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惩罚

    沈巍清楚地说过,不许他伤害自己,不然绝不饶他——赵云澜没忘,但却到此刻才记起!

    “以后控制不住要作贱自己的时候,先为他想想;你想一直成为别人的支柱,就要站直了,永远向阳而生,只有你够坚定才能不负使命!”——赵云澜不止想起了沈巍的话,也串起了祝红和楚恕之的话,言外之意异曲同工!

    原来沈巍怕他因为伤了他而过不去,第一时间就已“警告”过他,而那时的他被巨大的意外和痛苦击中,丧失常性,沉溺自咎,根本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反在他昏迷失智、无能为力的时候,为了寻求平衡而恣意妄为、放纵宣泄,辜负了他任何时候、任何境遇下、生死存亡间,永远只想着保全他的心意!

    他的沈巍,被他伤了、创了、害了,都不怪他,今日万般不容、拒他狠他,只是因为他轻生自贱——他是痛他所痛、他是爱之深而责之切!而他几分钟前,还恨不得让沈巍感同身受他的痛苦自责,好让他理解他、接受他……他到底是有多自私、多自以为是、多不可救药;他的所做所为是多不为他着想、多伤他的心!

    赵云澜低下头,皱着眉目,哽噎地在沈巍的耳边低语,仿佛羞于启齿:“我……我记得,沈巍,我……辜负了你,我,知,错,了——你打我、骂我、要怎么罚我都行!”

    赵云澜先前叠声道谦、慷慨激词,沈巍没理他,但寥寥几个被重音修饰的字眼,却让他感觉到了他的幡悟和诚意。沈巍瞌了瞌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调整着呼吸,语音轻颤,却极其认真地说道:“好!既如此,我现在……罚你出去……不准来看我!”

    “……”闻言,赵云澜再次惊到了,沈巍居然说罚就罚,而且还是要赶他走?他虽已坦诚相见,甘愿领受任何惩罚,但这哪是不饶过他,根本是不饶过他自己!赵云澜强忍住眼泪哀求道:“我不能,我不要,除了离开你,除了离开你……沈巍,求求你,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你、我想照顾你!”

    “怎么?这就不认罚了?”沈巍的声音越来越轻飘,却全然听不出妥协的语气。

    赵云澜恍惚地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能不能移动他,一时只能任凭他躺在地上。他发热他无计可施,现在连他哪里痛他都搞不清楚——原来沈巍不配合的时候,他能为他做的事少之又少!

    “沈巍,你能动吗?我能抱你回房吗?你让我怎么看着你在地上躺着,我做不到……”赵云澜再次装傻回避了他的提问,小心翼翼地捏探着他的手脚。

    沈巍一直仰躺着,赵云澜在他身边,可他没侧头看过他一眼,除了难受和忍痛在他脸上泛着涟漪,赵云澜看不出他有更深切的表情,或者他是不想流露出任何情绪,不给他半点揣测、应变的机会。

    沈巍:“你……不会是想要……逼我……用能量来轰你走吧?”

    “……”这句话犹如当头淋下一盆冰水,赵云澜呼吸骤冷,全身发寒,头脑一片空白,像被施了定身术般,霎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沈巍却完全不留转还的余地,甚至不给他犹豫的时间:“那么,你是在等我……用能量……自行离开吗?”

    “别!”赵云澜破喉惊叫,再无力抵抗、再做不到置若罔闻:“我认罚!我,认罚!”

    他的心不愿走,但身体却吓得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目光自上而下落到沈巍的脸上,沈巍闭着眼,仿佛在等待聆听他离开的脚步声,他惨淡无光的面庞像一片笼罩在阴霾下的静湖,无波无澜,纵使深底湍流翻涌,亦是不见!

    沈巍确实是在凝神倾听,赵云澜踟躇反复,走得并不爽气,如果没有听错,他最后退到了门外,但未掩门,还愈为推敞开——他能看到他,而且一直在看着!也好,沈巍“狠心”地想:本就是要让他牢记这份触目可及却没法奈何的心痛,他越觉难以承受,日后就越不敢生出妄心、胡作非为,这比打他骂他、空谈禁条,何止强上百倍!但把他赶离自己的身边,他又怎会不心疼,门里的分分秒秒与门外的相比,只会更长、更痛、更难熬!

    赵云澜侧身屈着一条腿坐倚着门框,两眼直直地望着地上的沈巍,不怒、不悲、没有表情,全然是一副痛麻木了的呆样。可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泣血颤抖——被生气发怒的沈巍吓得蔌蔌发抖、为独自饮忍的爱人疼到痛心泣血!他的大脑也没停摆,很多个瞬间,他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强行留在他身边、强行把他抱入怀……可是,他不敢,不是怕被再次拒绝,而是怕被延长“刑罚”,虽然他没问沈巍打算罚他多久,因为他也不敢问,好像只要不问不说,主动权就还在他手里一样……

    沈巍完成了他的“首要任务”,又松了几分力,他就像个欠了债的赌徒,心存侥幸,想给自己多留些资本,费尽心机只肯慢慢偿还。他保持着清醒、掐着时间——最多半天,即使赵云澜被迫不作为,他也必须结束这场“惩罚”,因为他自己也承受不了更长久的心疼了。他静静地躺着,耳边一片宁静,唯时间如行针,穿刺于呼吸间,这一刻没有比创痛的身体更真实地存在了……

    赵云澜哪能忍得了半天,看着沈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如临倒悬之急、分秒必究,死死压着身心内外每一缕如火如荼的冲动,没挨过两个小时,心脏的承受能力就已达到了极限,再也没办法瞪着眼干瞧了。他跪爬着尝试靠近沈巍、轻声唤他,等到了他跟前,见他闭着眼睛没应声,心下焦急,后悔没更早一点来示探他。他顾不了别的,慢慢托起他的头,抄手到他身下就把他抱了起来。

    赵云澜既欲确认沈巍是否失去了意识,又生怕吵醒他,屏住呼吸轻缓地移动,想先把他抱去床上,可还未跨出门,沈巍就蹙眉睁开了眼。赵云澜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的脸,一见他醒了,立时顿住了脚步,手臂猝然收力,把他紧锁在胸前——怕他还没“罚够”、怕他赌气加重伤情、更怕他消失不见……他紧张惊恐得满身冷汗,结巴着说:“我……我只是……只是……沈巍……已经……已经够久了……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沈巍并不动怒,也未感意外,反而卸下了所有的矜持,舒展开眉心,一脸柔和地伸手勾住了赵云澜的脖颈。够久了,足够他牢牢记住了,沈巍想,现在可以依着他、顺着他,聊以抚慰他当下的失落了,他调整了一下倚靠在他胸前的头,似乎找到了更舒适的角度。

    赵云澜的双眼猛然放光,像赢得了全世界般热血沸腾,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摩挲着他的发丝,用气声低语:“我们回房!”

    他的脸颊一路紧贴在沈巍的额头上,走得极慢极稳,仿佛再轻微的颠簸都会扯到他的痛处,一个男人的温柔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缕呼吸、每一脚轻如点水的步履中全然释放、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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