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似乎在一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宫殿中漂浮着,时间空间都同时失去了意义,天镜在她身边,好像说着什么。
“醒了。”
若谷回神,眼睛依旧有些迷离,却发现自己在一处高崖之上,高高的月亮仍旧皎洁。
天镜轻声笑着,他摘了斗篷,金眸看向悬崖下繁华热闹的雁江城,目光深沉。
若谷并不讶异自己在高崖上,只是拉了拉天镜的袖子,问道。
“烟花还没开始吗?”
悬崖高寒,天镜侧身,替她挡住寒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若谷心里有些嘀咕。
她应该睡了很久才是,烟花怎么会没有开场。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天镜替她拢了拢发丝,声音低沉:“要开始了。”
雁江城的烟花时间当然是定好了的,但天机楼主亲自要求,顾念儿子的性命,沈诚城主自然也只能往后推。
随着他的话,一道烟花在他身后炸开。
不同于灵力的威胁与持续,那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好,绚烂之后,便湮灭无踪。
几道烟花炸在天空,将黑夜照得通明,隆隆响声也随之而来。
若谷觉得挺有意思,撑着脑袋,盯着天空的烟花,忽然出了声。
“阿镜。”
“怎么了?”天镜抱着她,烟花的光照在金发之上,显出几分优美柔顺。
“这个。”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乌黑的竖瞳中映着烟花彩光,她相当认真地道,“之前,你说过,下一次来,就告诉我要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想长大。”天镜摸了摸她的头发,“龙族成年的力量,你已经全部得到了,不是吗?”
若谷摇了摇头,眼睛让烟花照的亮晶晶“但是,我想当一条巨龙。”
嗯。
当一个长相可可爱爱的小女孩,以一种亮晶晶的眼神,冲着你说,她想当一条巨……龙。
刺激还是很大的。
然而夜神面上,还挺淡定,他温柔摸了摸若谷的头发,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宠溺:“好。”
“龙族雷劫,不过是天道降下的一道灵力。”他声音低沉,“魔界中心,有一处主神留下的灵泉,在其中浸泡三天,便能得到相同的效果。”
“……魔界?”
若谷出声,有些讶然。
“可是怕了?”天镜抱着若谷,笑道。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魔界还有这样的地方。”
古书上说得是,魔族之地灵力匮乏,常年只有魔气瘴气笼罩,这样的地方却有着能与天道灵力相媲美的灵泉,实在难以让人想象。
天镜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实际上,书上说得也确实不错。
他顺了顺若谷的头发:“物极必反,魔界有灵力之泉,神界也会有魔气存在,神魔共生,世上本就没有极端。”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司晨神君开始那场神战呢?”若谷仰着头看着他,反问道。
他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
三日后,若谷踏上魔界稀稀疏疏的猩红砂砾。
同时,九重天外的神殿,也并不那么寻常。
“苍暮大人。这是神君赐下的白灵王丝。”
服侍神使的式神一身圣洁,就像苍暮以及他所在的神殿一样,上下都是一片纯白,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
“放在那里。”
苍暮翻过一页白金古卷,手边摆着一盏淡金色墨水。
他正在替司晨处理公文,话不多,只是交代了一句,式神放下手中的灵果,恭恭敬敬匆匆告退。
四海之内,明白的人,没有人不害怕这位存在感极低的神使。
凡事犯了错,若是司晨神君,还有点回旋的余地,要是遇到这位……
收拾收拾,准备自我了断,会比较爽快。
式神阖上门,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
前几日,火神在神君前失状,才被这位打下凡间,还是小心点,不要触了神使大人的怒头才是。
式神离开后,神殿静得只有翻卷的声音,苍暮垂眸,翻到一页新卷,手却顿了顿,眉峰随即皱起。
因为古卷上,金色字迹清秀熟悉。
——这一页,他批过了?
什么时候。
苍暮揉了揉眉心,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这些天,他总是记不住东西,记忆也是乱七八糟。
他抬手召出一道水流,化成了镜子,他看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青眸黑发,面容是神祗独有的俊秀,却让人只觉陌生,与以前全然不同。
以前……?
苍暮皱了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记忆里失去了。
他还没有多想,大殿便传来式神传召的声音。
“神使大人,之前您放逐的火神,找到了白圣殿。”
水镜破碎,苍暮抬指一挥,灵风推开神殿的门,白色的式神正半跪在地上。
苍暮没有任何表情,“他说了什么。”
式神低头继续说道,“他说,有一件事情,您会感兴趣。”
苍暮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式神只能尴尬地继续。
“火神说,他在雁江城,看到了一条白龙。”
“我知道了。”见苍暮点头,式神松了一口气。
“那么神使大人,属下告退。”
式神向苍暮微施一礼,转身告退。
“……”
苍暮还是没有说话,看向式神的目光沉沉,隐晦不定。
“嘶——”
一道青光如利剑,射穿了他的右胸,那里是式神灵力供给的命脉。
“啪嗒——”
听到碎裂的声音,苍暮收了冒着青光的指尖。
转身而去的式神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在他面前,就像刚刚的水镜,碎裂成无数片,消散在空气中,原地只留下了一件白袍。
苍暮一个眼神都没有,无声无息,如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它身边经过。
方向,正是下界雁江城。
……
魔界依旧是一片漆黑,别说伸手不见五指,站在砂砾上,若没有夜视的能力,怕是连自己的存在都难以感受到。
这样的黑,若谷却并不觉得压抑,反倒是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平静自在。
前方是一条黑色的河流,幽深漆黑的河底,不曾生长任何东西,只有河道两畔开着茂盛幽绿的纸莎草。
魔界居然会有河道?
若谷觉得新奇,定睛往那河中一看,却发现一具森森可怖白骨,在河中飘荡沉睡着。
十足十得诡异。
若谷撇了撇嘴,似乎想往那河中心走去,却让天镜拦了下来。
若谷不解。
“冥川之河满是瘴气,靠的太近,会被冥川吞噬。”天镜解释道。
他看着一脸疑问的若谷,抬手将自己一直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扯下,叹了口气,披在她的身上。
天镜身形修长,这件衣服对于若谷来说,却有些大了。
黑袍微凉,却有一种淡淡的好闻的熏香味道,她扯了扯身上的黑袍,睁着乌黑眼睛看着他,杏眸流露几分困惑。
他笑了笑,俯下身,连自己的斗篷一起,轻轻抱起若谷,带着她,向着那条飘荡着白骨的河流走去。
黑袍之下的身材如想象一般俊美,全身是一种不太正常白皙,他一身黑色法服,上面用金纹绣着若谷从未见过的图案,比起斗篷的神秘莫测,更多了一份尊贵。
天镜瞧若谷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勾了勾唇角,解释道。
“幽魂之衣,也是七神器之五,可断绝天下一切有害之物,因此与你手里的绝影枪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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