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宫里来了个小瓷娃娃,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珠子,雪白雪白的肌肤,只是不爱说话,只会低着头傻站着,有时候其他人戏耍得狠了就一个人跑假山边上的角落里偷偷哭鼻子,哭泣时一点儿声响都不发,只隐约看到覆在脸处的衣襟深了两团圆晕。
依着公公们的规矩,那小太监登记在册的名字叫花无爻,据说是挂在随侍监花公公麾下的,只不过运气好一□□完就被三皇子相中了,后又一路平步青云,终成了权势熏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第一宦官花无爻。
嗯,当然,以上是画本子才会有的完美说辞。
事实上,刚入宫时花无爻的日子并不算好过,入宫前的那一下把他的三魂六魄都给吓移了位,自此起一闭上眼睛,映入眼帘的全都是执刑太监的那把带血尖刀,以及之后所看到的猩红,红得让人眼仁疼,他以为自己应该命不久矣了,应该把自己团吧团吧滚去跟着爹娘一起去了,谁知道最后还是给他熬过了高烧熬过了糜烂,活了下来。
不久以后,那些个跟他一样活下来的小太监们被罗列成一堆,给宫里那些老太监们挑选,称之为带干儿子。彼时干爹队伍里来了一个老者,消瘦的身子,尖细的嗓子,温和的声音,他点了点花无爻那会儿尚且毛茸茸的脑袋说:“真难得,这次里面居然有这么个漂亮的小娃娃儿,各位就赏个脸让给我这孤老头子吧?”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是花公公,是他的师傅,也是他名义上的干爹了,于是跟着干爹的名,他被取名花无爻,干爹说,这个名字可护佑他,平日里干爹待他也挺好,说话温声柔语,也不苛罚吃食,比之刚入宫那会儿,这生活条件已经算是很优待了。
可他并不想叫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做干爹,所以他闭着嘴巴不肯说话,干爹并不在意,只是他待他很严,动不动就拿戒尺打他,还不给他吃饭,其他小太监中太监大太监还经常在各种地方欺负他折磨他,他恨极了这些个死变态,恨极了这个地方,恨极了现在不人不鬼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经常使坏欺负他的中太监犯错被罚杖责致死,而他那个干爹却拉着他的手,让他仔仔细细看着一个活人是如何被活活打死的。特别是最后那几下板子,血花开了一地,好几团花瓣直接飙到了花无爻的脸上,他想逃开,却□□爹硬生生的顶住了脚跟。
他说:“小娃娃,你可要看清楚了,在这个宫里,稍有不慎就要血溅当场,小娃娃,干爹现在对你严厉点,日后你才能活的长久些……”
花无爻似懂非懂,沉默的抿着嘴,他怕一开口……就要呕吐出来了。
原来,这才是宫里的规矩,所谓的规矩,即是一场生存游戏,谁输了就下去,只有胜者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终于长达一年多煎熬的学习时间结束了,小太监们要发配去各个宫里服侍主子们了。
彼时三皇子还是个式微的小皇子,他的寝宫里没有多少服侍的奴婢,那天他早早的起床,特特包了个大红包冲到发配房去,千挑万选的把这个小瓷娃娃似的小太监给领了回去。
与他而言,是满心欢喜的,这个可怜的小瓷娃娃,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又能跟以前一样,拉着他的小手,护着他往前走了。
可与三皇子的满心欢喜不同,他的母妃萧淑妃非常不待见那个小瓷娃娃,时常找着由头打骂折辱,有时候心情差了,还喜欢用脚踩碾他。
日子过得一半水深一半火热,有时候花无爻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都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能这么命硬地活下来,死皮白赖的活着,求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三皇子仍然竭尽全力的护着他,学文让他一起,学武让他一起,只是,他却再也没有任由三皇子握住他的手了,与之而言,主仆之分赫赫然在两人之间竖立了一堵高高的围墙。
一日三皇子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无爻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必须要有权,只有把权利都握在自己手心,才能不被别人迫害,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护要保护的人!
慢慢的三皇子开始展露头脚,深得皇帝赏识;花无爻则在宫中活跃,立到了殿前,彼时那些欺辱过花无爻的人逐渐开始弯腰俯首,尊称一声:花公公!宦海茫茫,皆以花公公马首是瞻!
彼时那个除了羞辱想不到其他手段的高傲女子也渐渐低下了头,然而不甘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她既想要靠他的扶持把自己的儿子推上至高的权利之地,又想要拿捏着花无爻,□□裸的利用,让人看着就很厌恶。
最终花无爻一步步的把三皇子送上了太子之位,而自己也成功的拿到了司礼监四大太监随堂太监一职,权利,已咫尺而已。
那时年老色衰的萧淑妃突然发疯似的指着他的鼻梁说:太子当年舍命相救,是你必须以命相抵的恩,这是亦你必须做的事情!
彼时花无爻冷眼看着听着,只觉得自己像是个麻木的报恩机器,报这一场名为摧毁的恩情。
于是,一场秋雨之后,江湖风云跌宕,坊间开始盛传司礼监新贵花公公,心狠手辣,残酷暴虐,一月之间连诛三大权臣满门,乃可治小儿夜啼之可怖角色。
直至矛头开始指向拥护大王子的素宰相,花无爻益发嚣张跋扈,直接一手釜底抽薪,从宰相囤地搜出兵马若干,一气跟大皇子捆做堆手起刀落干得干干净净。
年迈体弱的皇上终于郁结于心,撒手人寰了。花无爻终于完成了一场杀戮的报恩,把他的三皇子送上了宝座,和众人一起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喊一声:皇上!
彼时新帝登基大婚,皇后只能是当年先帝御赐的太子妃,新鲜出炉的皇帝傲娇的拉着花无爻不肯进洞房,要他陪着,花无爻知道,那是因为皇帝他并不喜正在龙榻上垂首恭候的女子,他无奈的笑笑,把皇帝推了进去。
“那你就守在门口吧,我不想……”
“嗯。”
他安静的低着头,安静的在想皇帝那句不想,到底是不想什么,又想什么?
洞房内从几声娇语变成了长长短短的喊声,屋内动荡不小,花无爻抬头仰望天空,月光抛出一条白练,抚过月色下的每一寸肌肤,带出几许些暧昧……
又过了些日子,尚且还能算新鲜的小皇帝又兴冲冲的跑来了:
“无爻,无爻,我终于能娶琳琳了,琳琳终于能入宫来啦!谢谢你,无爻!”
“嗯。”
声音依然无喜无悲,只要是小皇帝想要的,他都会去满足,因为,他就是为此而生的。
于是不久之后,花无爻又听了一晚上的璧角,懵懂的他,除了听出来,此次的皇帝动静更大了,吼声更响了,忙活的时间更久了,屋内那片暖春之色更眩旎了之外,依然没有什么感觉。
于他而言,情之一事,无非就是一场泥泞的触碰,肮脏且无趣;在他位高权重之后也不是没有人自荐枕席过,也常见过各种公公、宫女在那些阴暗之处苟.合.互.慰,甚至翻花翻样的各式倒腾。
可他却依旧对此奇怪的人.性.需求深表排斥。
口.水.交.融?肮脏!禸.体结合?龌龊!更别提那些你侬我侬的浪费时间了,简直不能理解有何意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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