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降而下夏昭衣仍在书房里。
她手里的笔几乎没有停过偶尔停一停詹宁和史国新发现她的目光都会看向文卷书架上的天青釉山水茶壶。
史国新话不多詹宁却从不按捺自己的好奇。
“二小姐为何您总是要盯着那个茶壶呢?”
夏昭衣清然一笑:“那套茶壶的颜色与我年幼时被赠予的一套茶器像极。”
“是谁赠予您的呢?”
“南宫皇后。”
詹宁差点脱口而出说那应该称之为“赏赐”。
不过转眼又想那会儿二小姐是个私生女南宫皇后就已经同她相识了吗?
“李据的性情越来越难以捉摸”夏昭衣出神道“我知他怪和暴躁却不知他会到一个什么程度。”
詹宁朝她看去:“二小姐他会真的杀了南宫皇后吗?”
“会不会我不知。但敢不敢他敢的。”
南宫皇后虽贵为皇后但南宫氏自南宫丞相去世后便只剩她一人。
显赫荣极的夏家和权势尚存的潘家李据都能说灭便灭无权无势的南宫皇后他如何不敢。
夏昭衣敛眸转头望向窗外道:“天黑了。”
“早便黑了二小姐。您下午派人去了一趟宁安楼现在过去应是正好想必屈夫人也到了。”
夏昭衣想了想道:“去看看林双兰她们还在不在若是在问她们可否愿与我一同过去。我将这些信件理完便下楼。”
“是。”
林双兰和冯安安她们还在。
齐墨堂的前堂这几个月一直开着跟原先一样出售笔墨纸砚与字画一整个下午她们便都在前堂的小隔间里练字。
屠小溪因为每日都在“出入点”誊写通行印纸如今的字要比她们好看很多认得的也更多。
林双兰和冯安安都不服气说要好好练追赶上她。
听闻可以去宁安楼三个姑娘眼睛都大亮激动不已。
冯安安是藏不住心思的雀跃道:“就就这样去吗?要不要换件衣裳什么的?我昨日买了件可漂亮的衣裳了!”
“咳!”林双兰咳嗽。
屠小溪也朝冯安安投去一个眼神。
冯安安才不管她们目光炯炯地望着詹宁。
詹宁见这小姑娘活泼笑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不是挺可爱。”
“……”冯安安脸颊上飘起了两朵红云。
夏昭衣在一盏茶后下来便见到冯安安双手捧着脸颊坐在那屠小溪和林双兰一左一右在和她说话。
“阿梨姑娘。”林双兰最先看到她赶忙起来。
冯安安和屠小溪也抬头看去。
说来都在衡香但这段时间她们没有碰过面现在几个姑娘一眼看出少女的个子比原先要长高了至少一寸。
“冯安安怎么了。”夏昭衣问。
“我我我没事。”冯安安结结巴巴。
夏昭衣见她紧张便不多问道:“马车已备好我们走吧。”
怕她们不自在她便没去车厢和詹宁史国新骑着马慢慢悠悠跟在马车后边。
华灯初上满街烟水香好些孩童嬉笑在路边打闹大人们忙的忙玩的玩还有一直不绝断的吆喝叫卖声。
马车缓缓驶着瞧见后边骑着马的清丽少女和两名壮汉许多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是否是阿梨将军。
林双兰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听着后面迭声传来的赞美和感激声她赞叹道:“真是做梦一般我们竟坐在这么好的马车上过街在村里时别说不敢想让我们想都不知如何想呢。”
“阿梨姑娘真好。”屠小溪澹笑。
“还很厉害。”冯安安补充。
林双兰望着满街灯火忽的想到支长乐心里有几分担心但又觉高兴。
“是啊阿梨姑娘很厉害。”她笑着说道。
正因为厉害且她又很重视支长乐所以阿梨姑娘说支长乐不会有事那就肯定不会有事!
宁安楼大堂依旧坐满四方来得商贾因衡香的赴世论学自年初开始来得人越来越多。
倚秋侯在宁安楼门前大空地的庭灯下双手捏着巾帕一直往通临西街的尽头望去。
楚管事亲自托着一盏驱蚊的香料出来笑道:“你这小丫头瞧瞧身上几个包了。”
“哎呀!谢谢楚管事了!”倚秋伶伶俐俐地笑道。
笑完她的目光一顿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
楚管事循着她的目光也看去。
男子看着只有二十出头气质儒雅可惜身上衣衫却是破破烂烂他站在路边欲言又止像是要过来又不敢过来。
倚秋和楚管事在宁安楼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他模样有几分可怜但是宁安楼遇到的可怜人实在太多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去管。
楚管事和倚秋同时将目光收回。
倚秋眼尖总算看到齐墨堂的马车了开心道:“哎呀可算来了。”
马车速度加快在空地上停下帘子一掀开倚秋“咦”了一声看到一张陌生姑娘的脸。
“后边呢后边!”楚管事道。
“阿梨姑娘!”倚秋一看到后面的夏昭衣开心地跑上去。
夏昭衣轻盈下马笑道:“倚秋。”
“好些时间没见到阿梨姑娘了可想你了”倚秋娇俏笑道目光转向马车上下来的林双兰她们“这三个姑娘便是游州来得吧。”
“嗯。”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青香村的茶叶那是上上品我家大娘子嘴巴那么刁的人都爱喝呢!三个姑娘果真如那茶叶一般鲜嫩可水灵了。”倚秋道。
林双兰是个豪气性格被这么一夸立即也上前夸回去。
冯安安也是外向的几个青春洋溢的小姑娘顿时打成一片。
夏昭衣本还想为她们介绍这会儿用不上了她随笑得无奈的楚管事先行走在前面。
走着走着夏昭衣的脚步停下转头朝右手面望去。
刚才楚管事和倚秋所看到的那个落魄书生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瞧见她投来的目光落魄书生上前几步伸手急切地指了指他自己。
夏昭衣于是侧过身去对着他一副等他过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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