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亲爱的树洞

    爆豪的集中力一向不错,一旦专心了就很难被分散。当然这是建立在对方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可当下的情况却是电脑右下角的聊天提醒卯足劲地对他进行疯狂骚扰。忍无可忍的爆豪掏出手机直接拨出一串号码,还没听到电话被接通的声音,他便不耐烦地吼了过去:

    “卧槽切岛你有完没有!!”

    “嘛,嘛,爆豪你淡定一点啦,如果你回复我的话就不用连环夺命call了。”

    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然后才点开对话框,立马就有几十条信息蹦出来,而且几乎都是没什么鸟用的抖动讯息,嘴角一僵,努力把堆积的怒火稍稍押了回去,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到底找我什么事。”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什么事本大爷让你直接变成火炼钢。

    切岛自然明白他的暴脾气,选择敞开天窗说亮话,省得他真的炸毛:“昨天Homura爆炸事件你知道吧。”

    废话,不然到现在他是在看什么。

    大概是料到了他的回答,切岛径自说了下去:“你看下我刚刚发的几个链接。”

    爆豪把聊天信息网上拉,的确在最上面发现了几条视频链接。

    开始播放的一刻,霎时间,周身的燥热也静止。

    慌乱中的人们,无意中用手机录下的画面。嘈杂的声音,纷乱的镜头,就算如此,但是仍旧可以看到——

    倒在血泊里的大人和一旁无助哭泣的孩子;

    来不及逃离灾难以及来不及被拯救的群众;

    千钧一发之际将他人用力推出火海的人们;

    ……

    无法想象,他们是带着什么样的回忆死去。

    无法想象,他们又将背负着什么经历活着。

    “我在逛油管的时候发现的,可能过一会就会被删掉,所以才催着你看。”电话那头,切岛解释到:“还有这个,是我刚刚发现的。”

    对话框一闪,蹦出了一条新的链接。

    黑压压的环境里,一道在顷刻间耸立起的高墙,几乎是在同时,一场剧烈的气流从墙的对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众人袭来,尽管有所阻挡可依然是人仰马翻。弥漫的灰尘让本来就不是很清楚的画面更加难以让人识别。

    可是,那样的个性,反应能力,招式,甚至是一闪而过的粉色头发,承前启后地在脑海里汇聚成了一个答案。

    该死,那个脑残粉怎么会在那里?!

    “你是不是也觉得看到了甘野同学?”不等爆豪做任何表示,对方问道。

    “在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可以做到这些的,除了那个脑残粉还有谁。“况且,她还有英雄活动许可证明。

    “的确,我也那么觉得。而且今天我跟绿谷聊天的时候,他也说,昨天在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碰到甘野和轰了。”

    “哈?为什么这个时候废久会冒出来?”

    “额,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去购物的时候碰到了死柄木吊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比他还要难以置信,这件事情几乎全班都知道了,怎么爆豪还跟个山底洞人似的一问三不知。

    “鬼知道!”

    他昨天又没和这几个人一起去玩小学生才搞的集体购物,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好吧,绿谷说轰的状态还可以,但是甘野的情况比较让人担心。”

    “所。以。你为什么要特别跟我说这件事?”

    “你不是一直挺在意……”

    没等他说完,爆豪啪地掐掉了电话。

    强烈的莫名其妙感和一些他也无法言明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甚至,还有些烦躁。他开始很认真地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那个钢铁二货有这种错觉。只是,线索还没开始整理,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打断了这一切。

    靠,今天是没完了对吧!

    他怒气冲冲地起身去开门,大喊一声:谁!

    话音未落,从天而降,往他脑门上就是一拳。

    郁闷地摸了摸脑袋,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是在家中,除了老妈就没有别人了。

    “靠,老太婆你……”

    显然对方是对阵爆豪的老手,只见他还没挑衅成功,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说时迟那时快,光己直接将自己亲身儿子按在地上爬不起来。

    眼前视线一片开阔,她扫了一眼他方才浏览的网页:“你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对吧。”

    “啊?这跟你没什么……”

    “那你帮我把这袋甜点送给小满吧!”对儿子的回答完美地充耳不闻,光己自顾自地将对话画上句号。

    “哈?????”

