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整个A市都在报道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地震频发的新闻,导致人心惶惶。接着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又因逮捕了齐、崔两名重大罪犯,上了一次新闻热搜话题,在浏览量千万的帖子里,有人闷不吭声地提了一个名字。

    舒白。

    不过,这很快就被潮水一般涌过来的评论淹没,再也看不见踪影,那人也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很快销声匿迹。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随处可见霓虹灯在闪烁,傍晚七点多的时间,正是下班最堵的时候。这里是A市最繁华的地段,车辆自然围堵的水泄不通。

    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周围,家长们领着孩子在散步,彩色的泡泡成串地吹出来,很快又在空气中破碎。

    喷泉的水花四溅,带来丝丝凉爽。

    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国际彩妆代言的广告。上面的模特女郎长相十分好看,精致的面容,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高挑的身材,让人过目不忘。

    广告词已经在一片嘈杂中变得听不真切,舒白被人群包围着,却感受不到热闹的氛围,她浑身冰冷,像是浸泡在冰水里面,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记得刚刚她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翻在地,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看到了围观的人中,继妹舒月和舒潼的身影,她们隐藏在角落里,正漠然地看着。

    身体被撕裂的痛感仿佛还在,舒白痛苦地闭上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睁开眼,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耳边嘈杂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刺得她耳膜疼痛难忍,像是用针扎在耳朵里一样。

    想抬手捂住耳朵,手却很僵硬。

    突然,有个孩子撞到她身上。

    小孩手里拿着棉花糖,草莓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舒白猛然一怔。

    她身体被小孩撞得往旁边歪了歪,神情茫然地看着怀里的小男孩。舒白想说什么,但却怎么样都张不开嘴,像是被禁锢住,只能眼睁睁看着。

    “抱歉啊,孩子小,一时间没看住,撞到你身上了。”孩子身后有个大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他身上背着很重的书包,头上还带着遮阳帽,一脸愧疚的表情,听着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说完,男人一把扯住了乱动的孩子,一脸严肃地教育道:“告诉你几遍,人这么多,不许乱跑,还不听话?”

    教训完自家小孩以后,男人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少女,她看起来很瘦弱,像是来阵风就会被轻轻地吹跑。但她的一张脸,精致白皙,眼眸平缓地眨着,薄唇轻抿,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少女神情冷漠,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同她保持距离。

    舒白眼珠动了动,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一个音节从喉咙里滚动,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就咽了下去。

    男人惊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心问道:“你好,你是遇到困难了吗?”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傍晚时间19:25,空气闷热,蝉鸣声不绝于耳。

    风吹过,也是暖的。

    舒白一时还无法从茫然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只得僵硬地摆手。

    男人见状,也觉得尴尬,便挠了挠后脑勺,领着自己家的孩子离开。

    舒白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抬眼看了周围,这里是A市中心的明珠广场,但建筑是十年前的模样。舒白敛了敛眼眸,抬起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圆润光滑的指甲,纤细的手腕。舒白眼里有微微的震惊,她的手曾经受过伤,有一道丑陋狰狞的伤疤,这导致她一度很自卑。

    也是因为这个伤疤,她成了继妹们口中调侃的对象。

    电子屏幕闪过此刻的时间。

    鲜红的数字像是一道血迹。

    舒白瞥了一眼,便怔在原地,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时间,是十年前。

    她,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父亲舒朗行偏心。

    五岁同母亲离婚后,没到三天的时间就娶了继母顾念惜。

    大概怕被其他人戳着脊梁骨,两个人匆匆忙忙地领了证,连一顿像样的酒席都没举办。之后母亲因离婚伤心过度病重在床,父亲却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厌恶至极。

    这之后没到两个月的时间,继妹们出生,顾念惜更是被保护起来。

    从小到大,舒白被舒朗行教育要礼让妹妹们,孔融让梨的故事他讲了一千八百多遍。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从来不问前因后果,只会批评她,咒骂她。

    他只会护着继妹们。

    舒白从前觉得委屈,以为自己和继妹们一样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但现在重活一次她才看明白,从一开始,父亲的心就是偏的。她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对着自己这张与母亲有三分相似的脸,也觉得心生厌恶。

    但因为舒家奶奶一直不喜后娶进门的儿媳妇,所以对待继妹们也不热络。随着舒家奶奶的年纪越来越大,家产的问题几乎就是摆在台面上来讨论的。而奶奶曾经更是义正言辞地说过,舒家的一分钱都不会给这心思不正的母女三人。

