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到家的时候发现信箱里被塞满了今天刚到的信件,都有几张广告零零散散地掉到了地上。想起来今天冬美和夏树他们有事会比较迟才回来,而满又没有家里信箱的钥匙,便把里面的信给拿出来。
“满,有你的包裹。”
自从上次他们在医院和御见面了以后,御隔三差五就给他们寄照片,有以前的照片还有他以前出去玩拍下来的风景照。冬美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御哪来那么多时间来折腾这些东西,干嘛不一次性寄完。转念一想这对兄妹也是时隔多年才有了这样“正常”的联系,再者御有时候脑回路会非常的异想天开,和他同学过好一段时间的冬美决定还是保持缄默。
满将包裹拆开,不出意外依旧是一堆照片。
不同于经常和满在一起看的冬美,轰还是第一次看这些照片,所以他也是很好奇御那家伙到底会寄什么照片过来。
“他们再干什么?”轰从铺在床上的照片里抽出一张问满,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照片让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嗯,很诡异吧。御说这个是心灵社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灵异感兴趣。”
一群大学生穿着黑色的卫衣,头上戴着兜帽在昏暗的房间,只靠一根蜡烛取光。他们坐在这样的礼堂,一言不发的样子。
“不会是打算降灵吧……”
此外,还有他和他同学的照片,比如他们去了大阪城,难波公园,伏见稻荷大社的千本鸟居,凤凰堂,礼文岛,不过其中掺杂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大概是因为想拍而拍的照片,最明显的就是有一张他的单人照,背景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大楼,完全没什么特色。真要说就是这个大楼阴沉沉的给人感觉不是很好。
他还寄了一张他的偷拍照片,注明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药师丸教授的背影。之前听御的描述,满还以为他的身高一定和他的成就成正比,没想到竟然是反比,就连背影也意外得瘦小。
“焦冻等下!!”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轰径直抓过相片,但满的反应能力不是盖的,看他那么紧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照片,那一瞬间就在她的大脑中产生了“轰不想让自己看到=一定是自己想看”的等式,眼疾手地把那些照片拍远。毕竟是从一侧拍过去的,力道一点也不均匀,照片一下就七零八落地散到地面上。眼看轰又要出手,满连忙出手将他的手挡开,然后一个翻身下床打算救下看似数量比较多的照片。只是反应再怎快也比不过对方耍阴招——轰抓过留在床上的那些照片的同时,伸手迅速一把火烧了落到地上的那些照片。
事出紧急,轰自然没考虑放火的角度和力度,一不小心就有些用力过猛。不过轰家的地板因为构造特殊,所以一定程度的燃烧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连个被火烧过的痕迹以及被烫过的温度也不会留。结局自然可想而知,照片是被烧得灰飞烟灭,顺便还烧掉了满的一些头发。
“抱歉……”
意识到自己犯错的轰连忙收手,把手中的照片往一侧随手一放,将坐在地上的扶起来让她坐会床上。可满仍然抓着自己的头发迟迟不说话,这让轰很是坐立难安。满曾不止一次抱怨过自己的发色很难搭配衣服,可比起发色,更让她难过的是自己发量并没有那么多,也因此她格外珍惜自己的头发……而现在他不小心烧了她一些头发,不用想都可以计算她此刻的阴影面积。
“这下头发要更少了……”
轰把坐在地上的满拉起来,又跟她道了一次歉,满才开口。声音里还透着浓浓的委屈。
她的声音,像是一根细细的线,慢慢缠住了他的内心,带着难以呼吸的难受。
“那……”
轰看了看边上那几张照片,又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满,深吸一口气:“那给你看几张吧,就几张。”
“真的?!”满抬头的那一刻,看见她抬头后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轰立马后悔了,果然……在悄无声息地抓过放在一旁的照片后,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默默在脑内给自己一脚。小时候她摆出这个样子自己就会心软,真的是学不乖。
事实上,从小被安德瓦各种训练再到长大之后的实战搏斗中,被弄掉一段头发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而她也被硬生生地训练成,只要不是把她的头发给扯下一把,她都可以淡定的说一句don’t care,可是对于轰,每次满被“伤”到一点,不管她有没有表示什么,似乎他都会紧张。
满侧了一下坐姿,换成了正坐。异常兴奋地,不断拍着面前的空位,示意轰坐下来分享照片。只是她这样的反应,轰着实没什么好预感。