    ……

    夏日,傍晚,被太阳晒得有些烫人的滑滑梯。

    心里难受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公园,但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太阳依旧是熟悉的角度下山,嬉闹的人群逐渐开始散去。也就这个时候,她也能心安理得地躺在这块只属于孩子玩耍的地方。耳畔响起的,是人们互相告别的声音,渐渐地,她也有种被时间忘掉的感觉。

    就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要考虑,现实中的不愉快就交给别人去烦恼。

    只是每次,总能被人恰到好处地打断。

    “喂!”

    看吧,一定会有人出现,把她叫醒。

    只是这次,跟以往的声音不同。

    闭了很久的双眼会格外不适应阳光,得好一会儿才能让视野清晰——来者双手叉腰,非常大佬地站在她面前。本来很是可爱的蛋糕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煞风景。

    视线再往上拉,上吊眼加一头黄色的爆炸头,除了和她同班的爆豪,还能有谁。

    “你怎么在这里?”他家明明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来这附近有事。”毕竟是一男人,“替老妈送蛋糕“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堪比羞耻play,完全说不出口:“倒是你,都这个点了,你怎么在这儿。”

    “比我还小的爆豪同学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个吧。”

    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情况下,嘴角抖了一下。他是记得这丫头的生日是三月份来着。

    几次思想斗争,考虑到自己接梗和抛梗能力值都为负数,尤其是对阵满的记录中他赢的次数是完美一个鸭蛋。爆豪选择闭嘴安静,坐在一旁的小孩子专用的单杆上。

    那话怎么说的,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况且爆豪本来就是耐不住的性格,才没过多久于他已然是坐如针扎,像是忍无可忍地挠了挠脑袋,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把手中的甜点递到她面前:“这个甜点,你要吃么?”

    话题起得太突然,现在换成满哑口无言。

    只是天大地大都不如甜点大,片刻后满就选择向美食诚服,起身接过甜点,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近看才知道这包装自己很喜欢的一家甜品屋,而里面装的是她非常喜欢的提拉米苏。人们总说甜点会让人心情愉悦,这绝对不是瞎说。就这可爱的造型,她都会觉得刚才有些难受的情绪都少了一些。

    “3Q,爆豪。”她看着手中的小蛋糕,对于此时的她来说,真的是及时雨。正打算开动,忽然想起来爆豪的妈妈也很喜欢吃糕点:“你怎么没给你妈妈也带一份啊,就这么给我吃掉好吗?”

    “没事,她不喜欢吃这个味道的。”总不能说是专门给她送的吧,于是便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脑残粉你真的是妇女之友啊,很少见我妈能记住我的同学。”

    其实那次满是为了爆豪将忘在学校的作业带给他才会去他家,可那天他因为帮切岛复习没有按时回去,不好意思收了东西直接打发人走的老妈便招待她来吃一些甜点,不想这一相处两个人竟然成了美食盟友。

    本来还想调侃她几句,不想原本颇有兴致地吃着东西的她在听到那话后变得怅然若失,仿佛是被人戳到了伤口。

    女生跌宕起伏的情绪变化,让爆豪这个三五大粗着实手足无措。想开口劝她却怕继续踩雷,但就这么坐在一旁只怕是更会尴尬。想起峰田说女生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阴晴不定,难道脑残粉现在也是那个时期么。

    “呐,爆娇你有没有崇拜的人啊?”

    虽然还有些懵,可在听到“爆娇时”他条件反射地抬头打算毫不留情地怼回去,可在双目触及她一刻,到了嗓子眼的言语被卡住。

    应该说,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安静。

    六点的阳光,执拗地挂在山头,迟迟不肯下班。余晖缓缓地游走在空气之间,却唯独在她周遭静止了流淌。明明到刚才为止还是很寞落的表情,但在对上自己目光时,脆弱与那丝丝狡黠被放大,在他眼底清晰了起来。犹如一种不知名的魔法,停止了他声带的颤动。粉红色的头发,随着风不安分地拂动,一下一下,心也变得痒痒的。

    有些挫败地移开视线。

    后知后觉,刚刚叫她“脑残粉”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叫自己的。

    四处张望,仍旧没有找到可以对焦的事物:“有,欧尔麦特。”

    “真好……”

    “我记得你是很崇拜你爸达斯特吧。”

    “嗯,我是很喜欢他过。”只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是对还是错吧。

    “昨天的Homura爆炸事件,你也在。”爆豪看到她点点头,便继续说了下去:“你是不是碰到达斯特了?”

