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老战友

    沈巍恢复了清明,慢慢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但赵云澜却觉得他越来越不正常了。

    除了任由他在他手上写字,沈巍甚至有些抗拒他碰他。他并不愿意时时刻刻都瘫在床上,但他一落地就想推开赵云澜,跌了倒了,宁可自己用爬的,也不愿意让他抱,更别说象以前那样撑他站个几分钟了,他把自己交给一堵冷冰冰的墙也不交给他!赵云澜抓着他的手逼着他写字,他就写两个字:自己。自己什么呀?想自己靠自己吗?觉得伤自尊了吗?还是被他抱来抱去别扭?

    说抱也仅限于移动,从床上到床下,从床下到床上,从房间到餐桌……解手更不用说,简直是如临大敌,赵云澜看他好几次紧张得像是要晕厥过去,一脱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躲他唯恐不及,又不能对他用强,再扯了他的伤口,那不挑事儿么!为此,赵云澜心疼不说,头都大了三四圈。

    “问”的最多的是“几点?”,写的最长的句子是“我没事了,你去休息,睡了。”敢情是踩着点和他道晚安啊。去什么休息?去TM哪休息?赵云澜为了不至逼良为娼,晚上已经退出了他的房间,再退就退出他的世界了!

    本就因为睡长久了,身形枯瘦也没什么血色,现在倒好,能吃能喝了,却没见恢复一丝气色,苍白得象个鬼。黑袍使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扎心也不怕,现而今是怕了他赵云澜了?赵云澜万般都能理解他,就是快要被他“冻伤”不治了。想好好地给他洗洗脑吧,偏偏写手这件事儿,就像饿急了给你颗糖吃,甜上那么一口,看着挺浪漫,可它不管饱啊!沈巍本就是个闷葫芦,现在这个闷葫芦是被加持成了金刚葫芦娃了,看不见、听不到、说不了,要手,拿去,自己比划……

    “怎么了?蓝菱做的饭菜还不合胃口吗?”祝红看着饭桌上垂头丧气、只拨弄不上嘴的赵云澜问。

    为了全心全意地照顾沈巍,赵云澜在祝红的建议下,一日三餐都是交由一条小蛇帮他们打理的。蓝菱每天固定时间来给他们做饭或是送饭,拿祝红的话说她的手艺绝对称得上不同凡响,好吃自不用说,还好看,没有一盘不惊艳的,惹得特调处那几张嘴也是天天往饭桌上凑,欲罢不能。可惜沈巍看不到,不然想必也会多吃几口;赵云澜也看不到,非但看不到,还每天都是一副暴殄天物的死相,一撇嘴给你来一句“没沈巍做的好吃”,看得人想扇他!

    沈巍房里开着暖气,所以大多时候赵云澜都直接端去房间喂他——不饿、不吃、不让喂,吃个饭强死强活。好在沈巍身上没什么力气,又看不见,反抗也不利索。赵云澜知道他又是不想和他“亲近”、又想“靠自己”,就不愿依他,不吃就不撤,不让喂就使坏碰翻了两次,又假意收拾了很久,逼着他放弃了自食其力。沈巍吃得很少,一顿饭,斗智斗勇,软磨硬泡,别扭来别扭去,最多连饭带菜喂进去小半碗,赵云澜也不敢逼得太紧,怕他吃得不舒服又像前次那样往外吐。但每次他吃完,他都会“问”他喜不喜欢今天的菜式,还让他打分,满分十分,沈巍打的分也是永远的十分,赵云澜觉得他就是不过脑子,变相地推拒他。

    “老赵,做人要厚道,这色香味都快盖过小鱼干了,你要说不好吃良心不痛吗?”

    “好吃你吃个够吧!”赵云澜全无心思,筷子一扔算完事儿了。

    “是不是沈巍有什么事儿?”祝红心说你也就那么点出息了。

    “有事儿啊,事儿大了去了!”一提到沈巍,赵云澜脸上的糟心劲儿都写到了耳朵根子:“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他是不信任我呢还是和自己过不去,总这么跟我较着劲儿,碰都不让我碰!”

    “你俩都这样了,他还放不开?”祝红有些惊诧,他总觉得沈巍对赵云澜的感情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是件一拍即合的事:“不过,你哄着他是应该的,你不亏!”

