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现在遇着了
沈照找她要表情包的那个朋友，叫莫沫，是他发小，在一个大院里一起和泥巴长大的交情。两人上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他们上高中那会儿，沈家爷爷挺喜欢莫沫，经常叫她来家里玩，把她当孙媳妇对待。
想着，这姑娘不错，俩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也有情谊，真能互相看对眼也算好事一桩。但又想，俩人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要是真互相看对眼了，早恋了怎么办？
老爷子就这么纠结了三年，结果俩人不仅没在一起，还考去了不同的大学……怎么就没早恋呢？怎么就没在一起呢？老爷子欣慰的同时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于是在他们大学时各种暗示，期盼了四年，结果俩人一丁点儿在一起的想法都没有。
关系好是真好，双方家长都能感觉出来的那种好，但偏偏不是双方家长想要的那种“好”。俩人都悠悠闲闲地学习、工作、生活，不仅没能在一起，甚至连“处个对象”之类的想法都没有。
老爷子又开始着急，操心，不仅操心自家孙子，更操心隔壁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长辈们都爱唠叨，年轻人再是心里清楚长辈都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被唠叨的次数多了，再加上时代不同了，两代人的想法也不同，怎么着也有忍不住觉得烦的时候。
所以在沈照找莫沫要了几次表情包之后，莫沫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沈照有开始谈恋爱的迹象。而一旦沈照找到了女朋友，那么长辈们的□□短炮就会都对准了她，于是她淡定不起来了，过来逼问沈照，
莫沫：沈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照：没有。
莫沫：那你要那么多哄女孩子的表情包干嘛？？说实话！
沈照：在追。
莫沫：……
莫沫想到了沈照会很实诚，但她没想到会得着这么个答案，说沈照有女朋友了，她信。但沈照追姑娘？沈照那么个闷葫芦在追姑娘？突然开窍了？
并且，他追姑娘的套路就是发表情包？就用跟她要的那些？
莫沫扶额，看起来她不用担心了，按这趋势发展下去，没个三年五载成不了事……
沈照从小到大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爱干净、不折腾，上学了成绩好、不惹事，上班了工作好、工资高。
但就是这么优秀还帅气的小伙子却一直也找不到女朋友，大家总说，多半是因为他眼光太高，挑。
其实并不是，沈照今年25岁 ，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年龄不算大，正是努力打拼、享受生活的年纪。
他不是单身主义者，性向正常，没有给自己的另一半设置条条框框的标准，所有别人担心的、怀疑的那些事情都没有，他只是没有遇着让他愿意捺下性子的人。
现在遇着了，他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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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临清毕业一年了，对公司的业务、人员都熟悉了，褪去了初初入职场的青涩状态，公司领导也慢慢给她分派了更多的工作。
沈照工作也忙，所以他们只能隔三差五地聊几句，进展确实很缓慢……
叶临清一直不是一个很会开启话题的人，之前她朋友们都亲切地称呼她“话题终结者”“最佳冷场王”……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热火朝天的聊天，只要叶临清一插嘴，就百分之九十九会全场寂静几秒钟。不是故意排挤她，或者她太不会说话破坏气氛，就是真的，每次都特别巧，她一说话，必安静……
现实版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跟沈照聊天的时候也是这样，她总有把天聊死的潜质，她很烦躁，每次都在聊天结束之后回想整个聊天的过程，然后懊恼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聊天，这句话应该这么这么说，那句话应该那么那么说，然后下一次对话又是一个这样的循环……
叶临清着急，沈照也着急。
幸好夏日里的节日多，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尬聊……
这不，一转眼就到了端午节。
叶临清公司给职工都发了一盒礼品装的粽子，包装特别好看、少女心，里面的粽子也是紫色、绿色、黄色等各种颜色、各种口味，叶临清特别喜欢。
端午节当天，叶妈妈把粽子煮了，剥出来放在白色的大碗里，再撒上白糖，真的是晶莹剔透闪闪发光，自带美颜滤镜。
挑着角度仔仔细细拍了几张，认真挑选了滤镜，叶临清发了个朋友圈，当然是获赞无数。
很快，沈照也点了赞。
叶临清抱着手机心里美得不行，一直不停刷新着界面。这种小小的虚荣感，很容易得到满足。
再刷新一下，蹦出来一条表哥孟辉的评论：
中午就吃个粽子啊？晚上出来吃饭吧，哥请你吃大餐。
还看不上我的粽子？叶临清翻了个白眼回复：
今天端午节啊大哥，吃粽子才最合适吧。
孟辉很快回复：
就说来不来吃吧！
叶临清舔舔嘴唇：
来！
一时激动应下了饭局，叶临清吃完饭才想起来问问都有谁去，小窗孟辉询问。
孟辉的消息一向回的迅速：
咱家的这群你哥哥姐姐们，再加上小不点们。
叶临清回了个好，就马上去跟父母报备。