    “不是傀儡人,而是一个让你的认为是达斯特本人的人。”

    满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者爆豪。他很聪明也很敏锐,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才几句对话,他竟然可以猜到这般程度。

    为什么?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才查觉自己已经将疑问问出口了。

    他换了一个方向坐,再往后一靠。并没有直接回复她:“其实我被Best Jeanist 揍过。”

    “骗人。”

    在下意识地回答了爆豪这个问题之后,顿时醍醐灌顶。

    如果仔细去想的话一点也不难猜。相关事件的报导可谓是铺天盖地众说纷纭,但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点:早年就被登记为死亡的英雄,竟然在昨天出现,只不过他们协助的一方是艾兰姆。爆豪统计了在报道和2ch上的留言,结果十分地讽刺,一共出现了18位曾是英雄的名字。

    自然,达斯特的名字也在其中。

    毕竟是曾经排名第五的英雄,再加上是亲生父亲的身份。越是这样难以置信的状况,人的本能反应越是会去选择否定这一切,就像她会认为Best Jeanist不可能会打爆豪一样。

    例如人们会去怀疑对方是否被人操作等等,尤其是这次的对象皆是死去多年的英雄,值得推敲的部分更甚。可满却选择相信达斯特投敌,如果背后没有发生什么,谁会愿意相信。

    沉默的时间很长,不知不觉中,放眼望去公园也已空无一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耐心的爆豪竟然一言不发地等了许久。

    “接下来都是我的自言自语。”

    刚刚听到她那么说,他还愣了一下,而后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透露在举止之间细微的慌张让她不禁莞尔,深吸一口气,她望着日落的方向,继续说道。

    “在欧洲我还是参加了不少的英雄活动,也长了不少的见识。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刚进入高一的那几次吧,不仅活动上的限制大大减少了,而且还参加了形形色色的反恐活动。”

    “尽管常常危险相伴,可仍旧乐在其中。”

    “一直到第三个月的保加利恐怖袭击事件。”

    因为欧盟地区情况特殊,允许学生提早进行英雄活动,但必须满足一系列的前提条件。可毕竟是未成年人,除了个别能被划分到A组的精英外,所有B组成员能执行的上限皆为B,其实就是后勤支援,调查等组团行动,而且对生命威胁不大。而那次,她工作竟然是B+,还是单独行动。B组里比她能力好的不是没有,B+任务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竟然破天荒地由她接手,教练还发话“一点不稳定的外界因素都有可能会让它直接成为A级”。内心是有些不解,可恰好是性子冲的时候,再加上亚裔身份能有这样的机会着实难能可贵,所以她没有深究就答应了下来。

    早上八点,任务开始两小时左右,逐渐激烈的战况让索菲亚中心广场一带全部拉响了红色警报。两派人大展拳脚,从开始的投鼠忌器到后面的肆无忌怛,简直好比拆迁办施工现场。烟雾弥漫,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导致人的视野甚至行动都受到了限制。可是对于常年和粉雾打交道的她来说,并没有那么棘手。比计划中的15分钟还早了几分钟就到了钟楼。而她被分配的任务,就是找出被藏在这里的炸//dan,以防恐怖袭击进一步恶化。

    “你用了多久时间找到的。”

    “二十分钟。”

    爆豪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他的疑问。

    “就我的经验来说,如果zha//弹的隐藏地点或当时情况凶险的话那是理所应当,可是当时的情况显然不是。”而这些,都是她在准备和其他成员与拆弹组联系的一刻浮现。

    如果这是表面的任务,那么后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在她准备和其他成员与拆弹组联系的一刻浮现于脑海浮现,让她有了一秒的迟疑。

