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钟乾坤被打死之后便有大量流民悄然逃走。
对钟乾坤其人他们不会产生归属和依附之感但是钟乾坤一死更残暴的统治者出现他们反在混沌局面中清醒过来。
昨日便有大量流民往青香村逃去一夜下来陆陆续续寻来者更多。
詹七爷束手旁观交于詹九爷詹九爷一面担心父老乡亲唾骂他一面又怕夏昭衣离开青香村或者和他们翻脸。顿时左右为难。
恰遇杜轩领着十个暗卫骑马带粮而出瞧见外面这些流民杜轩于马上将人都唤了过去。
越过村外沟渠更远处又有人跑来扬着手上衣裳衣裳最后被交至杜轩手中问清乃谢忠亲手所写杜轩气得当场立下毒誓定要找出谢忠其祖坟将其挖个底朝天。
很快这件衣裳连同谢忠带兵南下的消息被詹九爷送至夏昭衣所在的庭院。
正替支长乐换药的少女面淡无波的拾起剪子侧首看了眼衣裳上的字后手中剪子剪去多余的布。
“阿梨姑娘此贼极阴。”詹九爷说道。
夏昭衣唇角莞尔声音平和温雅:“与人斗其乐无穷。”
黄昏时分杜轩的暗卫又带着信出发了。
一共十封信每封信上内容相同只有一句话:谢忠与阿梨结盟所带五千兵马自从信诈降。
分崩离析的天下各路为主的统治者人手一封没收到信的那不是夏昭衣看不上而是她笃定谢忠看不上。
杜轩不解为何是五千而不是八千。
夏昭衣抬头看着天上夕阳晚霞穿窗而来照着她清亮夺目的神采她的眉目掠过一丝叹惋:“或死或伤或逃他们留不住人的。”
风将她镇纸下的图纸轻掀似是史书一页波澜轻涌。
至此自尉平府始到官道口终随着最后的万人被杀八千人南下这一带方圆百里的数十万人大大小小的城郭村野近乎全空。
一座尉平府半个从信唯一还有生机的竟是偏居于东南一隅的青香村。
但也因是史书这么多人命砸下去的声音终也只是清浅的叮咚一声。
谢忠不愿在青香村浪费时间他的带兵南下恰给了夏昭衣大量的空白自由。
她承诺过不会让流民进村詹七爷和莫五爷一开始不信直到有人翻过高坡越过山岭瞧见他们在山那头所造的连排木房后才打消了所有疑虑。
更多大型的木轴机关被造出沿着西南山脚巨石滚过地面轧平荆棘大大小小的各类机器松土挖坑打桩铺砖。
渐渐的流民们离开了青香村随着造路北上版图扩大路段分工者去得更远。
游州的第一场大雪在寒月下弦月这日。
夏昭衣已离开青香村数日了恰逢天冷她带着已不是流民了的施工大队去到从信府中游赏。
冬日天冷城门管理都显放松施工队的几个管事发馋来问能不能去喝酒。夏昭衣给了银两叮嘱不能多喝入夜后便就地寻几个客栈。
管事们开心谢过拿着银两高兴跑去找酒馆。
夏昭衣身旁只剩一个康剑夏昭衣问他要不要一起喝酒康剑摇头:“我们很少喝酒。”
“沈郎君似乎也不胜酒力。”夏昭衣说道。
“少爷也有喝过的甚少。”
一片雪花忽落至夏昭衣眉睫她抬眼看向天光雪花洋洋洒洒形状愈发的大似如鹅毛一般贴着她光洁的面庞而过。
远处高楼的轮廓已快看不清风也在变大浩荡从城外吹来翻过高大的城墙后拂掠长街。
夏昭衣忽然起了一些兴致她想去泰安酒楼外面看看江景。
虽然八都军使已走从信府街道管制不再严厉但入冬惯来萧条加之天寒夜冷四处所瞧没有马车可雇夏昭衣只能徒步。
康剑是个话不多的人夏昭衣近来也越发沉默很少说话于是二人无声漫步沿着一条一条街道往江边走去。
本以为泰安酒楼这会儿也是灯火稀疏伶仃数盏遥遥却见其高处烛光通明原本她和支长乐所住过的那两间天字房似有了住客。
渐渐走近听到泰安楼伙计在院内喂马的声音动静听来马儿还不少。
康剑忽地止步朝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望去。
夏昭衣侧头看他眼神询问。
康剑收回视线:“刚才有一个往临街去的人有几分眼熟。”
他轻易不说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眼熟。
“要过去看看么?”夏昭衣问道。
“不了眼熟的不是仇家”康剑不好意思地笑道“若是仇家我定追去了。”
他不喜言笑加之有几分不好意思这笑容便显得略憨。
夏昭衣被感染也浮起一笑。
却见康剑这时抬眸朝前方另一面看去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变得惊讶。
夏昭衣眨了下乌黑的眸子循着他的视线回头顿时也凝住了笑容。
泰安楼门前除却高悬的金铃点梅涂银灯盏两旁窗隔的墙上还各有三盏寒琼木灯檠清冷通明的灯火下俊美高大的年轻男子转眸望来一袭玄黑色织金华服将他如贵族冷玉般的肤色映衬得越发如雪。
沈冽多年不曾穿得这般盛装贵气眉目间的冷冽凌厉近乎迫人在触及少女的眉眼后方才淡去转而浮起春风华月般的欣悦和清亮。
相比之下少女便素净许多头发衣裳皆是淡雅一抹周身上下连对耳环都没有。因此她那双清澈明丽的眸子便成了最好的装饰。
“少爷!”翟金生从客栈里走出手中捧着几本书随着沈冽目光望来翟金生一愣将余下的话咽下。
“你们这是怎么了?”季夏和的声音也响起随后也停在了门口。
夏昭衣朝季夏和看去再看向翟金生脸上笑意变深最后看回沈冽。
“愣着干什么!”季夏和轻轻推了下沈冽的前臂“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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