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蝙蝠侠说“对付”的时候，他是认真的。
之前在夜里的时候，塔利亚也看了几眼蝙蝠侠和她部下的打斗，但是因为灯光原因，远没有现在太阳光底下那么清晰，和那么震撼。
虽然她也知道，躲过了姐姐追杀的蝙蝠侠和在夜里悄无声息来、悄无声息走的蝙蝠侠一定很厉害，但是当他的敏捷和力量在阳光下的时候，就更直白和明显了起来。
在接下丧钟的一拳后，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逆势而上踢到了对方的肋骨。
毫不犹豫，动作带风。
塔利亚屏住了呼吸。
他是个武术家。
思考片刻，塔利亚做了手势让部下们首先对付丧钟——她着实不想内斗，可是丧钟的行事作风真的让塔利亚很不喜欢。
罗宾在猛地吸了一口气后回魂，看到了塔利亚在身旁后，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抱歉，我不知道他这么不能忍。”
塔利亚丢下一句：“算你倒霉吧。”
“啧。”罗宾发出了不优雅的声音：“把我放开，我要去帮蝙蝠侠。”
“他用不着你，我的忍者会帮他的。”塔利亚说：“他让我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所以你现在又跟蝙蝠联手了？”罗宾说：“你阵营变得还真快。”
“并不。”塔利亚告诉他：“但我需要蝙蝠侠帮我把丧钟制住。”
“……你看起来真的挺不喜欢丧钟的。”罗宾感觉到了塔利亚的愤怒：“在这点上我们一样。”
“我们不一样。”塔利亚笑了一声：“他只想要你的命，但他想要我的人生。”
拉斯并没有明说，但是塔利亚知道，蝙蝠侠说得是对的。
而回忆起丧钟在看她的目光，塔利亚甚至没有发现斯塔克当时误入她房间的惊讶，和男人本能对异性的窥探。
他只是打量。
如同看一样货品。
这让塔利亚倍感侮辱。
“……”罗宾有点意外：“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附属品是整个刺客联盟。”塔利亚看看他：“没想到吗？”
“我……呃，”罗宾这时候态度带了点同情：“抱歉，我不知道别家的经这么难念的。”
“所以你也知道了，你只需要打败他。”
塔利亚观察着不远处的战斗。
“而我很有可能得要他的命。”
有了忍者的帮助，蝙蝠侠可以将丧钟几乎压着打。
但他的打击并不致命，这让塔利亚很捉急。
“蝙蝠侠不会杀人的。”罗宾说：“你着急没用啊。”
“他不杀为什么要拦着我的部下？！”塔利亚都要跳起来了：“他刚刚把匕首打飞了！”
“他不杀人，肯定也不会让别人杀啊。”
罗宾就像是在看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你是不是傻？”
“……”
塔利亚很想打人，但没有时间理会罗宾了，她抄起匕首——不，她再次举起了枪，对着丧钟开始瞄准。
“喂？！”
罗宾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样不好吧？！”
塔利亚并不管他，一心一意地调整着射击的目标，就在她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
罗宾滚过来砸在了他身上。
“砰！”
“你需要专注。”
枪·声让蝙蝠侠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但丧钟找准个空挡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这也是为什么我讨厌跟女人组队的原因。”
丧钟在那个瞬间秒掉了两个忍者，剩下两个犹豫着不敢上前：“她们总有多余的仁慈心，而这种仁慈心只会坏事。”
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她想杀我，机会多得是，但似乎被你劝阻了——那么你应该也不是个好的队友。”
“这轮不到你来说。”蝙蝠侠站了起来：“仁慈也不是恶行，尤其你得益于此。”
丧钟笑了一声。
“她会知道的。”
这个态度激怒了蝙蝠侠，以至于他们的交战到后面激烈得可怕。
塔利亚打了个滚爬起来，发现自己的武器被罗宾踩在脚下踢到了一边，气得抓了把沙子扔在他脸上。
“我听说你不是个杀手而是个救人性命的家伙！”
在塔利亚按倒了罗宾，骑在他背上之后，罗宾依旧像条鲤鱼一样试图打挺。在塔利亚要手刀打晕他之前，他挣扎着说了这句话。
“……什么？”塔利亚颇为意外：“你说什么？”
“蝙蝠侠告诉我的。”罗宾语速极快：“他说你不会赞同用杀戮‘净化’世界，这让你与刺客联盟截然不同。”
“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塔利亚听到蝙蝠侠这么认为了：“他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啊！”罗宾也很奇怪：“他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但是听他这么说我以为你们是旧识的——怎么你好像跟他一点都不熟啊！”
塔利□□绪瞬间松弛了一下，但立刻把罗宾制服了，还把他的腿绑了起来。
再抬头，就发现那边战局渐渐对蝙蝠侠不利了。
她剩下的两个忍者也死了。
“我的确杀人，根据情况来。”
丧钟甚至接住蝙蝠镖，割破了另一个忍者的喉咙：“这让我屡战屡胜。”
蝙蝠侠脸上有伤：“也让你臭名远扬。”
“那又如何，我有口皆碑。而你，”丧钟说：“你被哥谭称为‘罪犯’。”
这是个很难听的说法，但是的确有人这么说。
“如果你试图动摇我，那么你打错主意了。”蝙蝠侠说：“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而改变。”
两人过招后都向后跳了一步，看起来都有点体力不支。
“我需要枪。”
塔利亚说：“我不瞄准头部。”
罗宾被绑成了条状，看着塔利亚将武器捡了回来：“你确定吗？”
“我确定，”塔利亚低头清理了上面的沙子：“我向你保证。”
“……”
罗宾脸朝地：“反正我也看不到，姑且相信你吧。”
在塔利亚举枪的那一刻，他说。
“反正失望的只是蝙蝠侠。”
“砰”的一声。
丧钟应声倒下。
