冷静一下，我会把这段视频回放传上来的，你们可以自己看。”
另一边，“窥屏狙击”的话题热搜排名正在飞速往上蹿，击败了几位演员家长里短的琐事，上升到了前十。
叶檀显然还在气头上，下播后，不依不饶地发了条微博，谴责窥屏狙击的行为，表示自己饱受其害不堪所扰，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结合他发飙的那段视频，矛头直指女主播YUIKA。
狙击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但谁让她撞到了枪口上，还是个有点名气的主播，杀鸡儆猴嘛。叶檀很快就占了主流舆论的上风，粉丝强硬地要求道歉。
这条微博直接被顶上了热门。路人也纷纷下场参与进来，众说纷纭，有说必须道歉的，也有怪叶檀小题大做为难女主播的。
但是他们的讨论都基于一个共识的前提——主播是窥屏狙击了。
林望雨看得一阵头疼。狙击这件事他本就没有错，没有窥屏，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隐隐在担心的其实是太多人注意到他。
可是第二天，直播平台迫于舆论压力，还是要求他公开道歉。
“我没有窥屏，怎么道歉？”林望雨抗议道。
分管经理也很为难。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服个软了，平台昨天一个晚上就接到了两百多封投诉邮件投诉你，如果这个事情不妥善解决好，影响了平台形象，你要赔付违约金……”
林望雨沉吟片刻，开口说：“那我解约可以吗？”
“现在解约你要按签订的合同赔偿平台三倍的违约金。”
“……”林望雨沉沉地叹了口气，五指攥紧了衣袖。
赔不起违约金。
......
深夜，KST基地。走廊里响起了敲门声。
“把夜风战队队长的电话给我一个。”
战队管理小吴显然是已经睡下了，略带倦色的脸上神情有些许诧异，还是依言掏出手机，把叶檀的号码给了段梓洋。
“怎么了，我们和夜风战队关系向来不怎么样，你大半夜找他们家队长不是想谈人生吧？”
“不是，我教他做人。”
段梓洋牵动嘴角假笑了一声，在手机上按下了号码。
叶檀一手夹着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接了起来。
“喂。”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冷清。
“哟。”
叶檀居然还笑得出来，把手里的烟灰抖了抖。
“难得想起我啊，段总？”叶檀一手把烟头重重按在雪白的墙壁上，烫出一个烧焦的黑点，烟灰簌簌地洒在昂贵的地毯上，“怎么，这么急着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别装蒜了，没意思。”
“……你那姘头得罪我了，你来替她向我磕头道歉？”叶檀显然也是听说了坊间的流言蜚语。
段梓洋眉毛一挑，不置可否，但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果真是冲着他来的。
“她没有窥你屏，那一把我们双排，车是我在开的。”
“哈，你们还真的有一腿啊，甜蜜双排呢，真让人感动。”
叶檀“啧啧”的直摇头，大力地搓了一下烟屁股，几乎烫到手也无动于衷：“那是你窥屏狙击我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这么玩可就没意思了……”
“没人狙击你。”段梓洋幽幽地打断他，“我要杀你，还用得着狙击么？”
“咳……”对方明显地呛了一下，觉得有些丢了颜面，顿时恼怒了起来，语气不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让你没事多练练枪法少惹事，顺便管一管你的粉丝，都是小姑娘怎么骂起人来这么凶。我现在还有耐心和你好好说，你把带节奏的微博删了，再给人家道个歉。”
“我凭什么听你……”
“你自己删，还是等我来澄清？如果真的闹成那样，肯定就不好看了，是吧檀哥？”
站在漆黑的楼道口尽头，段梓洋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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