    接着,瞬息之间,烟尘在空气中静止,喧嚣突然寂静。

    抬起头,她的面前,有两个陌生的人影,他们从阴影出显现出了身影。她却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其中一人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拳。

    狠狠地被砸到墙上,除了对要害做最基本的防御,她完全来不及招架。

    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可还视线还没捕捉到对方的身影,他便出现在自己身后,二话不说就往她的后颈劈过去,她便无力地倒在地上。当他抬脚往下踩的同时,脚下的尘土开始变得不安分,霎时间化作千万根小针朝他开始攻击。见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她身边跳开,而这些针仿佛是被装上了雷达,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行动位置。对方并非等闲之辈,手轻轻一摆,他的周遭就出现了一层浅白色的薄纱,那些针在碰到它的一瞬,失去了生命,纷纷化作尘埃消失在空中。

    手落下,围在他身边的纱也随之不见,而原本倒在地上的女孩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发展,他并无表态,只是在不动声色中微微向左右移了身子,然后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如同是被子弹打中顿时炸开一片。

    他转身,出拳,一切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紧接着,中招了的她在灰尘中显出了身影。顺着拳势被再次扔到了墙上。而看似占尽先机的对手虽然并无两样,但是一直盖在他头上的兜帽却已经被她施计烧毁。

    她匍匐在地,吃力地抬起头。可在看到他的那一秒,满觉得体内的所有血液全部凝结,再也无法动弹。

    为什么他会那么清楚自己的攻击方式。

    为什么他会在不知道自己的个性前提下一一瓦解自己的招式。

    ……

    之前种种的微妙的违和感以及熟悉感,在看到对方的那时起,一切疑点瞬间明了。

    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几年前死去的父亲达斯特!

    虽然可信度有待考证,但是总有一条消息流传在“Against-A”小队之中——最近一段时间里总有人在对战艾兰姆的前线对上一些早年已故的英雄。

    而这些不知道能否用“人”来形容的生物,曾经的英雄气概早就荡然无存,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替艾兰姆击退了一次又一次来自职业英雄的攻击。

    生前他们是击溃敌军的英雄,死后却成了敌军的傀儡。

    简直就是天大的嘲讽。

    只是大部分是在混战现场,再加上缺少确凿的线索,所以一直处于流言的状态。

    因为刚刚那一下,小腿上剧烈的疼痛表明着脚骨错位的事实。可在此时,却成了恰到好处的及时雨,让她的大脑能够随时保持清醒和警觉。

    尽管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可以确定这次真正的任务就是如何从两位艾兰姆成员手中逃脱,以及确认那些过世的英雄真的变成了艾兰姆的傀儡。

    如果对手是别人的话,她可能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可是如果这个人是达斯特的话,那么她几次过招,她就可以认出来。

    多么残忍而讽刺的现状,她想哭又哭不出来。

    蹒跚地站起,贴着墙面,,努力保持冷静。可嗓子干得发疼,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能从嗓子发声:“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怎么会不知道。”

    话音刚落,从他的面前倏然扬起巨浪,带着翻江倒海之势朝她袭来。速度快得措手不及,转眼间就将她淹没于其中。

    “再怎么着这小姑娘也是你女儿,就这么让她死了,你也太狠了。”

    “虽然你跟那些傀儡不一样,但是这一点却没什么不同呢。”

    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另外一个人终于开口说话,微微弯曲的脊梁骨与沙哑的声音暗示了他是位年迈老者的身份。

    “太多感情只会耽误任务执行的效率。”

    “况且她是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干掉的。”

    随着他的声音,成堆堵在一起的沙土渐渐散开,才看见墙面上依旧白皙,一丝血迹也没有,只剩下她之前一直穿的大衣。

    “小丫头脑子不错,很聪明地利用了这空间……”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上抵着一把枪,还顺势上了膛。

    而在他身旁的达斯特仿佛是突然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单跪在一旁。

    “哟,小姑娘,你这么欺负我这个老年人不太好吧。”

    “不敢当,您应该听过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她并没有用英语说,而是用日语说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达斯特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也无法判断这位老者到底是哪里人,可除了在英语国家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因为日语所造就的独特发声系统在字里行间暴露了他日裔的身份。

