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

小说:不戏言 作者:由天
    弛瑜头一次与人接吻,头一次知道接吻要伸舌头,头一次知道接吻时鼻子会喘不开气。

    她觉得自己顶不住了,开始后撤。

    她退一寸,尹人跟一寸,她退一尺,尹人跟一尺。

    不得已之下,她将几案猛地向前一推,将尹人推回去,终于躲过了唇舌纠缠。

    尹人的嘴唇很柔软,但这么憋死还不如死无全尸呢。

    弛瑜扶着几案大口地喘着气,面色绯红,双睫染雾,红唇微启,舌尖嫣红。

    “你为什么能用鼻子呼……”弛瑜说到一半,抬头看了尹人一样,话便顿住了。

    许是因为弛瑜方才那一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尹人的前襟此时大敞四开,竟是比承隆殿上露得更多,入目一片刺眼的白,仿佛无暇好玉。

    弛瑜掩住口鼻不让自己惊叫出声,霎时脸红更甚,只觉手上一湿,再拿开时竟是一手鼻血……

    尹人也惊了一下,继而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大笑:“哈哈哈哈,天下人皆道弛瑜帝极好男色,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弛瑜恨不能一头撞死,她本就属于血气旺的人,如何受得了这般挑||拨。

    好在这鼻血来得快止的也快,弛瑜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擦净了血迹,听得尹人又调笑道:“陛下真是变了不少,承隆殿上还记得转身遮目,今日竟就这么直勾勾地……”

    弛瑜再也听不下去,伸手将尹人衣服拢好。

    尹人急了,忙道:“哎哎哎,别别别,我不笑你了!”

    下一瞬,整个人离地而起,竟是被弛瑜打横抱了起来,利索地往床上一送。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尹人一翻身从床上半坐起来:“我好歹是你夫君,能不能给我留点面……”

    未及他说完,弛瑜欺||身压上,主动吻住了尹人,竟是已经琢磨会了如何在接吻时用鼻子呼吸。

    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尹人抽空用手捻熄了床边烛台,而后在黑暗中闭起眼睛,细细品味这个绵长的吻。

    从十多岁时,他便看着弛瑜的画像,抚摸过画像上她的脸与唇,一晃多年,得偿所愿。

    虽然说起来有点蠢,但尹人确实觉得眼眶一热。

    他开始动手除去弛瑜的衣衫——他比任何男人都更了解女子的衣裙该如何穿脱。

    他觉得照这个势头下去,今夜自己怕是要成了下面那个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他不是很介意这个。

    但弛瑜火热的动作此时却突然一滞。

    尹人莫名,轻声问道:“怎么?”

    弛瑜从不让人伺候自己洗澡,不仅仅是不习惯被人看见身子,更是怕自己身上的伤疤吓着人。

    她应道:“我身上……伤痕满布,但早已不痛。你要是碰到了,莫要觉得害怕。”

    这话说得。

    尹人一个心疼,伸手抚上弛瑜的后背,果真摸到了从左肩到后腰,一道大大的伤痕。

    他终于不再故意调笑着叫她“陛下”,而是柔声道:“小瑜儿,放松些。”

    弛瑜依言将身子上的力气悉数卸下,而后惊呼一声,被尹人一个翻身反压下去:“我心中恶念满布,但于你无害。你要是见到了,也莫怕。”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其实弛瑜知道,尹人并不讨厌元帝与乐萤的故事。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慕金楼险些饮下毒茶那日,白绫与她讲过尹人写的一个叫“子规啼”的戏。戏中说将军与戏子相识相爱,却决意要征战沙场,不愿迎娶戏子误她终身,戏子遂嫁与他人。后来将军凯旋归来,戏子却被狠心的夫君虐打将死,于是将军拔剑杀了那夫君,也与戏子生离死别。

    现在看来,将军不娶戏子,不是怕误戏子终身,而是因为将军也是个女人。

    弛瑜猜测,或许尹人之所以尚未见过她本人就对她青眼有加,也是受了先辈旧事的影响。只不过后来发现她与元帝并不相像,也还仍觉得喜欢罢了。

    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遗憾的是,元帝与乐萤之间,直到最后都没能当面互诉情衷,最亲密的动作也仅仅是姑娘们间的拉拉手。

    元帝曾寄心下一代,希望卓耀与廷王成婚,但终究没能点成这个鸳鸯谱。如今她们的孙辈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不知能否多少弥补一下那份遗憾。

    翌日,尹人醒来时天已大亮,迷糊中伸手向身侧摸去,却摸了个空。

    他一骨碌坐起来,见得弛瑜已穿戴整齐,坐在几案旁品茶看书。

    见尹人坐起来,弛瑜冲他点了下头:“你醒了。”颇有几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意思。

    尹人看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张弛瑜,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弛瑜莫名:“什么意思?”

