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位大人的贴心

    “你知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待在这里的?”

    “你,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这样罪孽深重的你本该下地狱受尽所有惩罚之苦!”

    “到我们这里的鬼和亡者罪孽深重,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得到救赎!可是现在那位大人却想要将你带离这片赎罪之地,你应该感恩戴德,好好服侍那位大人!”

    ……

    柊惊得从床上坐起,入目却不是记忆里熟悉的场景,她下意识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搬了家”,而这个地方是她的丈夫为她准备的。

    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生存了,那位大人队她这么说的。而一想到鬼灯,柊脸颊忍不住烧了起来,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啊……

    那位大人对她真的很好,还为她准备了一间这么好的房间。

    柊满怀的感激和欣喜,因为鬼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清晨的风很爽朗,透过窗户往屋内吹来,卷起轻纱帘子,光斑伴着阴影起舞。柊愣了半秒,有些木讷地望向窗台的方向,眼睛睁大了些——

    谁开的窗?因为曾经住的地方很不安定,她睡觉的时候一向有锁门锁窗的习惯。

    柊不由有些不安,她下了床,因为地板比较凉,她颤了颤,紧接着赤脚走到窗户旁。窗户虚掩着,帘子因着风的关系而翻动着,柊伸手把帘子拉到一边,光完全射入房内,让处于暗处的柊忍不住眯了眯眼。

    等到适应之后,柊睁开眼后看到窗台上摆着一盆小植株。奇怪的是,那小植株却不像一般的花草——那是一株长得极像是金鱼、又或许就是金鱼的植物。如果不是看到它长着茎叶的话她都要觉得这一定是活体金鱼。

    更让人震惊的是,明明是植物却不像其他花草那样维持着静止的状态,它是会动的。柊忍不住靠近了些,只觉得它很小巧,小盆子也仅她掌心的大小。柊把它拿了起来,小心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竟发现那“金鱼”的眼球居然转了转,还发出了“嗞噜”的声音。

    “哦噶哦噶哦噶——”就在柊伸手要去摸摸那小“金鱼”的时候,令人惊奇的是,这“金鱼”竟然张嘴发出了叫声!

    柊一惊,吓得把盆栽放回了原位,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睁大眼看着那摇来摆去的“金鱼”。它就好像在空中游泳一般,自在得很,时不时以那呆滞的表情张嘴大叫着。这么一看她倒不觉得吓人,反而觉得张嘴的样子可爱得紧。

    过了好一会,柊确定那“金鱼”对自己没有威胁以后,便又把它捧在手心,它仍然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这一次柊伸手摸摸那金鱼的圆滚滚的身体,凉凉的、湿湿滑滑的,就好像在触摸真的金鱼那样。

    “看样子她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呢。”

    “呵呵呵呵呵呵……要和鬼灯大人说吗?”

    柊走回床边,还在“撸”着金鱼草,笑得很开心,丝毫没察觉屋顶上黑影动了动。

    ……

    柊心情很好,特地在房里装扮了好一会才出了门。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门口摆着食盒,旁边放着几本书,她环顾四周,没见有人,只好把东西提到房里来。

    大概是考虑到她不认识去食堂路,所以把吃的给她提前准备好了,柊心里暖暖的。

    打开第一层,上面摆着一封信,柊拿了出来,拆开看。

    【柊桑:

    早上好。

    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熟悉环境,你可以看看书放松下心情,迟些我会接你一起用餐。

    鬼灯】

    柊留意到旁边的他特地留下的书,她拿起几本随意翻看了下,都是很易懂的插图书刊,故事性和趣味性十足。因为她识字不多,要看深奥的书籍是不可能的,可以想象他应该是替她考虑了不少。

    打开第二层,里头装着清粥加几碟酱菜,旁边还有碟的漂亮的小甜点。她早上胃口不大好,所以总是会吃流食,又因为胃口不佳而会吃酱菜调调味。柊就有些奇怪了,难道鬼灯也有这种喜好吗?她一边吃着,心里也有着疑问。

    总觉得鬼灯大人,对她的事情很是了解。

    柊看着书和食盒,又看向被自己摆回窗台的金鱼草盆栽,心脏微微加速。

    鬼灯大人真贴心,她应该要当面道谢才行。

    又或者是说,她不想等到吃饭的时候再见面。

    # # #

    柊问了鬼灯的具体下落,便有人带着她去阎魔殿的主殿,据说每天早上阎魔和鬼灯都会在那里开始一天的工作。柊满怀期待,一颗心也砰砰跳着,想着马上就要见面了,她开始紧张等下见面时要说什么比较好。

