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痛唤醒了黛西陷入回忆的思绪。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跟着斯内普走到了地窖的门口。
毕业后她从未有机会回来，几年后再回到这个地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门上的蛇抬头看了她一眼：“嗨，黛西。”
不是每一个进出地窖的人都能被它记住名字，但黛西实在让它印象深刻。除了小黛西惊天地泣鬼神的禁闭，还有她能在斯内普释放冷气时仍旧惹他生气的勇气。
想不记住都难。
黛西趁斯内普不注意偷偷摸了摸小蛇的头，走进了地窖。
这里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暗淡的灯光，墙壁上的瓶瓶罐罐似乎也没有变过。壁炉仍然是灭的，她从来没见过它燃起过。
斯内普挥了挥魔杖，一瓶魔药飞到他的手里，他伸手递给她：“喝了。”
黛西接过瓶子，拧开瓶盖。瓶子里是一种深灰色的液体，泛着小泡泡，闻起来不太好受。
她没有犹豫，直接就喝了下去。有股怪味，苦得令人反胃，但喝下去后身上的疼痛倒是减轻了不少。
强效治疗药。
“站着别动。”斯内普挥舞着魔杖，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治疗那些黑魔法咒语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
黛西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渐渐结痂愈合，疼痛也都消弭无踪。
斯内普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巫师，但在其他方面她却是不敢恭维。比如说，她现在嗓子里苦得要命，但想要斯内普给她来一杯蜂蜜酒，除非他邓布利多附体。
斯内普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套干净的袍子，扔到她怀里。
“穿这个。”
黛西看了看怀里的袍子，又看了看斯内普身上磨得有点泛旧的长袍，琢磨着手里的这件是不是他的长袍变形而成的。
“你现在可以去找麦格教授，让她给你找一个房间临时——”
斯内普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黛西背对着他，长袍褪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短袖。
而她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和伤口。
那些伤口有的已经愈合，只剩下浅白色的疤痕，一大部分却还刚刚被治疗魔咒和魔药处理过，还泛着红色的血丝，在白色的肌肤上分外乍眼。
别人提到黛西法利，都只说她是魔法部最有前途的傲罗，只用了一年就完成了傲罗的培训，年纪轻轻就要被破格提升为傲罗指挥部副主管，却没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又有多少黑巫师想要置她于死地。
黛西正在给长袍扣扣子，仿佛并没有听到斯内普话语的停顿。她慢慢悠悠地扣完最后一个扣子，每个扣子的时间都比正常拖了足足有两倍。
直到最后一个扣子也扣完，她也没有什么借口再留在这里。黛西拿起自己原来的长袍，抱在怀里，转过身来。
“谢谢你，教授。”
斯内普没有再说话。
黛西抱着衣服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
“教授，我很想你。”
地窖内一时间无比安静，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她的话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黛西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回头，低着头匆匆走出了地窖。
地窖口那条小蛇晃了晃头，对她说道：“要是我，就当着他的面大声说出来。”
黛西摇摇头：“不，他知道。”
他知道，只是不肯接受而已。
黛西走在霍格沃茨长长的走廊里，看着烛火忽明忽灭，画像窃窃私语，忽然想起以前夜游的时候被斯内普抓住，凶巴巴地扣掉格兰芬多一大堆分数顺便说出一大堆讽刺的话，再抓着她拎回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
就像他虽然在盛怒之下说要关她一个学期的禁闭，却没有后续一样，他许多毒舌的话语，只是听着刺耳，却并没有真正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她裹了裹身上的长袍，淡淡的魔药味道飘进鼻间，莫名觉得十分心安。
第二天一早，黛西就起身到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她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倒是笑眯眯地推了推桌子上的滋滋蜜蜂糖。
“尝尝看，黛西，没有什么比甜食更能愉悦心情的了。”
黛西毫不客气地坐在他面前，剥开糖纸把糖放进了嘴里。
在邓布利多面前，她倒是没什么拘束，毕竟法利一家和邓布利多是多年的好友，小的时候黛西还拽过邓布利多的胡子。
“事实上，我昨晚就想来找你。”
“我听说了。”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斯内普教授拦下了你。那么说说看，是什么让你如此着急？”
黛西沉默了一下。
糖在口腔中慢慢化开，她却开心不起来。
“你也知道，抓捕布莱克的任务我并没有参加。”