    舒白攥紧手心,抿着唇,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她心情变得复杂。

    天色黯淡下来。

    重活一次,她看到了从前自己看不到的盲区,比如父亲的心,比如继母和继妹们对她发自内心的厌恶,但却又因为舒家奶奶而不得不笑脸相迎的虚伪。

    当这一切的形势变得明朗后,舒白竟觉得如释重负。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少年的脸,他黑眸明亮,眼神却异常倔强,他薄唇总是紧紧地抿成一线,看起来小心翼翼且谨慎。

    这个少年在她身边陪伴十年,也因为她伤人进了监狱,两只腿都双双打断。

    认识那么久,舒白从来不知道谢易会为她挺身而出到这般地步,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用蛮力在横冲直撞,也用生命在保护她。

    对谢易,舒白心里总是会也有些愧疚。

    眉头微微蹙起,她心口像是有什么在不安分地躁动着。

    谢易,这个少年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脑海里。突然,奇怪的画面涌进了她的脑海里。沉重的阴云密布在整片海面的上空,一搜巨轮像是风中残缺摇曳的树枝,被巨浪狠狠地打翻。

    似乎是听谢易提起过,他在来到舒家之前所遭受过的绝境。

    舒白抬眸,一阵风吹过,她耳边的发丝凌乱地铺在胸口前。

    去找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道,现在,去把他救回来。

    ——

    光线刺眼,舒白端起一杯香槟,她低垂下眼眸,纤细的手腕跟着晃了晃,倒是没有想喝的意思。另一只手的指尖捏着船票的一角,褐色的卡纸在光下微微闪烁着光泽,烫金字体流畅地划出几道线,上面的图案和颜色都十分简单,但拿在手中略微有几分沉甸甸的厚重感。

    海风吹过她裙边,白色的雪纺纱裙泛起了涟漪,她顺手将嘴角的发丝别在了耳后,空气中是湿润的气息,混杂着海水的腥气,竟也有几分甘甜。

    目光所看的远方,皆是一片蔚蓝。

    “您好,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够跟你喝杯酒?”怪异的腔调在舒白耳边响起,脚步声的声音由远及近,同船的外国人用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对舒白说道。

    他端着酒杯,步调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胸前领口微微敞开,故意露出精壮的胸膛,鼻梁高挺,高昂着头颅,他的眼眸深邃但正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趟船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此刻也是在各做各的事情。所以甲板上的地方显得格外空旷,看起来并不是很热闹。

    舒白神色微微恍惚片刻。

    想到谢易曾经描述的海岛,舒白当时没有思考,便买了张船票。

    “小姐?”没得到舒白的回应,男子显然很不满,但为了保持自己的礼仪,他眼底压抑着烦躁,耐着性子又唤了舒白一声,手臂搭在吧台上,他故意地凑近了些。

    舒白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抬眸瞥了男子一眼。

    少女淡淡的体香随着海风飘散在空气中,棕色的发丝划过精致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划出漂亮的线条,粉嫩的薄唇轻轻一抿,眸光冷淡,眼睫黑如鸦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男子一时怔住,下一秒他沉着嗓子,低声飞快地说了句什么。

    他的语速太快,舒白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杯中的气泡一点点浮上来,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她并不在意地颔首。

    “Louis。”男人说道。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舒只是微微点头,面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

    重活这一次,舒白却感觉到自己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的心理年龄绝对不是此刻看上去的这样,仿佛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妪被困在了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的身体里。尽管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内里却已经腐朽。

    没得到她的回应,男人就算再想说什么,也只能默默地闭上嘴巴。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所有人都如约地聚集在餐厅。

    服务人员依次替餐桌上的人们摆好了餐具和食物,舒白大致地看了眼,这趟旅程只有六个人,而白天想要搭讪的那位男子,正坐在她的左手边。因为人少,所以餐桌便显得空旷。

    期间,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倒是那位叫Louis的男子一直想同她搭讪说话。

    舒白没理会,一次两次,他便知道轻重,也不再来打扰。

    船航行的速度并不慢,这些人在中途也陆陆续续地下了船。

    Louis在临走前,将自己的名片放置在了舒白习惯坐下来的地方。

    这趟船的终点是一座边境小城镇。谢易所提及的那座海岛,常年无人居住,除了打鱼的船夫,几乎没有人会去那座岛的周围,所以这艘船自然是开不到那个地方的。舒白下了船后,在港口联系了一位渔夫,付了双倍的钱,让对方成功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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