    “到了,柊大人。”带路的狱卒是个健壮的男性鬼,因着鬼灯的关系,他对柊也用的敬称。

    “感激不尽。”柊鞠了个躬以表谢意,给人一种谦虚的感觉。

    “哪里的话,鬼灯大人时常照顾我们,做这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柊大人保重了。”那人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而后两人道别。

    柊望着他走远了才进了殿堂,对阎魔殿的印象也越来越好。她的丈夫似乎很得人心,那样最好了,至少工作上会很顺利,也不用她担心。

    才迈进殿内,就在柊沉浸在丈夫工作环境愉快、上下一心的幻想中时,阎魔殿主殿内部却传来了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我不服气,凭什么你们能这么对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为什么?!”

    “放开我!为什么你们要胡编乱造,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放开我!放开我!!”

    声音也越来越近,柊有些害怕,便扶着柱子躲了起来。紧接着她看到两个长着角——鬼族的壮硕男子夹着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亡者从主殿深处走了出来,那个白衣男人还在咆哮着,一脸绝望和愤懑。他看上去情绪无比激动,不停地挣扎着,即便被控制了行动,他的一双手还在胡乱扯抓着。

    看到柊,那两个体格高大威猛的狱卒步伐一致地停了下来,齐齐向柊露出他们所自认为“和善”的笑容。他们两人还抓着武器,脸也长得粗犷,笑起来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柊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也没敢问,因为他们看上去也太“凶狠”了。

    许是看出了狱卒们对柊的恭敬态度,那人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小姐!这位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是无辜的,他们滥用私刑,他们要害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他突然挣脱了继而冲到柊的跟前,紧紧抓着柊的手,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姿态,“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对吧?我是好人!他们突然把我抓来这里,要用残酷的刑法来对付我,救救我!!!”

    柊被他抓的生疼,那人紧张地胡言乱语,柊也听不懂,只能被他抓着摇来摇去的。

    狱卒见柊出事,赶忙上前拉开那个闹事的亡者,见拉不开,只得挥舞起狼牙棒。

    那人被狼牙棒一敲,也不闹腾了,躺在地上安静得像死了一样,脑袋上都是血。

    两个狱卒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拖着那“尸体”走了,流了一地的血。

    许久柊才恍过神来,摸着已经淤青了的手腕,她心慌慌的。

    刚才那个人明显是要被送到很危险的地方去,柊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真的没关系吗?

    阎魔殿……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么血腥残暴的工作?

    她不由担忧起来,鬼灯大人的工作就是要跟这么多危险的人一起吗?

    带着不安的思绪,柊往主殿里头走去。

    然而鬼灯并不在,只有见过一次面的阎魔大人正在审核文件。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柊觉得必须要更谨慎一些比较好。

    “日安,阎魔大人。”昨日她有记得鬼灯是这么称呼那位“巨人先生”的。

    “嗯?哦!这不是鬼灯的新婚妻子……等等,瞳?啊,不对,叫什么来着?”日理万机的阎魔大人显然不记得自家下属的妻子的名字,要怪也要怪那个时刻藏着她的丈夫!

    “妾身名为柊,阎魔大人。”柊也不恼,微微俯身鞠了一躬,声音不大不小。

    “等等!!新婚妻子?那个鬼灯大人??”柊这才发现里头不止有阎魔大人一人,还有一只白狗、猴子和雉鸡,说话的正是不知何时到了她脚边的白犬。

    “呐呐,漂亮姐姐,你是鬼灯大人的妻子吗?”它朝她吐吐舌头,用那稚气可爱的嗓音问道。

    柊蹲下身来,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红着脸点点头。

    “鬼灯大人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么突然?”

    “真的难以想象啊,不过想也是,那个人做的决定也总是出乎人预料。”

    接着另外两只也跟着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问起结婚的事情。

    见底下的柊摸着已经翻了肚皮的小白,一人三只相处得很融洽,阎魔却有些郁闷了。

    “本来以为结婚了就会有所变化,看样子是老夫想太多了,那个人还是一成不变呢。”支着脑袋,阎魔抱怨道,“明明才结婚却抛下妻子忙于工作,柊桑你好歹和鬼灯君说说呀,一直惯着他可是会宠坏的啦~”

    柊挠痒的手停了下来,她望着地板,眸光闪了闪。

    “鬼灯大人本来就有自己的生活,妾身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加入而打乱他原本的生活方式。”

    小白发现她不再和自己玩,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继而用头去蹭蹭她的手。柊望着它,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已经知足了,鬼灯大人帮了妾身太多,妾身无以回报,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支持丈夫的工作。”

    “这是何等贤惠的妻子!那家伙还真是不懂得珍惜!”阎魔为柊打抱不平。

    “难道不是只有相爱的人才会结婚的吗?像夜叉一前辈那样。”小白天然道,想到自己的上司和前女官贵宾犬饼干两犬如胶似漆的,它吐着舌头欢快道,“夜叉一前辈它们可恩爱了,还准备生多几个小宝宝呢!漂亮姐姐你也是和鬼灯大人相爱才结婚的吧?那你们也会生很多小宝宝对不对?”