轰挑出三张放到她眼前,她一扫就明白了为什么轰那么紧张——比如轰被满气哭了的照片,他小时候逗猫反倒被猫欺负的照片,还有他第一次拿到欧尔麦特的玩具时安德瓦在后面角落升华爆炸的照片……对于现在的满来说是小时候的珍贵回忆,对于轰来说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难怪他会那么紧张。
但是……
真的是太可爱了。
满一个没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这样的反应让轰更是发窘,他立刻站起来一个顺手把照片藏到身后。大概是因为只看了一眼,所以不想让他拿去压箱底的执念格外深刻,也没有想太多便直接去抢照片。可是她忘了自己当时是侧着坐在床沿上,现在一起身便导致她重心不稳就从床沿上栽了下来。
一切发生地太快,甚至连满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但背部传来的并非是应该有的疼痛与冰凉。
却是温暖。
头一低,视线触及到一双环绕在她腰间的双手告诉了她答案。
“焦冻……”
她连忙转过头,先是看见近在咫尺的脸庞,倏然丧失了语言功能。先前卡在喉咙的责怪郁闷在此刻都随着口水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本来想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双臂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置,只能放在身侧。
几次张口并口都无法正确地发声,右边的耳廓可以清晰地捕捉随着他呼吸所带出来的热气,直接间接地将两只耳朵染成了红色。鼓膜和着心跳声共振,可是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窗外的八重樱树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脸模糊了又熟悉。唯一清晰不变的,是那双和她一样,躲在细长睫毛下黝黑的双眸。
震惊之中,还藏匿着彼此都看不懂的情绪。
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流动。
“我回来了。”
从玄关响起的是夏树和冬真回家后的招呼声,才重新替他们两个按上了开关。可两个人的脸颊还是异常滚烫。
“抱歉。”
“谢谢……”
被双方的不约而同给愣住,又觉得彼此说得内容实在是笨得可以,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那个……焦冻,相片真的不能给我再看一会下子吗?”
不可能的。
但是就这么拒绝满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轰想了想提出了交换条件。
“期末考,我帮你复习吧。”
轰这一句话,好比当头一棒,让满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止一个人对满说过,她这个时间选择转校,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之前对于这些言论,满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回来不久,她便要面对期末考试。
这大概是第一次,她萌生了想回德国的冲动。尽管在那边要被德语和英语虐得每次都是九死一生,最起码没有一锅甩的期末考试,再加上以古文为首的笔试着实要逼着她想立刻撞墙。最近这些苦恼一直在她脑内翻腾,可是死鸭子嘴硬愣是什么也没有说,但伴随着她的气压太低让方圆十里的人都不敢靠近。
而轰也一直想开口想帮她,但碍于没有契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是以前的他们,虽然他会很笨拙,但是满,她一定会不带考虑第一个找自己帮忙。可是现在她却迟迟不肯开口,如果不是自己先说,估计她肯定会去找八百万或是绿谷帮忙补习。要说原因,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是觉得现在住回轰宅,如果又找自己帮忙补习,肯定觉得太麻烦自己。
——可是,对于她,他从来没有觉得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想法。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许多事情上的相处本来就已经不分你我。可三年后,原来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曾相隔两地的距离而被横上了一道意想不到的,巨大的沟壑。他们两个站在对岸,互相观望彼此。以前的他们之间,并非没有障碍。因为仇恨狭隘了自己的视线,所以他常常找不到前进的路,总是在原地打转。而她总能想方设法,在他们两个之间架起彼此链接的大桥小道,然后奔着跑着向他走来。但长大了的他们,竟越来越胆怯。并非是他们无能为力,而是忘记了怎么给予能力的方式。
一如现在,她踌躇在原地,左思右想。而他也知道她在在国外一定是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只是无从开口。
他和她,都是笨拙的人。
但如果她不知道怎么前进的话,那么就由他去拉她一把。
“成交!”