“福吉说你有其他的任务。”
“的确，不过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黛西顿了一下，“我骗了他。我告诉他我要去调查一批黑巫师，但事实上，我去了阿尔巴尼亚。”
“阿尔巴尼亚？”邓布利多轻声重复。
“是的，就是奇洛遇到伏地魔的地方。我想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伏地魔的线索。”
福吉不肯承认伏地魔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所以这件事，她只能瞒着他偷偷进行。
“那你找到了什么？”
“我没有找到伏地魔，但在一片森林深处，找到了很多小动物的尸体。”黛西皱眉，“他曾经附身于奇洛，肯定也能附身于动物。而我去的那片森林，没有任何魔法痕迹。”
“他已经走了。”邓布利多的表情有点严峻。
“我以为他认为那片土地不再安全，离开了那里，但以他目前的状况显然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我围绕着那片森林进行了大面积的搜索，都没有发现任何魔法痕迹。”
“有人帮了他。”
“毫无疑问。”
“我很担心，教授。”黛西瘫在椅子里，叹了口气，“我不想给他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邓布利多点点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两下，温和地笑了笑，“为了西弗勒斯？”
黛西的眼皮一跳。
面对八卦的老蜜蜂，这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不管为了谁。”她答道，语气有些生硬。
“要不要来一杯冰镇柠檬汁？”邓布利多忽然变戏法般地倒出一杯饮料，笑道：“这种麻瓜的饮料意外地好喝，你可以边喝边聊聊昨天那些追杀你的人。”
黛西喝了一口，差点被甜死，简直怀疑这杯饮料里是不是加了三倍的糖。她咽了下去才说道：“那倒真是一群黑巫师，我端了他们的老巢，本来只想做给福吉看的，没想到他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弱，竟然一直追到我不得不幻影移形。”
邓布利多眨眨眼：“前提是你在一对五的情况下。”
黛西笑了，有点得意：“事实上，是一对七，幻影移形之前我就已经干掉了两个。”
邓布利多微笑，蓝眼睛里温和从容，他端起自己的杯子：“敬救命的幻影移形。”
黛西撞了一下杯，笑道：“敬救命的邓布利多教授。”
黛西在霍格沃茨得到的奖杯不胜其数，但很少有人知道她最擅长的其实是幻影移形。
她的黑巫师仇人不计其数，要不是练就了一身打不过就跑的本事，她肯定不能安稳地活到现在。
而幻影移形，正是邓布利多亲自教给她的。
柠檬汁刚喝到一半，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邓布利多放下杯子，推了推半月形的眼镜：“啊，我就猜到他会来。”
黛西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男孩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气喘吁吁的。
“你来了，哈利。”邓布利多又把他那盘甜食推了推，“来尝尝蜂蜜公爵最新的滋滋蜜蜂糖，他们改良了口味，更甜了一点。”
哈利？哈利·波特？
黛西偏了偏头，仔细看去，果然看到男孩的额头上有一道闪电形的伤疤。
“谢谢你教授，我还是不——”哈利急匆匆地赶过来，本来是为了卢平辞职的事，却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看到黛西时顿时愣住了。
“我来介绍一下，”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说道，“这位是黛西·法利，魔法部的傲罗。”
“啊，我听说过您，法利小姐。”哈利有点局促，不知道这位突然造访的傲罗到底是什么来意，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所接触到的傲罗看起来都不是很友善。
难道是为了小天狼星的事？哈利暗自担心。
黛西嗤笑。
“不用那么客气，叫黛西就行了。”她站起身，“那我就先回魔法部了，教授。福吉应该还等着我复命呢。”
邓布利多打趣她：“也许你可以多在学校呆上几天，我可以给康奈利写信，让他给你放个假期。”
黛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在给她创造和斯内普接近的机会。在学生时代，知道这件事的邓布利多就一直和她父母保持着截然相反的态度，想方设法地支持她，只可惜这么多年也没能成功。
“算了，我还得给那几个黑巫师善一下后。”黛西整了整衣摆，看向窗外，“我不在，不知道是谁给福吉出的馊主意，竟然在学校里放摄魂怪。眼下摄魂怪也该撤了，正好我回去和福吉申请一下，带几只去亲黑巫师。”
哈利没憋住，一下子笑出了声。看到黛西的眼神，才讪讪地开口：“抱歉。”
黛西无所谓地笑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想笑就笑，我又不是那些整天端着架子的老东西。”
说罢，她带上兜帽，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哈利看了看门口，又看向邓布利多。
“她的确跟其他傲罗不太一样，是吧？”邓布利多把糖塞进嘴里，笑容和蔼而无害。
外面的摄魂怪已经开始撤离，霍格沃茨的天空澄澈明净，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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