    “我也想这样那样,我也想哄着他,可就怕他不接啊!”赵云澜喃喃似自语。

    “老大,你不会还没表明心迹吧?还是被沈教授拒绝了啊?”林静伸出手掌朝赵云澜晃了晃。

    赵云澜难得好脾气地没有接话拍他,祝红却心领神会地接了一句:“沈巍不会是还不知道你的贼心吧?”

    “会不会说话啊?我对他只有真心,别是他对我没那份心!”赵云澜纠结得肠子都蠕不动了,难怪一口也吃不下。

    “那你认为他把你当什么?老战友吗?所以是不好意思麻烦你才推开你吗?”

    “操!”听到“老战友”三个字,赵云澜大概已经想去拜访沈巍的十八代祖宗了,牙齿缝里崩出了一声响。

    “老战友……哈哈……那我们都算是他的老战友啦……哈哈……”林静成功地激起了众怒,这疑似调侃沈巍的话,瞬间引得一桌人不约而同地嫌恶地瞪视着他。他对上楚恕之那双要吃人的眼情,自己掐了自己的笑声。

    祝红一点也不替赵云澜憋屈,她大概是觉得他生龙活虎、四肢健全,就算失恋了,面对沈巍,也没有立场和资格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而不顾及他的感受:“真心也得掏出来别人才能接啊,要不然,沈巍现在有口难言,有苦难诉,你不给他信心,他又对自己没信心,你指望他和你一样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赵云澜闷不吭气,同样一言不发的郭长城低着头偷瞄他,被楚恕之大手一压,脸埋进了面前的碗里。

    祝红是真的放弃他了,现在对他只有“关爱”:“老赵,你好好想想,沈巍是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些什么,他是会为自己着想的人吗?他是会把感情放在明处的人吗?”

    “是啊,老大,沈教授那么君子,坑人的事,他做不出来啊!”林静终于替自己挖好了坑。

    赵云澜也终于炸响了:“沈巍坑你了吗?你的命不是他救的吗?你TM给我滚蛋,三天之内,我上次交待你办的事儿没办完,不用回特调处了!”

    “老大,我没那个意思啊,老大……”林静自打嘴巴,被赵云澜奋起一脚踹出了视线……

    赵云澜回了房间,见沈巍又是睁着眼和天花板“交流”,通常他“睡下”他才离开,可每次回房发现他其实都是醒着的,看来他还是在刻意回避他?赵云澜想和他说话,想问他,想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为什么不信他,但就是苦于没有畅快的沟通方式。

    “老战友是吧,哪天上床和你‘打一架’”,我就不信你还把我当老战友”,赵云澜贴着房门交叉着腿站着,两手抱在胸前,反正沈巍听不见,他随便怎么说:“沈巍,难道你是个‘直的’?还直了一万年?可你怎么就把我给掰弯了呢?”

    赵云澜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沈巍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自己费力地坐起了身。他站着没动,看着他,心虚得直打鼓,因为沈巍也一直“望”着他,片刻后,准确无误地向着他站立的方位伸出了手。

    他能看见了吗?还是听到他的声音了?赵云澜一下子楞住了,心思急转,竟先不忘为自己刚才那几句不入流的话想起辩驳的套词来,但又怎么都静不下心……

    “沈巍!”他示探着叫他,却再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应。赵云澜失望又安心地呼了口气,马上就去抓住了沈巍的手,一路往前上了床,紧挨着他靠着。

    沈巍被他抓着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想干什么,赵云澜不甘心,转而把他的手按到自己的掌面上。可惜沈巍一点也不配合,要不就是没话和他说,完全晾着他。

    “不是你‘叫’我的吗?怎么又不说话?”赵云澜说着,翻过他的手先他写了:想听心里话。

    沈巍自嘲地扬了扬嘴角,心中苦不堪言,因为他现在只有一句心里话,可却是不舍得向他道明的四个字:生不如死!

    赵云澜听不见他心里的声音,又觉得他笑得有那么点揶揄的意味,实在是有些生气。如果沈巍心里有他,不需要多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分释然与依赖,都足矣让他安心,可他就是抓不住他一丝动情的表现,压抑等待得无比烦燥,又无比憋闷。祝红的话明明已经拨动了他这个当局者眼前的迷雾,可赵云澜满腔热恋无处宣泄,此时只剩下了那句“老战友”!

    “沈巍,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成战友、当成兄弟吗?你对我就一点也没有情不自禁吗?”赵云澜翻身下了床,粗暴地把他横抱了起来:“我就要抱你,好好地抱你,不去哪儿,不干什么,我也要抱你,你听不见,我就用行动告诉你,我有多想亲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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