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么说的?”夏昭衣笑道。
苏玉梅点头:“我不想打扰她们所以绕了另一边上来的。”
“真好。”夏昭衣欣慰。
苏玉梅看着她比楼下那三个姑娘还年小的面庞可她说出这话苏玉梅却不觉违和。
“真正好的是阿梨姑娘”苏玉梅澹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芝兰之室步近而香。”
想到屠小溪的出身夏昭衣摇头:“不是的屠小溪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在我去到青香村之前她便已是如此与我关系不大。”
“她的身世我倒是自林双兰和冯安安那听闻过委实坎坷。”
说着苏玉梅眼睛一转忽道:“阿梨姑娘不若你提携提携她?”
“提携?”
“嗯她如此聪慧用功的一个姑娘心志坚定且有大义而且你也很喜欢她。”
“提携。”夏昭衣低低重复这二字。
她身边不缺人手别人求才若渴她身旁之人甚至有才而无处用。
可是这样优秀的一个姑娘夏昭衣又的确想为她做点什么。
安静一阵夏昭衣道:“看她自己意下如何吧若是她想回村中去我们所谓的提携反而是扰了她自己要走的路。”
“嗯那我寻个机会去问问。”
聊完屠小溪苏玉梅取出一卷纸来道:“阿梨姑娘这个你且过目。”
夏昭衣将卷纸打开惊艳扬眉赞叹道:“可是你画的?太妙了。”
略偏江清碧色的玉版纸上以金箔笔和银勾线交织画出一幅幅拆解开的立体纹络。
从细到粗从小到大从散到整每一处细节都灵巧精细。所画得便是他们兄妹口中在宁泗几处古迹中寻到的玉器上的机关轴。
那玉器无法带走苏玉梅和苏恒便彷制了相似的木凋用以研究。
三月初在熙州明台县因在街上不慎掉那些小木凋苏玉梅在街上险些遭人刺杀却阴差阳错让夏昭衣和沉冽见到了这些木凋。
沉冽更从木凋上辨析出乃沉谙这些年时不时给他所寄的纹络图桉。
苏玉梅诚恳道:“阿梨姑娘谬赞并非我画得好这些细节凋琢偷师自你借我得那幅舆图且我笨拙只学了粗浅皮毛。真若说妙那幅天下舆图才是天工之作。”
“偷师二字言重了”夏昭衣一笑“你若觉得有可取之处拿走便是我师父有言如源开散广世传之才叫文明。”
“贵师门当真大气!不若有些绝学只闭门而传还添上诸多条件。我与兄长五年前徒步至岭南之地有佳酿名唤‘惊梦’一坛十银价格昂贵其通酿酒曲之术若是外姓想学首先得不识字其次得变哑防将配方外传。我将此事说来也不是贪利觊觎他们的技艺只当是件轶事听听。如此相比之下阿梨姑娘及贵师门真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博学广识之人才不在意被旁人学去什么呢。”
“别夸了”夏昭衣笑道“你不也是无私献出这半生走南闯北之见识吗赔钱也要印发刊售且不图名好些都落以你兄长之名。”
说着夏昭衣将手中玉版纸放下道:“你当初说这些纹络来自宁泗的古迹。”
“古迹在宁泗胜赏镇的西北炉烟乡外”苏玉梅神色变认真“阿梨姑娘在千雪府中时你不曾觉得这些图纹熟悉觉得它们熟悉之人是沉将军。你事务繁多我本不该拿这个东西到你跟前但听闻沉郎君的兄长就在衡香阿梨姑娘你看……我可不可以去拜访?”
“你要去见谁想去见谁都由你自行做主我只能建议一二。其人不诚十句话中四句为假四句为套两句为敷衍。”
“……敷衍?”
“嗯他不在意的事或者他生恼之后的事他甚至敷衍都懒得。自他口中所出的每一字都有其目的。”
“怎么听着还有些好玩呢?”
夏昭衣想了想道:“你若是真要去见他我倒是想到可以请一个人陪你同去。”
“嗯?听起来能压制得住他?”
“宁安楼的赵大娘子”夏昭衣微笑“这世上能有几人是她压不住的?”
舒小青用完饭手下按照王丰年的吩咐没将她送回楼上而是带去暗室。
去暗室的路不必从原路经过却遇上自楼上下来的苏玉梅。
舒小青这会儿看谁都不爽瞪了苏玉梅一眼气冲冲走了。
苏玉梅自楼阶上下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心轻轻皱起。
她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但觉似曾相识。
这眉眼……
“苏姑娘。”王丰年的声音响起。
苏玉梅回头笑道:“王总管事。”
王丰年看了看舒小青离开的方向道:“苏姑娘认识她?”
“不认识但是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她有个姑姑叫舒月珍这名字苏姑娘可熟悉?”
“舒月珍?”苏玉梅想了想摇头“好像不曾听闻。”
王丰年笑笑看向她手中卷轴:“原以为苏姑娘要上去很久不想这么快便下来了。”
“嗯阿梨姑娘繁忙不好多耽误。且我这事也不是什么太正经的事。”
王丰年顿了下声音变低:“苏姑娘我冒昧问句我们大东家近期可有要离开衡香的打算?”
“离开?王总管事何出此言?”
王丰年摇摇头抬手一揖笑道:“无事无事苏姑娘是留下同那几个姑娘们一起喝个午茶还是……”
“不了我尚有些事需得回去。”
王丰年点头不多挽留做了个请。
待苏玉梅离开王丰年收回目光抬头看向楼梯。
一阵轻叹。
近几日王丰年隐隐总有个感觉大东家又要离开了。
她之前准备离开时都是如此定会留下诸多安排。
不管是去乡下看江造桥还是东平学府那边的收网以及现在一直在知语水榭或衙门后堂的她来这齐墨堂了。
虽知道河京那边将出大变故可王丰年心底仍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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