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华瑾没想到自己一推开暗门，便能撞见美人更衣的场景，忙转过身子又顺势捂住了归远的眼睛。
“主子，我什么都没看到。”归远的眼睛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委屈道。
“锦年，怎么是你？”待那女子穿戴好衣物，尹华瑾才缓缓回头惊诧道。
“平襄侯”锦年亦拧眉看向尹华瑾。
他怎么在这儿？要知道这可是后宫，外臣不得私自入内。
“我以为约我相见之人是你，看来是我误会了。”尹华瑾从怀中掏出一个素兰信笺，眉头微微蹙着。
锦年接过信笺扫了一眼，却见上面用着涓涓小楷写着，“欲得消息，晚亥时慈宁宫东南偏殿一见。”
东南偏殿？锦年心中一惊。
她分明记得瑶姐姐交代那宫婢将她带到东北偏殿的啊。
锦年心中惊疑未定，便听得大门外一道女声，“你们都在门外候着，不得传召不许入内。”
尹华瑾与锦年对视一眼，忙让锦年进内间藏匿起来。
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见发饰无恙，衣着搭配甚是得当，终于放心地推开门。
“让平襄侯久等了，真是襄南的不是。”那女子笑颜如花，俨然是锦年一直刻意避让的襄南公主。
“是你约我在此？”尹华瑾眉头紧紧蹙着。
“不错。”襄南笑应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襄南知平襄侯自边疆归来后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些事，所以襄南便为侯爷省了这份心。”
尹华瑾目光有些冰冷，他一直都在暗中行事，缘何襄南公主会知道他的行踪？
“公主想要什么？”尹华瑾淡淡道。
襄南闻言，眸中喜色更甚，娇羞道：“我想要什么，侯爷不应该很清楚吗？”说着含情脉脉地看了尹华瑾一眼又羞涩的看向一边。
“在下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尹华瑾恭敬中透着丝丝疏离。
襄南定定地看着尹华瑾，道：“消息给你，你娶我。”
“抱歉公主，在下前来并不为消息，只是想知道提供消息的人是谁，在下一心都在边疆......”
“鬼方未灭，何以家为？”襄南忽地扬声打断了尹华瑾，“尹华瑾你少蒙我。如今鬼方已经遣使赴大沧和谈，你所谓的一心许国不过是借口！”
说到激动处，襄南竟上前抓住尹华瑾的衣袖，目光中隐隐现着几分哀求，“姑祖母与晟国公琴瑟和鸣，我们也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漠？”
一旁的归远被吓了一跳，忙闪到一边，只敢用余光悄悄打量襄南公主。
襄南如今已过二十，容貌自是不如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更不及貌美无双的卿姑娘。但冲这份对主子的痴情，归远对她还是甚有好感的。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主子一心都在卿姑娘身上，襄南公主怕是痴心错付了。
尹华瑾心中亦是一惊，忙拉开与襄南的距离，“公主请自重。”
“呵，自重？”襄南样子似有几分疯癫，“尹华瑾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不顾皇室其他人的耻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一句抱歉？”
尹华瑾垂立在一边，静默不语。
“你可知‘襄南’本是我的封号，就因为这封号里有个‘襄’，我便从此将本名改作‘襄南’。尹华瑾，我恋你如痴，你到底有没有心？”
锦年自内间听着襄南公主一字一句地控诉着尹华瑾，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寒风骤起，透过未关严的窗子，将内间的帷幔吹得起起伏伏，隐隐现出一个身影。
“是谁在那儿？”襄南忽地厉声喝道，快步走进内间。
锦年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
“请襄南公主安。”锦年尴尬地向襄南盈盈一拜。
襄南看了看锦年，又看了看尹华瑾，脸上浮现出几丝怒意，“我道平襄侯为何二十六年从来不近女色，原来是在等一个黄毛丫头啊。”
“襄南公主你误会了，我衣衫被酒打湿，只是进来换个衣服。”锦年忙解释道。
“换衣服换到我名下的偏殿来了？”襄南狠狠地剐了锦年一眼，又看向尹华瑾，“我还在想堂堂平襄侯为何不顾朝廷礼制私自回京调查晟国公家世。我还以为是平襄侯想取而代之，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平襄侯原来是为自己的小情儿啊。”
锦年见襄南公主强词夺理，步步紧逼，心里也着了气，“公主这话说得太过难听了些。什么等黄毛丫头、小情儿？公主这是在以正室身份自居吗？平襄侯可还不愿意娶公主呢！”
“你！”襄南怒道：“在我名下的偏殿里偷情竟敢反过来教训我？”
“公主此言差矣。锦年与平襄侯清清白白，何来偷情一说？锦年只不过是来偏殿换衣服，有各家姐妹为锦年作证。倒是公主私下相约平襄侯，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是锦年的名声毁的彻底还是公主的名声毁的彻底？”锦年不甘示弱地回呛道。
襄南愤愤地看着锦年，她爱慕平襄侯是真，然则自己放下身段让平襄侯娶她一事若是传出去，父皇定会指责她丢了皇家的脸面。
“卿锦年，你可真是好样的！”话罢，襄南猛一甩袖离开了偏殿。
“抱歉，无意连累到你。”尹华瑾歉意地看着锦年，若不是他的缘故，锦年也不会与襄南结下梁子。
“没关系的。”锦年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命里就与襄南不和。
倒是那宫婢将她带到襄南公主的偏殿，似不是带错路那么简单。
锦年忽又想起一事，眉头有些打结，“请平襄侯恕锦年冒昧，公主所说的平襄侯在调查我们卿家一事是什么意思？”
尹华瑾闻言一怔，半晌才道：“锦年，你知我不会害你就好。”
不知为何，锦年想起了前世自己死前尹华瑾那令人信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正宴就要开始了。锦年先告退了。”锦年向尹华瑾盈盈一拜。
“锦年。”尹华瑾看着锦年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自觉唤道。
锦年回转过身，疑惑地看向尹华瑾。
甫一对上锦年的眸子，尹华瑾竟有些语塞，愣了片刻才道：“...晟国公也算得上是我的授业恩师，你唤我...叔叔便可。”
锦年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及锦年走后，归远凑到尹华瑾身边，悄悄道：“主子想说的其实不是这句，对不对？”
他想说的是什么？尹华瑾微怔。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对锦年说什么。
也许是希望她开心些。
也许...是想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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