蝙蝠侠被枪·击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塔利亚放下手臂的动作。他抿了抿嘴唇，第一时间去查看丧钟的情况。
塔利亚瞄准的是腹部，似乎打中了器官。
丧钟血流不止。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蝙蝠侠暂时先放着丧钟，走了过去。塔利亚被看得有点起鸡皮疙瘩，别过头：“我又没有打死他——我只想让他不要再有行动能力。”
她抬眼看蝙蝠侠：“如果他是个健全的人，那我回去就完了。”
这个年轻姑娘很是委屈：“你大可以认为我……”
“我没有这么说。”
“你这么想了，”塔利亚说：“你的目光透露着不赞同。”
不过这无所谓。
她站起来：“面对一个杀光了我所有部下的家伙，我却只盯着他肚子瞄准——我是个天使，谢谢！”
“……塔利亚，我没有怪你。”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帮我。”
“我没有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塔利亚并不承认这一点：“我不是个义警，也没有被人称为超级英雄，这和我——”
“你要跟我走吗？”
“——和我没有关……？”塔利亚话说到一半：“你说什么？”
“这是个机会。”
蝙蝠侠看向了远处，那里都是忍者的尸体：“我会带丧钟离开，把他送进他该去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你可以全身而退。”
塔利亚愣住了。
“我是认真的，塔利亚。”
蝙蝠侠说：“让你离开刺客联盟这件事。”
你不能信任他。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塔利亚这么告诉自己。
他的出现诡异又充满秘密，从动机到行为都让人怀疑。
他找布鲁斯·韦恩当探子，自己在幕后操纵一切；他是刺客联盟和父亲的敌人，却又声称她应该得到他的帮助。
一个在哥谭城里被称为蝙蝠怪人的家伙，但又不止在哥谭城里行侠仗义。
塔利亚犹豫不决。
“等下，你们看那边！”
罗宾看向了丧钟那儿：“什么情况？”
塔利亚刚回头，整个人就被蝙蝠侠挡在了身后。她甚至不得不探出头去才能看到发生了什么——
——是丧钟。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大量的流血让他体力不支。没过多久，他再次倒了下去。
“塔利亚。”
蝙蝠侠说：“我需要尽快离开了。”
“我不能跟你走。”
塔利亚说。
蝙蝠侠有点诧异，可随后他心里的失落被另一句话填满了。
“如果我走了，我就没法带巴基离开。”塔利亚说：“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他是那个九头蛇的杀手。”
“等等那不是美国队长——”
罗宾话没说完，嘴里呛了沙子。
那是几步之外的蝙蝠侠转身时斗篷扫过来的。
塔利亚注意到了罗宾，伸手过去给他解开了绳子。少年翻身坐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吐干净嘴里的异物。
“我会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付过去，我也会想办法将巴基带出来。”塔利亚拍了拍罗宾的背，仰视着蝙蝠侠：“在我想好计划之后，我会联系他。”
她说得是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点了点头。
“但你要向我保证，蝙蝠侠。”她说：“不要让巴基暴露在媒体之下，保护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别让他被恶意地品评。”
一个被推落悬崖的英雄不应该走这样的末路，哪怕他做了不光彩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
蝙蝠侠说：“你可以相信我。”
塔利亚没有回答，她的绿眼睛眨了眨，眸中倒映着这个人的身影。
理智告诉她不能信任他。
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可以。
一架飞机不久后飞到了附近，塔利亚木着脸，看罗宾将失血过多的丧钟拖上去，又把之前想往哥谭运化学武器的家伙们也装了进去。
这飞机倒是很能装。
只是……
“布鲁斯·韦恩欠了你这么多？”塔利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这飞机可不便宜，怪不得他提起你的时候表情那么复杂。”
“他大概欠我一条命。”蝙蝠侠难得笑了一下：“我要走了，塔利亚。”
这是好像是塔利亚见过他之后，他第一次笑。
年轻姑娘迅速退后，躲开了飞机起飞的气流。看着远去的飞机，她忽然叹了口气。
“唉。”
“大约三小时之后着陆。”
飞机上，管家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我感觉您今天心情很好，少爷。”
“还可以。”
蝙蝠侠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布鲁斯·韦恩的脸：“有了点进展。”
他和管家说了点什么，打开卫星，定位了一下刚刚他们所在的地方。
塔利亚还在那里，并没有走。
韦恩停顿了片刻，点开图片，放大之后观察塔利亚在做什么。
然后……
“布鲁斯？”
罗宾跑了回来：“丧钟不会死，我刚刚……你怎么了？”
他看到了韦恩的表情，又看向了屏幕，也有些失语。
塔利亚将自己部下的遗体拖到了同一处，用仓库里剩余的燃料点了火。
火焰带起了风，塔利亚就站在很近的地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唇在动。
“她在做什么？”罗宾其实知道这是火葬，可是却还是问了出来。
他身旁的男人眼里闪过一点柔光。
“或许……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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