    “哈哈,真是后生可畏,你是怎么猜到的。”虽然是笑呵呵地说出这话,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伴着一把冰冷的刀。

    “根据这个空间独特性,您不应该最清楚么。”

    其实很简单。

    从一开始出现,这个老者没有丝毫出手的打算,不仅如此,达斯特还利用粉尘,在他的周围布下了肉眼无法查觉的保护屏障。由此可以推算,这个需要保护的人,是没有能力自保的。可就算是没有战斗力,仍然要到前线来,不是军师,就是Boss。

    不管是哪位,只要能挟持他多一秒,自己的胜算就多一些。

    “呵呵呵,达斯特,不愧是你的女儿,才那么几下就知道了弄清了这地方。”

    听到这一番颇为挑衅的话,满的枪口再一次狠狠戳中了他,满腔的愤怒溢于言表。

    达斯特的个性是粉尘的制造以及运用,跟能够大范围输出糖分的她不一样,他的输出量会因为环境以及自身条件受到限制。而在这个空间,方才那样大幅度的打斗都没有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并且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沙尘进行攻击,相对应的她也可以对这一环境进行利用。

    比如在刚才的生死一线用以障眼法进行逃脱。

    比如利用糖分和粉尘进行调和从而对密度进行更精确的控制,让她错位的部分强行复位。

    ……

    而种种的推断,都在变相证明着,眼前跟她对峙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达斯特本人。

    “说!你到底是谁!你对达斯特都做了些什么!”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可以很多很多。

    但是对于十六岁的她来说的话,莫过于昔日的英雄成了今日的恶魔,一直以来所建立的信仰在此刻崩塌而她却无能为力。

    可以的话,她多么想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在寂静之中爆发出一阵大笑。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老者。明明被枪抵着大脑,他却丝毫不害怕:“你觉得我的最高杰作怎么样啊,小丫头。”

    “和其他那些傀儡英雄不一样,他不需要别人下达指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行动,并且全是建立在对我绝对忠诚的前提之下。”

    果。然。是。他。

    手臂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慢慢扣下扳机。尽管气得眼睛都泛红,她的神智还是很清晰:只需要在推进一厘米,她就可以让他的脑袋开花。

    “小丫头,我的确不能打,”在察觉到她的愤怒时,他再次开口。语气沉默淡然,仿佛那把枪并没有指着他一般:“但是,你觉得我会没有丝毫防备地就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用枪指着我那么久吗?”

    的确如此。可是被怒气占据了理智的她却忘记了这一点。

    还没来得及思考接下来的棋怎么走。脚底下忽然产生一连串的爆炸,将她硬生生地弹到几米开外。就算有自己的粉墙做缓冲,可依旧强烈的撞击让她一时没有抗住,咳出了一口血。

    硝烟散去,达斯特站在那位老者的身边,他的身边净是一些不安分的粉末,约莫只要一声令下,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尽管早就知道比起职业英雄,比起A组那些“非人类”,自己的能力还差上那么一截,但是她从来没有对自己那么绝望过,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了。

    “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声音里止不住的虚弱,而她也已失去了站起的力气。

    正当他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逐渐剧烈的晃动以及崩塌耳麦里接来的紧急线路告诉他们,这个模拟空间即将被联盟破坏,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首先突破了障碍,出现在她的身旁。而来者,正是一直当后勤指导的克劳斯。

    他眼尖地发现了伤痕累累的她和站在对面的两位艾兰姆的信徒,可是,他只来得及看见而已。

    感觉到一丝异样的他低头一看,凭空出现的长矛,快而狠地刺中他的心脏,顷刻间于空气中散开不见。肉眼所能看见的尘埃,让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染红了她的视线。

    她颤抖着转过了头,看见达斯特还保持着出招的动作。

    “我们被联盟军找到了。”

    不带丝毫温度的复述,好像在她面前杀死的,不过是活在尘埃中的一个单细胞生物吧了。

    “看来小丫头及时联系了学院的人,嘛,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我们就先走吧。”

    “是。”

    她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者克劳斯失去生命地倒在一旁,看者他们从自己的面前完全消失,却完全没有任何阻止他们的办法,甚至连嘶吼的力气也没有。

    他们的身影消失的一刻,周围的环境恢复到钟塔的内部,脚步声,人说话的声音一点点清晰,看样子全副武装的部队即将到达现场。可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通知他们还有20秒,她面前的这颗炸//dan即将引爆。

    她望了一眼前面慢慢转动的大钟齿轮,看准一个点,用上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所能释放的糖粉最大限度释放,再用他们做成一个层层递进的拖层,将它送出塔楼送向高空。

    “然后呢?”

