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丫鬟已跟我多时了，怕是伺候不来小姐。”秦般若推辞道。
若是换了平时，锦年定不会再强求，可这次她偏要勉强。
“伺候不伺候的来姨娘说的可不算，看这小丫头自己愿不愿意跟我走？”锦年笑意盈盈地看着荔枝。
荔枝胆怯的抬头看了眼锦年，小姐笑眯眯的，并没有姨娘平日里说的那般凶神恶煞。
她本以为自己烫了小姐的手当是闯了大祸，没想到小姐不仅没怪她反倒想要她去小姐房里伺候，她真是撞了大运了。
“小姐，荔枝愿意的。”荔枝忙道。
锦年见荔枝一口应下来，没等秦般若言语，便歉意道：“也是锦年的不是，太过喜爱荔枝的手艺了，才向姨娘讨了来。为了补偿姨娘，明日里我让徐妈妈给姨娘再送两个伶俐的小丫鬟来，姨娘可不要怪锦年啊。”
秦般若见锦年从头到尾安排了个周全，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从发泄，只得应下来。
“锦年就多谢姨娘割爱了。改日锦年再来看姨娘。”锦年朝秦般若盈盈一拜，告退了。
锦年出了褚玉阁，转身细细地交代着采棋：“采棋，我要去宁德院看看祖母，荔枝就交给你安排。份例...就按二等丫鬟来。”
“奴婢记下了。”采棋应道。
及不见锦年的身影，采棋才恶狠狠地剐了身边的荔枝一眼。
她在夫人身边兢兢业业多年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被拨给了小姐后才升了大丫鬟。因大夫人一事，小姐虽未降她的位分，但每日派给她的活计也都是一些杂活，缘何一个在姨娘身边的杂役丫鬟，一来便能踩在她的头上。
采棋领着荔枝进了一间颇为简陋的房间，不耐烦道：“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把你那些个铺盖包袱放这儿就行了。”
荔枝惊喜地环顾着房间，她在褚玉阁都是和其他杂役丫鬟挤在一间屋子同住，哪里有自己的房间？
荔枝忙连声道谢：“多谢采棋姐姐。”
采棋看着荔枝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中不屑更甚，“既然入了小姐的眼，那就要忠心耿耿，不然有你的好下场。”
荔枝诺诺道：“荔枝记下了，以后定不会步采棋姐姐的后尘。”
采棋闻言浑身一震，眉头微微拧起，佯怒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对小姐的忠心可没人能比。”
荔枝在褚玉阁做杂役时曾偷听过秦姨娘和冬青的谈话，知道大夫人在小姐身边有眼线，不过那眼线似乎被小姐察觉反了水。
而来到小姐身边，荔枝见采棋身为大丫鬟却颇受冷遇，心下有了猜想。没想到她只是稍稍一诈，便诈出来是谁。
荔枝微微一笑，“虽说荔枝是从秦姨娘身边调来的，可采棋姐姐毕竟勾结过大夫人。不知采棋姐姐大丫鬟的位子又能坐多久呢？说不定，小姐将荔枝调到身边就是想换了你呢。所以，荔枝劝采棋姐姐还是少为难荔枝的好，不然以后吃亏的是你。”
“你!”采棋怒视着荔枝，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她倒要瞧瞧她能得意到几时。
锦年陪德昭长公主用过晚膳，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见采棋与荔枝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锦年心中有了数。
就荔枝愿意跟她走这一点，锦年便知荔枝同她主子一般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而采棋亦不是省油的灯，且看二人谁能攀咬过谁吧。
思及此，锦年微微一笑，关切道：“房间的安排，荔枝可还满意”
荔枝闻言，惶恐道：“奴婢很满意，小姐费心了。”
“既然我将你带来，那你便是自己人了，不必那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告诉采棋便好。”锦年笑道：“今日搬过来想是很操劳，今日就免了你的活计，晚上就让采棋守夜吧。采棋，可否”
采棋立在一边，心中正愤恨不已，忽听得小姐问她，忙答道：“能为小姐守夜是奴婢的荣幸。”
锦年摆了摆手，示意其余人退下。今日她奔波太久，着实有些累了。
采棋为锦年换了衣物，放下床帏，仍久久立在床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锦年察觉到采棋的异样，疑惑道。
“小姐。”采棋跪伏在地上，“小姐，采棋知道自己曾经背叛过小姐，不值得小姐原谅。可荔枝毕竟是秦姨娘那边的人，小姐犯不着用一个外人来顶替采棋。”
锦年拧了拧眉道：“真是无中生有，我如今何曾说过不信你，你也不要说荔枝的坏话了。我累了，你去外间守着吧。”
