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林俊廷命人在自己旁边多加了一把椅子,并且告诉田小雨,你就只是看,看我是如何做的,自己揣摩。
田小雨很听话,就一直坐在旁边看,坐累了就站起来溜达几圈,或者帮林俊廷换杯茶。她自己则是拿着自己的专属水杯做乖宝宝喝她的白开水。
不管这一天有多少人出出进进林俊廷的办公室,汇报也罢、请示也罢、签字也罢,总之林俊廷没有为谁单独介绍一下她究竟是谁,田小雨很淡定,莫名觉得大家彼此都带着这份好奇也不错。田小雨果然非常人的思想。但是,第一天傍晚时,关于田小雨要接替林俊廷的传闻还是传遍了整个乔府。
那么她的身份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呢?这是一个比较八卦的库房管事姓周名青云。四十多岁的一个汉字,看面相敦厚老实一点都不八卦。他进屋来请示林俊廷说:“林先生,库房里的茶壶、茶杯、酒壶、酒盅都该更新了,没有完整成套的了,几乎都摔了一只两只的,家里来了客人可就不能用了;另外要换季了,各房主子们的秋衫、冬衣也该预备下了”。
林俊廷道:“你们七姨娘的罚银交上来没有?所有杯子盅子都是她摔的,告诉你们老爷,罚银不交上来,不能换新的;换季衣服可以开始采买了,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各五套,十位姨娘各三套,其余人等各两套,不够用的自己的月银贴补。另外,裁缝来的时候把旁边这位也一并量了,也要为他准备两套秋衫加两套冬衣,可记下了”?
周青云扬着笑脸儿问:“那,旁边这位是”?林俊廷貌似不经意地说道:“这位是田小雨,三个月后,我的位子是他的”。
轻飘飘一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扔了颗炸弹,将乔府看似平静的生活瞬间炸开了一个缺口,沸腾了。
十五天后,林俊廷给田小雨派了一辆车,让他把乔老爷家所有的庄子都转一遍,认真转,回来他要提问。于是,田小雨只休息了半个月就又开始下乡生活了。要说这乔老爷家的庄子还真是不少,距离青乌镇最远的得有一百里,最近的也有二十多里,有的是大庄子,田地有三百亩左右,有的是小庄子,只有五十亩良田,总之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还真的有二十个庄子,就如林俊廷给自己出的那道题一般。
转完这些庄子,田小雨足足用了三十天。坐马车坐到吐,吐到没力气吐;中间遇到生理期,用完了最后一条卫生棉(心里有点慌),且两三天都浑身无力;因为是七八月份所以中间遇到七场雨;车坏了、马惊了、迷路了……一路上各种状况,田小雨这三十天简直生活在悲惨世界里,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林俊廷对他刮目相看、肃然起敬,田小雨想的则是:好在,吃住都是公-款——所以说这人的心是真宽哪!