    “因为楼外的队友及时反应,才没有过早地爆炸。而我因为负伤过重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再过了一段时间就回日本了。”

    她坐在高杆上看着黑暗的前方,叙述的语调不抑不扬,略带些无奈,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苦笑,好像是在说一件过去了很久的往事一般。莫名的,爆豪有些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至于任务,我是一五一十地做了报告,”大概是猜到了爆豪内心的想法,她径自陈述了下去:“只是在最终判断那里,我写上因为状况混乱再加上本身处于无法冷静思考的状态,所以无法正确判明。还好我们的教官还很明事理的,再加上我那时是真的被揍得很惨,所以他们接受了我的说法。”

    她站了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那么说。街角的灯光稀疏,从她身边掠过,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也许是路灯的光亮过于细微,无法将她笼罩在光明之中,于是,她的身影在黑暗中开始朦胧,渐渐隐入。似乎再不抓住她,她便会消失在黑色里。

    没走多远,她便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左手边的企鹅滑梯。约莫是察觉了她的视线,一个人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半边混蛋???你什么时候来的。”

    “挺早的。”

    这么说,他大概是听完了整个经过。而这些,满并没有在意。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表情,熟悉的五官,这种种都构成了最熟悉的他。她看着他,眼中有着一目了然的诧异,还有一丝丝的慌乱,但在这种种情绪之前,她首先红了眼眶。

    她想起了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每天都孤独地躲在房间里,想这样隔绝一切。大脑却成了坏掉的投影机,机械地播放着那天的经历,到最后脑海中只剩下达斯特亲手杀了克劳斯的那一幕,不断重复。痛苦难受到除了哭的本能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也是那时候开始,她开始对自己的过去未来产生了怀疑,甚至对成为英雄的理想都充满了疑问,也因此,她的力量开始变得不稳定。

    如果不是他那时的邮件,让她回想起了他们的过去,她只会一直这样原地打转。

    只是时至今日,就算她能够将这段经历说出口,也不能代表她能有多么坦然。

    曾经的伤口并没有被时间抚平,然后又被无情地划上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此时,他出现在她面前时,一时间,情绪混淆在一起让她忘了承受的方式。

    “怎么了?”

    轰皱着眉头,微微低下头想看她怎么了,可她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告诉他没事。

    看向右边,笑着对爆豪道谢,谢谢他花时间听自己道一肚子苦水。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真诚的满,爆豪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

    拧巴磨叽自然不是他的人设,刚想来个很爷们儿的一笑而过,可这时反应过来,在自己也没查觉的情况下,他竟然跟着她一路走了过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内心闪过一丝慌乱,而抬头,满和轰又落入眼底。

    “喂!半边混蛋,你来这里是为了找脑残粉吗。”张口又是以往的嘴下不留人。

    “嗯,”听到他那么说,满是不乐意的,刚想摆好架势张嘴反驳,可是受害者之一的轰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用淡淡的口气继续对满说:“只不过在回去之间,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交到她手上。

    入夜,凭借微弱的灯光是无法清晰的辨别封面,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上面写着“数学”两个字。

    “焦冻你把你辅导书给我干嘛?”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把厚厚的辅导书稍稍打开,内页竟然被挖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被写满的纸张。

    “这是?”