“小姐。”采棋委屈地唤了一声，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锦年早早地便起了床。
采棋殷勤地服侍锦年更衣，洗漱。采棋正要拿起梳子为锦年梳发时，却被锦年抬手拦住。
“让荔枝来吧。”锦年淡淡道。
候着旁边一直插不上手的荔枝闻言忙接过采棋手中的梳子，顺带挑衅地看了采棋一眼。
“小姐这头发油光水亮的，奴婢可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头发啊，果然美人从头到脚都是美的。”荔枝连珠串般地说着奉承话。
锦年瞧着镜中的荔枝，心中不禁轻笑，把她放秦般若那儿，当真是埋没了一个人才呢。
“对了荔枝，我见你手上有不少痕印，是怎么回事啊”’锦年一脸关切道。
闻言，荔枝梳发的手一顿，低声道：“奴婢幼时出过天花便落了这痕迹。”
“采棋，把我那瓶玉肌膏拿过来给荔枝，女子身上落了疤可不好。”锦年怜惜道。
“小姐这可使不得!”荔枝接过药膏受宠若惊道。
“这是你应得的。”锦年笑道：“今日你和采棋留在房里打扫吧。我给母亲请过安后就来。”
*
锦年到清照院正堂时，韩氏正修剪着腊梅花枝，见锦年过来了，便让下人将那盆栽拿下去。
“听徐妈说你要走了秦姨娘房里的一个小丫鬟？”韩氏不解道。
“锦年见那丫鬟端茶倒水的活计做的太差，偏偏梳头的本事还可以，就要了过来。顺便拨给了秦姨娘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委屈不了姨娘的。”锦年笑道。
“如此便好，免得尹氏又说咱们苛待了秦姨娘。”韩氏叹了口气，又道：“对了，明儿个你去赏梅宴时记得带上婉瑜。她毕竟初来京城，和各家贵女们关系都不太热络，借着这次赏梅宴你多向她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闻言，锦年不禁笑道：“纵然母亲不说，锦年也会带上表姐的。”
锦年扶韩氏在美人榻上坐下，口中俏皮话不断逗得韩氏笑声连连。
“小姐。”白玉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低低地唤着锦年。
韩氏微微有些不悦道：“慌慌张张的不成样子，出了什么事儿？”
白玉看了眼锦年，欲言又止。
“无妨，白玉你说吧。”锦年道。
“是...是采棋和荔枝打起来了，都说对方没安好心，意图迫害小姐。”白玉抿了抿唇道。
“荔枝？”韩氏疑惑地看向锦年，“就是那个你刚从秦姨娘那儿要来的丫鬟？”
见锦年点了点头，韩氏不禁拧紧了眉，才刚到锦年房里就生了这么多事端，着实不讨喜，语气不觉也严肃了几分，“让她俩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们能说出什么？”
采棋听闻竟是韩氏传召她们，腿不觉一软。她向尹氏投诚一事若是被夫人知道，那定是饶不了她。
既然已经到这般地步，那她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采棋恨恨地看了荔枝一眼，头也不回地去了清照院正堂。
“夫人，采棋知罪。是采棋一时迷了心窍才受了大夫人的利诱，可采棋只是告诉大夫人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这些小姐都是知道的。”采棋甫一到正堂，便直直地跪伏在地上，声情并茂道。
锦年看了采棋一眼，劝慰韩氏道：“锦年的确知道此事，而且采棋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还请母亲饶了采棋。”
韩氏知道锦年行事自有分寸，但事关背叛一事，绝不能轻饶。
“小姐原谅你，但并不代表此事就可以罢休。罚你三个月的份例，降为二等丫鬟。”韩氏淡淡道。
采棋跪伏在地上，心中后悔不迭，想起作俑者，猛地抬起头来，“采棋自愿领罚。可小姐身边真正别有用心之人还在，采棋今日见荔枝与褚玉阁的人相见，想来定是有谋划，求夫人铲除小人。”
荔枝没想到采棋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着了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夫人，荔枝只是朋友相约，绝对与秦姨娘再无瓜葛。”
采棋恨恨地看着荔枝，“谁知道你跟着小姐是真心还是假意谁又清楚你为秦姨娘做了多少腌臜事？”
一声声的质问令荔枝心神大乱，荔枝一脸希冀地看向锦年，“小姐你该是知道的，有冬青在姨娘身边，哪儿还轮得着奴婢为姨娘筹划奴婢不过是在姨娘身边做些杂务，最多...最多是为姨娘外出取取药。”
“取药？”
韩氏惊疑道：“晟国公府上至长公主，下至丫鬟婆子，无一不是从药库里取药，哪里需要你去外面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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