父母也有孟辉的微信，早在朋友圈看到了两人的对话，并不反对，问她需不需要接送，在得到“不需要”的答案后，只嘱咐她问清楚时间地点，别太晚回来，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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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上班的时候叶临清只画个淡妆，一是因为早晨时间不够，二是上班化的太浓重也不好。这次正好要出门，又大小算个节日，于是特意花费些功夫化了个全妆，想着总还算没彻底辜负那些拿一张张人民币堆起来的化妆品……
慢慢涂着口红，她想起之前去个朋友家，看着那一柜子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化妆品，各种羡慕嫉妒啊。一柜子化妆品里有半柜子的口红，看着各种色号的TF、阿玛尼，她实在忍不住罪恶的小手，挨个看过去，恨不得每一个都拿起来试涂。
边看边忍不住说：“怪不得你天天嚷嚷着没钱，原来钱都砸在这柜子里了……”
最后她朋友比着欢迎光临的手势，掩不住满脸得意地说：“欢迎参观我的工资。”
然后关上了柜门，竟然还上了锁……
也是，毕竟也是个身价好几万的柜子呢……
都说女生化一次全妆就是在脸上贴一层百元大钞，到了饭店，见到沈照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一层百元大钞贴的实在是值得，特别值，再多贴几层都行。
这一个包厢都被孟辉预订了，她知道沈照一定也是跟她们一起来聚会的。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们俩，看了下表，发现确实还早。
她预留了些路上堵车的时间，但今天意外的一路畅通，于是到的早了，但沈照呢？
叶临清在跟沈照隔了一个座位的椅子上坐下，把包放在两人中间，先开了口：“你怎么到这么早？”
沈照老实回答：“我留了些堵车的时间，没想到出来的太早了。”
叶临清心里想着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笑着说：“我也是，今天一路上真是太顺了。”
沈照笑着说：“是啊，估计开九十迈都没问题。”
在微信上尬聊就算了，见了面总不好还一直尬聊让气氛更加尴尬……
而且，在微信上可以“哈哈哈哈哈哈”，见了面可不能这么不顾形象的大笑……
还是服务生进来先打破了僵局，小哥穿着统一的制服，脸上带着应该是练习过的八颗牙微笑，递上了菜单。
沈照接过，递给叶临清一本，说：“先看看想吃什么菜。”
叶临清道谢接过，漫无目的地翻了一遍。
她不大会点菜，实在不得不点了，要么就是点些菜单上推荐的特色菜，贵就不说了，好吃与难吃的概率也是差不多对半分的，要么就是点些最家常的京酱肉丝、宫保鸡丁……
她纠结，选择恐惧症，但好在不挑食，别人点了的菜都能接受，合口味就多吃两口，不合口味就少吃两口，反正一大桌子菜总也饿不着。
悄悄侧过头看沈照，看他慢条斯理地翻着菜单，也是没有点菜。
服务生还在旁边尽责地站着，叶临清说现在人还都没来，一会儿再点菜，叫服务生离开了。
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大众点评，想着看看网友的评价也没什么坏处，看到了不错的就跟沈照讨论讨论。
叶临清：“这个菜量好大！”
沈照：“嗯。”
叶临清：“这个，你看这个，看着就好吃！”
沈照看着明显兴奋了的叶临清默默记下了这道菜的名字。
叶临清：“这个不行，还招牌菜呢，黑糊糊的，肯定不好吃。”
叶临清沉浸在美食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沈照一直在旁边看着渐渐放松下来的叶临清，记下了几道她喜欢的菜，偶尔看着手机屏幕给出自己的意见。
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沈照都能闻到叶临清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
App界面已经几乎翻到底了，没什么新鲜的了，叶临清抬起头来喝水，余光扫到沈照才猛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危险。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沈照身边的椅子上，包被拿到了一旁，手机在两个人中间展示着一大盘菜。沈照斜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她脸有些泛红，猛灌了两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但还是没有人到。
为了缓解一下情绪，叶临清站起来说：“我去给孟辉打个电话，看他到哪儿了。”
沈照早已经坐正了身体，闻言笑了下说好。
孟辉说自己被堵在路上了，在每个路口都要等上两三个绿灯才能通过，抱怨了句现在交通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叶临清说自己和沈照已经到了，孟辉笑了一下，说再等一小会儿，自己也快到了。
叶临清又问了其他哥哥姐姐们，也大多是同样的情况，想着家离饭店不远就没着急，没想到路上会这么堵，叶临清只好说让他们慢慢开不着急，她在饭店等他们。
进到包厢，还是只有两人独对，她大致解释了下情况，安慰沈照不要着急。
沈照一点儿都不着急，倒是觉得路上还可以再堵点也没关系……
叶临清安慰完沈照，有点犹豫坐在哪里，想了想还是坐回了沈照旁边，毕竟刚才已经还算热络地聊了半天菜品，这时候再把包挪回到两人中间，和沈照隔开坐，会显得稍微有些刻意，有点小家子气。
但真坐下了，又能不断感受到沈照在旁边的动作。
他拿过两人的杯子又各添了点儿水，洒到桌子上些，有一些渗进了桌布里，有一些留在了玻璃转盘上，他又微微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然后扔到桌下的垃圾桶里。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叶临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褪下热度的脸又要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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