    他替她小心地和上书本,再放到她的包里。

    “御自己做的报告,剩下的你自己看比较好。”

    “没事,你解释一下吧。”

    出现了他没听过的人名,听出了轰口中的留白,爆豪觉得应该是自己不该听的部分,便盘算着打道回府,反正老妈交代的事情也搞定了。没想到,满竟然请他留下来。

    “御是我哥哥,没事的爆娇,毕竟故事听到一半就打住也很不爽是吧。”

    当事人都没意见,轰也不会表示什么。他指了指在他们旁边的滑梯,示意要进去说话。三人进去后,他用冰堵住门口,做了一层薄薄的隔离层。

    “这个地方比起外面,是要保险一些。”

    这让满觉得有那么点小尴尬,毕竟刚才虽然是在室外,而她的确是用个性上了保险,以防有人偷听,哪里知道轰正好站在了死角所以没让她察觉。

    “事情得从御快从东大医学院毕业的时候说起。”

    自幼天资聪颖的甘野御在16岁的时候就以年级第二的成绩考入了东大医学院,还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修完了本科。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按部就班地选择一个科目进行精修的时候,他竟然转入京都大学的医学院主修心理系。

    没有跟人解释过,问他也只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的母亲。

    刚读完大五的时候,正在住院的母亲便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而那时,他动用了自己在大学的人脉,参与了母亲的验尸检查。几年前她突然性情大变将满赶出家门,而后也变得闭门不出。这样的转变让他对她的身体状态不得不产生了怀疑,可是包括尸检报告在内的检查,都没有显示异常。

    “应该是压力过大引发的脑溢血。”

    教授看了所有报告后,如此总结。

    可是压力,哪里来的压力?!

    母亲的病状来得毫无征兆,呕吐语言障碍等皆没有出现,连经验丰富的老教授都用了“应该”这样不确切的词语。

    早年的怀疑于此时再次浮现水面,直觉告诉他从父亲殉职到母亲失常,妹妹被迫离家甚至远走他乡,再到现在母亲的突发性死亡,它们并非巧合是有人从背后在暗度陈仓,而母亲的异常就是唯一的突破口。而这个突破,既然不是生理上的原因所致,那么极有可能跟心理因素挂钩。当机立断,他转入了在精神系研究上全国第一的京都大学。

    而事实证明,这里丰富的时事案件以及资料让他获益匪浅,以及药师丸教授关于“梦境和大脑”的主题讲课让他对自己的猜想有了进一步的肯定——母亲的性情大变并不是因为打击,而是他人有意而为之。而这个手段,通过御的种种调查以及推断,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方法便是“洗脑”。

    就在他想对自己的猜想进一步佐证的时候,在一个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在国际上恶名昭彰的邪教竟然在日本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据点,而这个据点就是京都大学附近的一个名为灵异事件探究所的地方。

    虽然不是在大学之中,但是很好地抓住了许多年轻人尤其是医学生对于灵异事件的好奇心理,那儿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大学生登门拜访。逐渐地,研究所不再是研究所,它变成了一个教会,专门对这些年轻人灌输一些莫名其妙的思想,而他们竟然拥护这些荒诞的言论与行为为真相。越是深入调查,御所知道的真相越是令人胆寒。

    当他发现了他们灌输思想观念的一个主要方法是洗脑时,是个不小的突破。因为他在其他人的表现症状上发现了与母亲的共同点。

    凭借他的智商,很多事情自然会随之浮出水面。

    好比这个教会的幕后领导人,便是在大学里极具人望的药师丸教授——原来他所有研究结果,都是在这个巨大的试验场里得出的。

    好比这个教会的会徽,和艾兰姆教徒挂坠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只不过,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正如他对于他们的了解抽丝剥茧,药师丸也将自己的魔抓一点点伸向他。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药师丸通过梦境给渐渐洗脑了,最先改变的,便是他的性格——有时候他都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预料的“直觉反应”。

    再后来,因为一些不可抗因素,御半推半就地加入了这个教团,明里是药师丸的原因可以多少抑制洗脑对身体的负担及其进度,暗里还可以对这个社团继续进行调查。唯一棘手的时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将他所收集的证据悉数交给一个可信的也足够有威望的人。可惜他身在京都,认识的人都在东京,鞭长莫及。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清醒,也不知道这些证据还能在他那里安然无恙多久,如果能将这些交到安德瓦的手上,那么一切就会出现了转机。就在这个时候,轰告诉他,满回来了。而这便是一个出口——他有理由回到东京的机会。

    锦上添花的是,他在学期刚开始提交的研究报告受到了肯定,请他去东京进一步交流学习。这意味着,他回东京的理由更加理直气壮,不会像在京都一样,每时每刻活在药师丸的监督之下。

    “这本书,是御在前两个星期帮我补习的时候落在我这里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刻意混在我的书堆里想交给我的。”

    “我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放在家里带着到处跑。”听完轰的总结,爆豪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丢了不死定!”