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八百万可不可以让她也加入她的补习小组,但现在轰肯开口帮自己的确实在好不过了,在时间上可以节约不少。
再者,照片没了……还可以叫御再寄过来,不怕。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讨好焦冻比较重要。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我古文真的很差……下次我一定会做甜点当谢礼。”
至少现在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块,至于另一块——前几天在走廊经过的时候碰见了相泽老师,他那句“我记得你在欧洲就拿到了英雄活动的许可执照是吧,非常期待你的实战能力”不禁让满直冒冷汗。她觉得这是在间接告诉她,这次的实践考内容并不同于以往的“机器人”对战。
记得当时自己刚进入那边的高中不久,就接二连三爆发了艾兰姆的恐怖袭击。为了让学生更早能够拥有自卫能力以及与恶势力抗衡的基础,所以校方决定进行一系列的教育改善,而后才会有了例如特殊反恐小组及给让一部分学生提早拥有英雄活动许可证的决策。在日本,从年初的USJ事件到后来的英雄杀手,再加上一些零零总总但不起眼的犯罪恐吓事件,满的直觉在说这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尽管这些只是她半吊子的猜测,但连她都注意到了,雄英那些经验丰富的英雄们应该有更敏锐的见解。所以,不管怎么看,这次期末考试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
考完笔试之后的A班学生,聚集在训练场等到第二场实践考的到来。
“说起来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小满的英雄服,感觉好帅气啊。”
丽日盯着满许多,吐出了这句话。
比起其他人剪裁合身,一看就是方便活动的英雄服,满的衣服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潮。她将一头粉色的长发扎成了一束高而利落的马尾,身着一身深蓝色的修身连衣裙,绑带露腰的设计别出心裁地带出了一点女生的小性感,随着运动幅度产生的裙摆弧度也为她的女子力加分。右边的大腿上绑着一个棕色的枪袋,黑色的Beretta静静地躺在里面折射出冷铮铮的光,最后配上一双黑色的长靴。但最抢眼的还是她身上那件oversize的黑色大衣,随意的架在她身上,时尚又不失帅气,衣摆左右晃动看着还有一点点披风的既视感。她这一身穿着,比起战斗型人员更像一个拉风的神秘人物,比如……情报商。
“是挺帅的,不过甘野你这大衣活动不是很方便吧。”切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这身之后问道。
的确,大衣这玩儿只是在刚刚出现英雄这一职业的时候曾是他们的宠儿,但是到后来因为活动的局限性,还有不适用于暗中行动等弊端被判定为中看不中用,渐渐地从时代的潮流中被淘汰。所以满会选择它为自己的英雄服是非常出人意料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出现就引人侧目的主要原因。
“大衣的局限性是挺大的,但是于我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不过,甘野同学你这裙子没问题么。”
满里面那一身连衣裙是非常好看,摆来摆去是非常漂亮,不过却看上去很容易走光,并且……耳郎瞅了一眼在远处兴奋异常口水直流的峰田,凑近她耳根问。
“这没事,我里面穿了安全裤。”满竖了一个大母猪表示,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脑残粉,你的英雄名是什么?”冷不防的,爆豪提出了问题。
虽然满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大家明显感觉到她周遭的气压顷刻下降。
随后开口:“PinkLady。”
“啊?”
不得不说,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的确让人冷汗无语。爆豪的脸忽然黑了,可是这个名字有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那位老妈经常对着电视跳那个跟螃蟹一样的舞蹈,歌词也相当汗颜,好像是什么“对地球的男人很吃惊”……歌手的名字好像就是……Pinklady *1!?
爆豪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给耍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走到她面前想拎起她的大衣用眼神“秒杀”她。可是她一个女孩子,站在面前又发作不得,只能用食指指着她,气场全开地恐吓:“你tm又在耍我是不是??”