    “小孩子什么的……没有的事。”小白的话一说完,柊的脸唰得一下红透了,羞涩地低了头。

    只见她脑袋压得低低的,闷闷地也不再说话,一手捏着发烫的耳垂,一颗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没有人再说话,偌大的宫殿内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一度迷之尴尬。

    “说什么呢,肯定是因为相爱才结婚啊,小白你问的什么问题?”猴子柿助想着转移话题。

    “我想鬼灯大人有自己的考量的。”雉鸡琉璃男操着一口稳重的嗓音说道,化解了这场尴尬。

    然而柊却陷入沉思,她确实不知道鬼灯和她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她可以问吗?那位大人会告诉她吗?

    柊的沉默让其他人以为戳中了她的痛处,毕竟新婚燕尔的夫妻没有腻在一起反而聚少离多,怎么看也都是有问题的婚姻,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尤其是柊表现出来的心事重重,更是坚定了他们的猜想,一时间他们纷纷开始安慰起来。

    “鬼灯大人的选择一定不会有错的,他向来是个很开明的人。”琉璃男有些慌张。

    “对啊对啊,我也没见过鬼灯大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一定喜欢着柊桑你的。”柿助手舞足蹈,极力想要说服柊。

    上头的阎魔大人也坐不住:“是的哟,和鬼灯君共事这么久以来,老夫从来没有见过他做过什么违心、亏待自己的事。别看那个人做事一板一眼的,事实上他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

    不随心的话,他又怎么会一直被鬼灯君欺负呢嘤嘤!

    “原来阎魔大人是怎么看我的。”后方突然传来了鬼灯那浑厚的声音,柊循声望过去,就看到鬼灯推着一车子卷宗朝他们靠近着。

    “鬼灯君,你来了啊~”还是快些转移话题比较好,上头的阎魔大人脸色不大好,果然在背地里评论其他人是会被发现的呢。

    “今天还有很多文件要处理,阎魔大人。”说完鬼灯把那一车子推到前头去,直接撞上了阎魔大人那张高大的办公桌的桌脚,颠得桌上的东西晃了晃。

    鬼灯依旧是那副冷漠犀利的表情盯着自家上司阎魔大人:“请您好好工作,不要趁机偷懒。”

    “老夫有在做啦!”阎魔大人抓起被自己放下的笔继续批改文件,慌得一批。

    处理完阎魔的事,鬼灯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柊身上,语气和缓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鬼灯走了过去,另外那三小只也围了过来,围绕着结婚的话题又问个不停。

    “只是想熟悉环境,刚好逛到这里而已。”柊撒了谎。

    “太过分了,对老夫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上头的阎魔大人听到鬼灯“温柔”的声音,忍不住抱怨。不必想也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招来鬼灯那更为“和善”的眼神。

    他脊背一凉,挺直腰杆继续工作。

    鬼灯也跟着蹲了下来,小白见状便去蹭鬼灯的手了。觉察到手上一凉,柊收回了手,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地看向一边,想到刚才讨论的那些话题,她有些不敢直视鬼灯,心里有些紧张他听到了多少。

    生孩子什么的,她虽然喜欢孩子,但他不一定会想要的吧?

    不对,他们虽然结婚了,但还没同房……

    柊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们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吗?

    “刚才我听说有亡魂缠着你不放,没事吧?”想着路上遇到的狱卒说的话,鬼灯在心里考虑起给那个不怕死的亡魂加加刑的打算。

    柊想到自己的手腕,下意识缩了缩手,摇头否认:“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这又让柊想起来一件事,如果阎魔殿的工作都那么危险的话,他会不会也经常处于危险?

    “鬼灯大人……”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要是他觉得她多管闲事怎么办?

    鬼灯也跟着站了起来,视线却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把手背到身后的小动作。

    “时间不早了,一起用餐吧。”鬼灯先是看了看柊,继而回头对上头忙得一头汗的“巨人”嘱咐道,“大王,不能完成早上规定的进度的话不能吃饭。”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啦!!!”阎魔大人表示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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