    是啊,丢了怎么办。满很明白,向来轻重分明的轰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也明白他太了解自己了。如果不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恐怕她还是会躲在自己的龟壳里,不知所措。

    人在退缩的时候,总需要有人在身后推一把,而现在,这个力量便是御。既然达斯特让她不知所措,而御就是那个让她可以清醒的契机。

    顿时,她觉得肩上的东西,有着自己难以承受的重量。

    “说起来……”她在安静中慢慢张口:“我曾发现东京有艾兰姆教徒活动的痕迹。”

    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说什么,不约而同看向她的眼神中便可窥见他们内心的难以置信。

    “就是那次我们在糕点屋碰到小偷的那次。被害人是从保加利亚回来不久的外交官,而那个小偷,在搏斗过程中我看到过他的手上有艾兰姆的刺青。”

    几个月前才在索菲亚发生了恐怖活动,然后外交官便回到了日本。大概艾兰姆是怕得到消息的政府做出什么措施,所以才故意派人抢劫外交官的文件包。就算不成功,也能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新闻上完全没说。”爆豪在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翻阅的消息,并没有相关报导。

    “应该是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把消息压了下来吧,但是在社会上比较重要的人物应该是有拿到消息的。”满回忆起那次和安德瓦在书房谈到这个事情时他毫不惊讶的神色,她推测,应该是前几名英雄都有接到警方的通知。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组织接下来的话语。就算他们所在的空间对外界上了结界,可依然隔绝不了外面的声息。夏日的燥热搭配上夜晚的鸟声蝉鸣,本来是司空见惯组合,此时却显得格外的突兀。

    不是时机响起的铃声成为了一片沉寂中刺耳的存在,爆豪格外暴躁地拿出手机一瞅,是自己的母上发来的消息。至于内容么,夜色以至,自然是早点回家吃饭。扫了一眼信息,刚想开口,只见轰已经解除了封锁在门口的冰墙,然后满开口:“是你妈妈催你回家吧?”

    等等,为什么这么正常的句子在她的口中诙谐感十足?????没有等他回复什么,她径自说下去:“谢谢你,爆娇。”

    谢谢你肯当我的树洞。

    后面半句,是她没有说出的言语,而他却似乎听到了一般,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抬起头,看见月光透过融化的冰争先恐后地漏了进来,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空气中漂浮着闪闪星星亮点,不知道因为她的个性还是轰的。和之前仿佛被黑暗隐去的她不一样,清亮的光在将她的脸庞一遍又一遍清晰,再慢慢地,室内的光越来越充裕,好像是将她再次带了回来。

    可是,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明的遥远。

    他默默看着她,然后扫了她身边的轰一眼,转身摆摆手,非常潇洒地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后,轰靠在墙上望着盯着自己的包沉默不语的满,首先开口:“你是不是觉得,就算知道了这么多,但总觉得还是少了很多重要信息。”

    她郑重地点点头。

    的确,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们知道了很多,但是中间重要的信息却仍旧确实。

    为什么艾兰姆会需要达斯特,并且让他成为“特殊的工具”。

    为什么达斯特会说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

    如果真的和御猜测一致,那母亲为什么会被艾兰姆洗脑。

    而药师丸他到底是谁。

    那时的艾兰姆所说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是什么意思。

    ……

    疑问太多,突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我在柏林的时候,翻阅了很多很早前的报纸。里面曾有一篇关于37年前,曾让美国西部地区陷入一片恐慌的犯罪集团被一举歼灭的报导。虽然是一个剪影,但我觉得里面有个警察的身影,跟我爸爸有点像。”

    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从美国的警察到日本的英雄,这中间的经历,只有一个人会知道真相,而他远不在天边,则近在眼前。

    他们两个一对视,二话不说,立马往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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