哦~原来真的是瞎说。
——众人叹了一口气,本来爆豪的命名品味就让人汗颜了,再来个不敢让人恭维的着实有些hold不住。
不过两个人之间拔弩张的氛围,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互怼。一边是火力全开地炸毛,一边是风轻云淡地四两拨千斤,旁观着看得也是心惊胆颤。
“爆娇同学,我可是有甘野满这个名字的。你既然那么喜欢我的一头粉毛,我就如你所愿给你这个称呼了。”满站在他面前,双手报于胸前,微微一挑眉说道。
全班上下,只有他张口闭口叫自己脑残粉,他都给绿谷取了一个“废久”的绰号,绝对不能再给这个“脑残粉”蔓延的机会,满决定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比较好。
“你叫谁爆娇啊喂!!”
又听到这个称呼的爆豪决定不再给这个女人面子,直接双眼白目摆好架势打算随时开炮。
“谁站在我面前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就叫谁。”
“啊??信不信我一招就把你轰成焦满野コラッ(KORA)*2!!”
……
“甘野同学,爆豪同学,请适可而止!估计相泽老师等下就要来了。”
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来说,其实这一场嘴皮之争还是蛮有意思的,只是他们接下来要面临期末考试,在这种地方针锋相对浪费体力终归不太好。在场面即将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饭田同学及时站了出来,以班长的威严强制性喊停,而爆豪也被切岛用蛮力强制性退场。
“不过小满的英雄名到底叫什么啊?”
芦户还是记着这个问题,毕竟满转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全班一起取英雄的时候,所以关于这个她还是很好奇的。言外之意,因为这个“Pinklady”她还是有点担心满会不会和自己撞英雄名的。
“是Schwarzsugar,黑糖果的意思。所以这身大衣算是一个标志吧。”
“Schwarz?德语的黑色?”轰想了一下。
“嗯。”
“不过眼睛没事么?”细心地察觉她看事物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想起了她近视的问题。放到日常生活上她不肯戴眼镜也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和敌人对战,眼睛稍微有一点不好就有可能送命。
“哦,这个没问题,我戴了隐形眼镜,还是特制不会粘眼睛的那种。只是这个老贵了,我也就战斗的时候戴戴了。”
轰和满还在交流的时候,相泽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数名老师。耳郎还数了一下,一共是8位。
“我想你们事先做了调查,隐隐约约知道要做什么了。”相泽双手插着口袋,风轻云淡地开口。
不过——
“很遗憾!!因为个中缘由从这次开始测试的内容就要改变了!”
校长出其不意地从相泽老师围巾里蹦出来,同样带出了令人让人内心一紧的消息。满扫了一眼瞬间石化的上鸣芦户等人,在心里为他们默不作声地点上一盏蜡烛。其实一早,她就对飘飘欲仙的几人提醒过,还是不要小看期末考试比较好,只是每到那个时候,他们的“选择性耳鸣”就会发作……事到如今,她也是爱莫能助。
毕竟,自己也是要走钢丝的。
“考虑到今后的对人战斗活动,教育工作要更重视接近实战!”
“二人一组。与这里的其中一名教师进行战斗。”
校长说的二人一组,这意味着一共会有十位老师会参与考核,而现在一共有九位老师。不出意外的话,最后那位应该会是欧尔麦特。后来从天而降的欧尔麦特也的确证实了她的猜想。
随后相泽老师便按照顺序开始安排参与考试的学生和对战的老师。每确定完一对就让满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单独一人接受考试。
毕竟班级一共是21个人,而自己就是那个第21位。
再者,不同于他人最早接受了入学考试的检测以及后来的体能测试,再是USJ因为敌军入侵的有一场体能的突击检测,还有后来的体育祭和英雄活动,在场的老师对于每个学生的都算是知根知底,所以能根据性格和个性进行突击检查。而自己是中途转过来,对于她的资料,恐怕只有白纸黑字上的几句综合性的评价,再加上几个考试时期的录像就没了。
所以他们会需要一个实战的平台,从而对自己的实力来个摸底检测。
“而我们新来的插班生,甘野满。”
在安排外其他20位同学的对战情况后,校长走到她面前,抬起头看着她。本来就是一张动物的脸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捕捉神色,而这一点恰恰是他最好的武器之一,满甚至觉得有时候比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大脑更好用:“甘野同学,你一人一组,对战空灵鬼魂。没有问题吧!”
“是。”
果然如此。
满觉得自己能一路分析到现在也算是牛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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