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说完竟把祝红甩了出去,祝红没防备,赵云澜的手劲也不轻,被他这么一甩,她就差没坐在了地上。
这脾气电掣风驰般毫无道理地呼啸而来,因为太过出乎意料,所有人都愣了神,唯一做出的反应就是目不转睛地“观看”。祝红难以置信地望着赵云澜,既委屈又愤怒,但她还没来得及落泪或是发怒、也没想好该示弱还是该奋起顶撞他的时候,黑身黑脸又压到了她的面前,赵云澜毫不怜惜地再次攥住她的手腕,径直把她扯出了房间。
“不许你再进这个房间,你离沈巍远一点!”他的嗓音本就已失真,裹挟着暴戾犹如口吐魔鬼之音,令人脊背发凉。
“赵云澜,你说的是人话吗?”祝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肯定那是愤怒的泪水:“我怎么沈巍了,明明是你自己……”
“住嘴,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再多说一句,这个家以后你也别来了!”赵云澜霸道狠绝地说,仿佛祝红触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家规,他誓要执行家法,把她“扫地出门”。
“沈巍没有伤到啊,你发什么疯?又关祝红什么事?”
“赵,赵处,红姐可都是在为你想、为你好,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太伤人了!”
“老大,你是不是病傻了,我也没给你吃错药啊……”
旁边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前后脚追着赵云澜,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起了抱不平。楚恕之翻了翻白眼,没跟出门,他只管守好了沈巍,对于赵云澜的无理取闹,好似既不意外也无暇理会。
祝红早已挣开了赵云澜的手,忿然作色道:“谁不知道你护着沈巍,用得着这样昭告天下吗?你是在提醒我这是你和沈巍的家,我打扰你们了、妨碍你们了、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吗?”
“对,没错,你就是打扰我们了、妨碍我们了、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了,你是多余,你们全体都是多余,全该消失,老子一个也不想看到!”
赵云澜气势汹汹地指着祝红的鼻子,越说越离谱,本来就不怎么能发声,还尖刻咆哮,一句整话说得像在铁板上利刃刮锈,嘶磨得旁人个个呲牙咧嘴、蹙眉缩脖,耳朵里像落了锈屑般地锐痛难耐。
赵云澜说着转起了圈,好像在找什么能发泄的事物。走廊上空空荡荡、没什么摆设,他只能胡乱砸墙、踢墙……知道他在气头上,整个一不好惹的主,所有人都本能地撤开了一步,祝红却不放过他,她也在气头上,见他动手动脚,忍不住脱口而出——
“赵云澜,别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我看你是失忆了,这么快就忘了沈巍为什么躺在那儿!”
这句话就像一脚踩到了赵云澜体内的地雷,他猝然怔愣了两秒钟,深喉炸响,暴发出一声厉吼。不知是被自己的声音轰了,还是原本就头痛耳鸣,赵云澜朝着自己的耳朵猛击了两掌,捂着脑袋抬起头,双眼腥红,目中无人,突然就横冲着一头撞向了墙……
“啊!”
“老赵!”
“赵……赵处!”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吓破了胆,祝红腿一软终于坐到了地上;郭长城捂着嘴,差点没咬了自己的手指头,好在林静和大庆还有足够的理智,在赵云澜倒地的一瞬,接住了他。
“我不能伤你,我不能……不能……死也不能……伤你……沈巍……沈巍……”赵云澜的大脑像被洗劫了似的,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导致他头破血流,眼前一片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这作死的级别堪比一步登天!
楚恕之听到惊呼,从门里窜出半边身体看到了最激烈的一幕,他还心有余悸,没来得及使出“那玩意儿”阻止他。
赵云澜见了红的脑门被七手八脚地堵上了,幸好是在走廊上,墙距短,冲击力不大,他应该也不是真的想寻死,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但林静很冷静地背起了他:“去医院!”
祝红抹着眼泪跟了出去……
楚恕之抱着手、叉开两腿稳如泰山般立在沈巍的床边,见郭长城像个游魂似地飘了回来,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安慰他:“不用太担心,赵云澜应该没什么大事!”
“嗯,林静哥也这么说,但是……但是……”郭长城抹了把额上的汗,望着床上的沈巍轻叹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沈教授一天不醒,赵处也不会‘醒’!”
楚恕之更直白:“大人,您再不醒,赵云澜就挂了!”
……
赵云澜轻微脑震荡,止了血、上了扎带,外伤暂无大碍,但他原先就“有病”,被一大波花式滴液困住,在医院耗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人还是迷糊的,挨了床继续昏睡。好在他终于开始发汗,林静和大庆便一直贴身照顾着;祝红也没走,不过她去了隔壁房间,一个人窝坐在墙角,目光呆滞地望着沈巍,心里却在挂念爱着他、而不是爱着她的那个男人。幸好,这几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恐怕要上演“眼神杀死你”的桥段了。
这天夜里,沈巍终于醒了,先于赵云澜。
“沈教授,你醒了,太好了!”郭长城第一个发现,他好不容易劝动楚恕之闭会儿眼,自己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巍,沈巍这时候醒来,他仿佛立了大功似的兴奋得两颊泛红,同时就差没来一句:赵处有救了!
楚恕之听到他的惊呼声,人已经到了床前,谨慎地拉开了郭长城,目光炯炯地审视着沈巍,因为“醒了”不代表“清醒”了,他此刻已经做好了要用身体制止他一切伤害自己的行为的准备!
“小郭!”沈巍清晰地辨别出了郭长城的声音,昭示了他的清醒。
“大人,您没事了吗?”楚恕之小心翼翼地问。
沈巍听到楚恕之的声音,微微皱眉,他有不好的预感:“赵云澜?”
“你躺了三天,他撑不住,到隔壁房间睡下了。”祝红过来接了口——女人,撒谎自然得像呼吸一样。
沈巍闭上了眼,缓了好几分钟才又睁眼,虽然他依旧苍白憔悴,但眼神已经是异常得清明了。楚恕之确定他是真的“醒了”,长出了一口气,扶他坐了起来。
“带我去见他!”沈巍借着力,并不是要坐起来,而是准备直接下床,更令人意外的是他仿佛突然有了力气,语音也透出了厚实感。
“沈巍,你别急,先顾着自己,赵云澜睡醒了自然会过来的。”祝红还想阻止他,为了他、也为了赵云澜,当然也为了自己,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巍解释赵云澜现在的情形。
“放心,如果他真是睡了,我不会吵醒他!”沈巍淡然说道,他心里很清楚,赵云澜绝不会是“睡下了”这么简单,因为依着他的性子,要睡也会睡在他身边,眼下人没在,自己身边还围着一群人,想必他“不在”很久了,他不去看一眼、不确定他有事没事,哪还有可能先顾着自己!
楚恕之没说话,大人要干什么,他都不会唱反调,只管照护好他;郭长城也没说话,手心里却捏了把汗,因为这种状况下见面,一定不是赵云澜所希望的。
沈巍站直了,没有马上迈步,而是又给了自己一些时间缓了缓。他虽然担心,但并不缺乏头脑,赵云澜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至少祝红不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所以,他适当平复了一下心绪,又作了一番调息,随后脱开了楚恕之的手。
楚恕之从一边拎了件长袍搭到沈巍的身上,继而顺从地肃然随行。祝红也闭了嘴,让开了道,正常的沈巍,即使不说话,那份气场也足矣令她退怯,更何况她又能以什么立场和身份阻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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