一个半月后下午三点,田小雨携着一本厚厚地笔记重新出现在林俊廷的面前。林俊廷很惊喜,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兄弟,立刻站起身来走到田小雨的跟前,拍拍田小雨的肩头,笑着说道:“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辛苦了”。
田小雨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晒得太黑只显牙白了)说道:“愿不辱使命,辛苦的值得,林大哥我回来了”。林俊廷心情有点复杂,按说他与田小雨总共相处了仅半个月,而且都是晚饭时、睡前这一段,之后田小雨就下乡去了,也没有到特别熟悉的程度,可是,田小雨走后林俊廷竟然觉得家里冷清,竟然——有点儿想念他。
林俊廷看田小雨立刻就要给他做“报告”,便抬手制止道:“今天先休息,明早再来,回家吧”。田小雨面上一喜,脱口道:“林大哥也一起回家吧,你也要偶尔休息一下嘛”,不觉中田小雨竟用上了撒娇的语气。林俊廷呆了一呆,几息之后终是道了一声:“也好,中秋节你都是在外面过得,今天我就请你去大吃一顿,慰劳你,补偿你”。田小雨高兴道:“如此就多谢林大哥了”。
等田小雨回到自己的小蜗居时都有点儿懵了,往里走——对着大门垒了个花式镂空影壁墙,影壁墙前后皆种了竹子。院子里满铺青砖但是预留了花池树池,只是里面还没有栽花种树。两人卧室中间的这一间小待客厅原来是什么都没有,如今是换了新的双开门,还放了一组黑胡桃色的古式雕花桌椅。
东屋、西屋两人的卧室都装上了木门,家里所有的墙壁、家具都重新粉刷过了,都是白色的,顶棚和窗户也都重新糊过了,显得亮亮堂堂。自己屋子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雕花四折屏风,将床挡在了屏风后,还多了一个双门的大衣柜(打开衣柜,里面既有衣服还有许多布匹),被子、褥子、单子都换了崭新的,是缎子面的,还加了藕荷色的床帐。窗前长方形桌案上多了一个两层的小书架(象征性的摆了几本书)和笔墨纸砚。这次是真像个家了呀!
田小雨太感动了,以至于转身给了林俊廷一个紧紧地拥抱,笑着说道:“林大哥,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林俊廷石化了,小絮也石化了。十秒后田小雨反应过来了,赶忙松开林俊廷并后退两步,有点儿尴尬却是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林大哥让我在这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太高兴了,所以得意忘形了,还望林大哥原谅”。
林俊廷也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微红,说道:“你喜欢就好”。
当他们从外面吃大餐回来,田小雨很认真地问:“林大哥,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林俊廷貌似也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答道:“如果你真想感谢我,那三个月后,你一定要留下来。因为,我和乔老爷打了赌,这些花费就是赌注,我已经把赌注提前给你花掉了,你说你怎么忍心让我输?如果你害我输了,这些花掉的银子都从你的月银里扣,大概得扣上三年”。
田小雨满额黑线说:“我想静静”——
小絮说:“静静是谁呀”?田小雨答:“那不重要”。
临睡前,田小雨见林俊廷又咳嗽个没完,一边帮忙捶背,一边问道:“林大哥你这究竟是何种病症,是自来就有的,还是后天形成的?能不能详细地和我说说?我虽不是大夫,也不会看病,但我知道许多特效药的制作方法,兴许有对症的呢”?
林俊廷笑笑:“我母亲就有这个病,我也是自小就有,夏季好一些,春秋冬时最是难熬,经不得一点儿风,受不了一点儿凉。看了许多名医,就是皇宫里的御医也托人请过,药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汤药也不知吃了有多少,都是治表不治里,总也不能去根儿。
如今八月底了,正是夏秋交季,所以这病也就越发重了。家里人三催四请地让回家去,说是打听到消息,大渝名医于荣老先生今冬要在京城给人看病,要我务必回去过冬。对我自己来说,这既是胎里带的,哪那么容易根治?早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不忍拂逆长辈,所以才要离开”……
田小雨道:“你这病应冬病夏治,要想秋冬好受些,夏天时决不能贪凉,一年四季冷水更是决不能入口。甚至,您除去夏季,秋冬春时出门必须围围巾、戴口罩,也就是脖子决不能让风吹到,凉气更不能从嘴里进去,如此好好注意保养,四十五岁之前决无大碍,四十五岁之后,那就得看身体素质。总之,我不希望你一回去京城就不再回来了,不然我肯定在这里也待不久”……
林俊廷听着田小雨絮叨,莫名觉得氛围有点儿温馨,也是奇了怪了,林俊廷深觉咳嗽害得自己不正常了。
田小雨也不知自己的话林俊廷听进去多少,半天没听到回应,仔细一瞅,林俊廷竟然睡着了。田小雨拿过薄被给林俊廷盖好,悄悄回自己屋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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