    尹人也不和她绕弯子,言辞直截了当:“你比我早起来,倒像是我昨夜没伺候好你。”

    弛瑜绝无此意,昨夜是一次很完美的体验,让她彻底明白了人们为何将□□称作“云||雨”。现在听尹人这意思是自己应当和他一起起床?这要求让弛瑜犯了难:“可你此时才醒,都已经可以用午膳了。我参与上朝多年,每一日都同一时间起床,早已成了习惯。”

    尹人有些头痛,知道弛瑜没理解到他话里的精髓。但仔细一想,真想让弛瑜下不来床确实也不现实。罢了罢了。

    尹人不着寸缕,起身下床:“你和你那些男妃什么事儿也没干,是怎么被传出‘一夜幸二妃’这种事的?”

    是吗,还有这种传言?

    弛瑜细细想了一下,才记起一些事儿:“哦,我确实去过男妃寝宫,因为我需要一个儿子。但事到临头觉得不妥,便又离开了,回宫路上见你寝宫点灯便进去看了看,是杨燕曦睡在了你的寝宫。或许就是这事吧。”

    尹人说着“那记得让人把我床褥全换一遍”,顺手夺过弛瑜手上凉茶一口气喝下,这才去找衣服穿。

    趁着他悉悉索索穿衣,弛瑜也开始问:“南方义军中究竟发生何事?”

    “你可以叫他们反贼吗。我从甄王府借了府兵,声称要装作庆后裔为张弛臻做事。然后故意与反贼头子结下梁子,假意被甄王府的人刺杀,让人以为反贼头子派那人刺杀于我。”

    “哦,我知道了,”弛瑜恍然,“然后那甄王府的人必定戳穿你是假扮的庆后裔,此时卓耀公主出现证明你的身份,如此黑的也成了白的,义军首领人心尽失。”

    你看,跟小瑜儿说话就是省事。

    然后弛瑜便一如所料开启了说教模式:“但你怎能如此,士可杀不可辱,抛开立场不言,能于民间起兵也都是义士,如此用计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不是仁义之举。”

    尹人只觉得耳边像有个小蜜蜂嗡嗡个不停,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快得了吧,说得大义凛然,若不用计,死伤更惨。你现在念叨这么多,若有朝一日你人在战场,阴招想必比谁玩得都溜。”

    弛瑜被他这么一噎,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兵不厌诈。

    尹人已穿戴整齐,挤到弛瑜身边嗔怪:“陛下一大早便只惦记说教了,可关心过臣妃假意被刺时伤得重不重?”

    弛瑜本以为“假意被刺”便是没伤到,闻言才知尹人竟是真为自己受了伤,但昨夜……尹人身上分明也没什么伤口。她忙问:“伤在何处?”

    尹人抓过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摸去:“我自己刺的伤口,本就浅,我也天生不甚留疤,如今都快消个干净了。可惜可惜,陛下要是再早来个几天,还能赚陛下几分心疼。”

    弛瑜眉心又拧了起来:“义军之事,我并非不能解决。你日后切莫擅自行动,将自己处于险境,否则我便不得不分神提防于你。”

    尹人则无赖道:“我今日应了,你便真就敢不提防了吗?陛下满脑子家国天下,若不是需要提防我,怕是都抽不出空来看我一眼。咱们就这么纠缠一世也不错,与人斗其乐无穷。”

    弛瑜看着他这样子,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很快,卿卿送了午膳上来,尹人却看也没看一眼,拉起弛瑜说要带她出去吃。

    弛瑜原本念叨他“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却在吃了一口苓州的街边小吃后完全忘记了什么一粥一饭。

    “这个是盔饼,里面是牛肉,外面是炸酥的面饼,我第一次吃时就知道你也会喜欢。”

    “这个是冰糕,热水里加草籽汁液,放凉后成形。旁边这个是红糖水。”

    “这个是野兔肉,辣的,你吃吗?”

    弛瑜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兔子是真的可爱,但兔肉也是真的好吃。

    一旁卖簪子的大娘见这小夫妻一路吃过来,恩爱有加,不由盯着笑了许久,又吆喝道:“小娘子生得这么好看,不如配个漂亮簪子嘞!”

    尹人一看,弛瑜确实只是将头发在脑后随意一盘,连个簪子都没有,便又拉上她为她挑起了发簪。论挑这些饰品的眼光,哪怕是女人也没几个比得过他的。

    弛瑜不在乎用什么样的簪子,便把身子一背,任由尹人在她头发上试来试去。

    人一闲着就容易想起些琐事,弛瑜突然道:“对了尹人,昨日我用了你的澡桶。”

    尹人专心地挑着簪子:“所以呢?”

    “你要不要再重买一个?”

    尹人气得重重把簪子给她簪上去:“好的呀,再买个大的,今晚就能一起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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