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相爷一楞后,脸上的怒意并没减反增,萧明珠也知道,要靠几句话改变一个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是几乎不可能的,甚至哪怕是真相摆在面前也会下意识的逃避。就像她知道一件事明明是阿钧错了,她也会站在阿钧的身后,支持他,与他一起,一错到底。
但事情如此,她该说的还得说,不让自己受委屈,也是为给白相爷心头上狠扎下怀疑的一刀。所以,她不客气的又抢在白相爷开口之前,道:“相爷一贯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吧。就如您到现在不也还在认为,外人都在说你能官运亨通,入阁为相,是因为你当初娶了位好夫人,受了妻族的提携。”
她这话,很过份了,简直就是打脸!
但她这话也不是信口开河的,而是008和038这两位偷听回来的,各家提起白家时,私底下的议论。
白相爷再好的修养也崩塌了,他勃然大怒,指着萧明珠:“你,你……你竟然敢这样说本相!”
白开心怕他气极之下手动,忙挡到了萧明珠的面前,白相爷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巴掌就扇在了开心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就把白开心给扇了个趔趄。
韩允钧起身将萧明珠强行拽倒了他身后,轻喝着:“相爷,请冷静。”
萧明珠会畏惧发火的白相爷吗?开玩笑。
那些话压在她肚子里好久了,一直替开心打抱不平,现在刚说了个头,不说完怎么会罢休。
她不顾韩允钧的阻拦,又道:“可别忘了,当初您迎娶开心的母亲,不是别人逼你的,是你自己自愿的。敢做就得敢担啊,怎么连外头几句流言蜚语也撑不住,就知道关起门来冷落妻儿!您还要脸吗?也是,你就配白夫人那种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蛇蝎妇人,沦落外头的笑柄,还自认为自己公正英明,不可一世。”
韩允钧:“……”
白开心:“……”
她这是想干嘛,不是说今天的事吗,怎么就扯到白家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家务事上去了,她这是想要把白相爷气死,还是逼疯?
只有没心没肺的008,严肃的跟她指出;【BOSS,公正英明,不可一世,这两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白相爷被她这话气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手指着她,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所说的一切,就是他心底最大的痛。
当年蟾宫折桂,娶得知心人,这曾是他年轻时最幸福的时刻。只是那幸福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有理想,有抱负,也自认为有能力,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踏到他想要的位置。可是,岳父和大舅子他们一次又一次插手他的前途,虽然他明白他们是拿他当成一家人,想要提携他;但他们想没想过那是他需要的吗,他们又有没有想过,旁人将会如何看他?
同科的排斥,同窗的疏远,让他心生了怨气。他疏远岳家,冷落妻子,只想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实力,在朝堂上得到旁人的尊重和他与实力相符的地位,好向所有人证明,他并不不是依赖岳家才能有所作为的废物。
结果,夫人郁郁而终,开心对他心生了怨气。
再后来,他继娶了葛氏,白开心出事,被岳父强行接走……
这是他的错吗?他想凭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又有何错之有?
心口的绞痛,一阵一阵袭来,白相爷几句“你你你”之后,就捂着胸口,倒了下来。
“爹!”开心一把扶住了白相爷,急切地喊道:“大夫,找大夫。”
萧明珠见状,忙缩到韩允钧身后,低声道:“我不是存心的,我没想到他听不得真话……”她只是只是替开心抱不平,也只是想戳穿葛氏的假面目而已,真没想把白相爷给气个好歹来一了百了。
“知夏!”韩允钧喊了一声,才转身又爱又气的弹了她一指:“你啊……”
知夏跑进来替白相爷把了脉,确定白相爷只是气急攻心。于是,韩允钧让白开心把白相爷背去了旁边的暖阁休息,又让去叫了府医。
府医来得很快,检查出的结果和知夏一致,迅速的给白相爷施了针,又灌了药;“王爷王妃请放心,相爷的身体保养得非常的好,并无大碍的,最多一刻钟,相爷就会醒的。”
“有劳。”白开心拱了下手,眼睛依旧在白相爷的身上。
萧明珠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伸手拽了拽白开心的衣袖子:“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白开心没有怪她的意思,手指了下外间:“我们出去说话吧。”
萧明珠忐忑不安的跟着他往外走,为了怕开心顾及着阿钧不好意思冲她发火,还强行让韩允钧留在屋内等着。
出在门,白开心就立在廊下,眼睛看着外面渐渐化去的冰雪,半天也没说话,萧明珠低头对着手指,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提好。等来等去,她急了,抬脚踹了他一下:“你要骂就骂呗,我保证不让阿钧跟你计较,而且……我下回也不这样了。”
“不是你的错。”开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对你,那些话本应该是我与他说的,结果让你替我打抱不平,背了这黑锅……”
萧明珠白了他一眼:“我说了就说了,顶多回头挨阿钧和我爹几句数落,你身为人子,数落父亲的不是,把人气死了,真就麻烦大了?”主要是这白相爷娶了葛氏后,就成了后爹,开心和他对上,绝对是要吃大亏的。
白开心轻叹了一点,点头:“不过,以后你也不要再这样做了,被他记恨了不好,会给你和王爷带来麻烦的,他身后,终究还站着清流一系。”
萧明珠刚说没关系的,让他不必在意,就听到008大声喊道;【醒了,白相爷醒了。】
醒了,这么快啊。
她刚想告诉白开心,只见白开心重重的一拳捶在廊柱上,恨恨地道:“我也想不明白,既然他这样的忌讳,当初为何又上门求娶我母亲?难道那个时候,他就不觉得自己是在攀龙附凤吗?既然攀都攀了,还为何又要那般惺惺做态。难道他害得母亲郁郁而终,弃我于不顾,就能证明他高风亮节,保全他一世清名?”
床上的白相爷,瞬间瞪圆了眼睛。
床上的白相爷,瞬间瞪圆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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