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一个顿悟,仰头看他:“盛轻宵是你变的,你的真实身份是山神。”
所以,他应该还有个名字,作为山神而存在的、真正的名字。
白衣山神没有否认,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
谢桑榆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她说的那样。
一直以来横亘在心头的疑问得到解答,好奇心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她突然不打算继续追问了,知道他们是同一人就行,至于其中有什么内情,是山神自己的隐私。
“我再次向你道歉,之前惹你生气了。”谢桑榆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热心过了头。
“没关系。”
坐在树上的白衣山神并不在意的样子,他道:“你既能看见我,便已经产生了交集。”
看见就算交集?
她忍不住问道:“能看见你的人多么?”
“只你一个。”
“那你也是蛮孤独的,”谢桑榆皱皱鼻子,又问:“你知道河滩边的少年么,他是什么东西?”
额……好像有点用词不妥。
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是神仙还是妖精?”
人类看不见山神,总有其它东西能看见他吧,他们会成为朋友么?
前一秒才决定不再追问的人,下一秒就管不住好奇心了。
索性白衣山神真的没有生气,他甚至有问必答。
“他不是神也不是妖,是河灵。”
河灵?谢桑榆从未听过,她只知道什么河伯河童之类的……
“灵非常强大,也非常脆弱,一旦他们犯下错事,就会烟消云散。”
“所以他是好人对不对,那天晚上帮了我。”
听着像是精灵一样的存在,修炼为本,与人为善。
山神似有叹息:“是好的没错,可惜这世间没有长寿的灵。”
谢桑榆闻言一愣:“为什么,他们忍不住犯错了?”
“没有谁可以永远不犯错。”
听上去,灵的生存规则非常严苛,也不知道怎样的行为算作犯错。
谢桑榆靠着树干站立,问道:“河灵是住在河里的么?我还能看见他不,想要给他送上一份感激。”
白衣山神瞥她一眼,“你打算如何感激?”
“就说声谢谢。”
不然请他吃饭喝酒么,还是摘花装扮他的河床?没必要。
“他不喜欢村子的吵杂,大部分在上游一带。”白衣山神双手拢袖,给予指点。
河流的上游?
谢桑榆摸摸下巴,上岚村的小河是从山上流出来的,所以河灵是在山里?
“他是你的朋友对吧!”
都在山里住,既知晓他喜好,又了解他所在方位。
白衣山神却摇头否认了:“不是。”
她这就看不懂了,一个神一个灵,地盘掺杂却不是朋友,那是什么关系?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他突然下达逐客令。
“……??”
这大白天的……
谢桑榆抬头看看天色,发现阴沉沉的,即将下雨。
她得赶紧下山才行,成为落汤鸡可不是好玩的,并且山路泥泞太难走。
“今天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再见。”
谢桑榆挥挥手,临走之际回头笑道:“盛轻宵既然是你,在城中可以来找我啊,请你吃辣串。”
虽然她一贫如洗,好歹现在请得起吃东西了。
不过曲东轩都要买她家辣串了,身为二少爷,人不愁吃喝呢。
“若盛轻宵不是我,你还会请客么?”白衣山神挑眉相问。
“应该会吧,他在闹市中救过我呢……”
谢桑榆想了想:“不过他那么有钱,估计我会忍不住想办法宰他一笔。”
奸商本性,便是通过手段从别人口袋里拿银子。
“嗯,你走吧。”白衣山神一挥袍袖。
说着让她走,自己倒先行消失了。
谢桑榆对着空空如也的银杏树摇摇头,转身下山。
临近中午,徐雪娘和杜大婶回来了,还推着车买回很多菜。
“中午请杜大婶好好吃一顿!”
徐雪娘面带喜色,看来这房子是成了。
果然,她进屋就拿出一张纸来,小心翼翼地摊开。
租借不是买卖,没什么文书的,这个是杜大婶出面做中间人,请了先生誊写的。
算是一份证据,于房主和租客双方都是保障。
谢桑榆瞄了两眼,大意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把房子借出给谁使用,每月费用几何等等。
跟现代的出租屋合同,有异曲同工之妙。
杜大婶拒绝了徐雪娘请客的邀约。
“别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平日里过来送竹签,总给我塞一串子,换成铜板可不少呢!”
“瞧你说的,这怎么能一样呢?”徐雪娘摇摇头。
“雪娘听我一句,”杜大婶按住她:“你们下午要搬家,又得把串串准备好,可没多少时间。”
她这一提醒,还真是……
杜大婶好说歹说的,让徐雪娘别大费周章感谢了。
“我每天要给你送竹签,我占便宜的机会还少么?”
这话把徐雪娘逗笑了,“婶子就是好心,全替我考虑好了。”
“替你考虑,不也是替我考虑?”
杜大婶笑着一抬下巴:“你们生意红火,能想着给我沾一分光,我这心里可高兴了。”
两人相谈甚欢,达成共识,今天先不请客了。
送走杜大婶,徐雪娘回过身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她成功租下房子,手里握有孙大福家里锁扣的钥匙。
每个月的租金是一百五十文钱,对比城里便宜一半以上。
当然,地理位置不同,房屋新旧差异,没有可比性。
总而言之,这个价位在徐雪娘能够接受范围之内。
虽然她一想到两个月租金就能买一辆崭新的、上好的板车,心里就难受。
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道理还是懂的。
先去栏栅小院里把卫生打扫一遍,娘三个再一趟趟地搬东西过去。
这动静前不久才有过,那时候他们从谢家搬出来,物品少得可怜。
现在就不同了,一甩寒酸气,推着崭新的板车,一趟趟运输。
像是徐雪娘采购的新棉被新布匹,日常添置的零碎物件、几个大炉子几口大矮缸。
赶着鸡鸭扎堆过,最后满满一车子食材。
这趟搬家,把村里人看得眼花缭乱。
村子本就巴掌大,稍一走动人们就知道了。
何况今日雨天,农户们不下地不外出,一个个闲着呢。
他们早就知道徐雪娘带着俩孩子在做吃食,有几户走得近的跟他们买过,都传遍了。
原本部分人存有疑心,不相信一个懦弱的寡妇有这能耐。
甚至暗地里酸溜溜的自行脑补,说徐雪娘带着谢桑榆进城一趟就有大把铜板收入。
寡妇带着大姑娘,不知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
今天可好,亲眼见着人搬家了。
那些买卖要用的家伙,一件不少。
炉子炭火陶缸,还有几大捆削好的长竹签!
其它先不说,光是陶缸就有六七个之多,每一口都是大嘴的。
有人好奇询问,徐雪娘抽空告诉他,这全是用来装辣串的。
曲东轩的伙计拉走三个,隔日洗刷干净随马车送回来。
家里至少得有三个替换用,再加上每日出摊的两大缸、以前的旧小缸,数量可不就多了。
栏栅小院附近的邻居,闲不住的过来帮把手,跟着收拾,顺道看看热闹。
徐雪娘忙得分身乏术,也不拒绝他们,随便观察好了。
她大致把东西归整好,就忙不迭地洗菜穿串。
这是个耗费时间的活计,过程还挺乏味,偏偏他们明天的量要很多,必须抓紧时间。
谢桑榆和谢郁丛也很忙,刚搬家,又是雨后天气。
一些该洗的不能洗,不该洗的沾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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