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到处是潮湿的气息。
谢桑榆看了看外头天色,没有半点放晴的意思,阴沉沉还刮着风。
“这走到一半要是下雨怎么弄?”
虽然有油纸伞和蓑衣,可哪里顶得住。
特别是板车上面,没有任何可供遮挡的物体。
看来改天要再请孟生梦过来,给板车改良一下才行。
条件艰苦,买卖还得继续。
谢桑榆和谢郁丛两个,吃过早饭就出发了,留下徐雪娘在家忙碌。
她任务很重,很多食材要处理,还要冒雨下地去除草。
阴雨天,上街的人比往日了些许。
人们都不爱撑伞出来蹚浑水,这年头又没有防水的鞋子。
不过,谢桑榆这个小摊位,生意还算可以。
因为推出了竹筒,可以一次性装走很多串串,极大的方便了打包外带。
而且一个两文钱,可以反复使用,也不算贵。
到了下午,卖得差不多了,天空突然云层加厚。
哗啦啦的倾盆大雨,瞬息掉落下来,大颗大颗的水珠,砸在身上都痛。
谢桑榆和谢郁丛,狼狈地推车躲到别人木棚子底下。
那是个卖混沌的小摊,摊主是个矮小黝黑的男子。
他没有驱赶他们,谢桑榆为表示感谢,请他吃自家辣串。
矮小男子也是有意思的,连忙送了两碗混沌作为回礼。
“吃吧,雨天人少,也是卖不完的。”
“多谢大叔了。”谢桑榆拉着谢郁丛坐下。
下大雨了,街上瞬间冷清起来。
木棚底下没有别人,就他们三个,围了一桌一起吃东西。
谢桑榆先喝了口汤,咂咂嘴:“味道不错呢~”
“好吃,好吃。”谢郁丛一口一个,也不怕烫,很快消灭了小半碗。
矮小大叔吧唧吧唧的,吃了几支辣串,竖起大拇指:“你们这滋味绝了!”
“我早看到了,每天卖得很好呢?”他好奇问道。
“还成,多亏街坊们照顾。”
谢桑榆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打算雨停之后立即回家。
下雨耽搁的不仅是大家做买卖,她更担心的是家里那小破屋。
即便是诸多不便,也得买完食材再回去,因为明天就是要给曲东轩供货的日子。
姐弟俩等雨停之后再行动,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路上太难走,被雨水打湿之后的泥路,处处是坑。
谢桑榆有时候觉得,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是为了历劫的。
九九八十一难等着她呢,也没个猴子猪啥的来帮忙。
现代人生活□□逸了,不懂得难能可贵。
那些不好好写作业的,就该抓起来穿越,随便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有够受的了。
到了家,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她。
果然在下午那场大雨的摧残下,小木屋漏水量成倍上涨。
这就算了,最严重的问题是——床铺没能幸免。
都湿了一大半,今晚还怎么睡人呢?
谢桑榆张了张嘴:“娘亲你先换身衣服吧,这是要感冒的节奏。”
徐雪娘披着蓑衣冒雨下地去了,弄得比姐弟俩还狼狈。
“感冒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染风寒的意思。”谢桑榆把她推进去换衣服,关上了大门。
她摸摸下巴,这样不行。
辛辛苦苦的,不就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么?她怎么能过得这么惨!
叉着腰在门口来回走两圈,谢郁丛看出了她的烦躁。
他慢吞吞问道:“我们今晚无处休息了么?”
谢桑榆一拍他肩膀:“弟弟,你要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郁丛有点愣愣的,睁着个大眼睛看她。
没一会儿,徐雪娘换好衣服出来了,道:“你们赶紧去换身干净的。”
谢桑榆让谢郁丛先进去,一边拉过徐雪娘说事。
“这一直在刮风呢,木屋太旧了,住不得了。”
真等到大风吹倒房子,再来抢救可就晚了,孟生梦也说过,木头经年累月腐朽了。
要是人因此受伤,不仅不能做事还要贴上医药钱。
即使没那么严重,这四处漏水湿漉漉的,也是容易生病。
徐雪娘抬头看了看这个木房子,叹口气道:“你说得对。”
“或早或晚,都要搬的。”她早就知道这里不适宜长久居住。
当初一直想着不能答应分家,因为他们娘仨真的会无家可归。
但是谢桑榆代为答应了,被二叔家迫不及待地当日赶出来。
幸好现在他们做了小买卖,有了收入,不然面对四处漏水的破房,只能哭瞎双眼了。
“明日我去找孙大福家里说说,今晚先将就着吧。”徐雪娘说道。
谢桑榆摇摇头:“不能将就。”
“桑榆,天就快黑了。”
“我知道,我们去村长家借住,付给他们铜板,老太太和善,肯定会答应的。”
“这……这不是铜板的问题,太打扰人家了……”徐雪娘皱眉。
谢桑榆笑了笑:“我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面对这样的困境,不该给村里人看看么?”
看看在她父亲过世后,谢家老太太和二叔是怎么做的。
接受是一回事,谢桑榆也不屑于跟那些人缠纠,可事实就是事实。
对方做得不公道,他们凭什么替人家藏着掖着呢?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情面从来是双方相互给予的。
外人的非议,言语讨伐,这些是谢家老太太理该承受的。
房子没分到,土地也不是两家对半分,当然,老人归二叔家赡养了,所以没得说。
可谢桑榆她爹死后的慰问金,整整五两银子。
为人夫为人父,他用命换来的钱没有惠及妻儿,反而给二叔一家子吃了。
况且,不谈及身外物,多少也讲讲感情?
孤儿寡母被赶到旮旯地自生自灭,没半点情分。
若不是正巧谢桑榆穿过来了,徐雪娘也不知能不能成功撑住,还是说三个人抱团等死?
他们是真的惨,谢桑榆还决定‘卖惨’。
打着伞自己跑去村长家里,询问能否借住一宿。
林老太太当然是同意的,还非常担心:“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房子还好着呢,就是漏水把床铺打湿了……”谢桑榆头疼得很。
“你们的小买卖才刚起步,生病了可不好,就在我们这住两天吧。”
老村长大方地提议,不过谢桑榆回绝了。
“一晚上就好,村长和老太太的善意,我们会铭记于心的!”
之所以是选择村长家里,是因为他们和善好说话,房子也很大。
并且,两人岁数已高,像徐雪娘这样的寡妇、谢桑榆十三岁大姑娘,住进来不会被说闲话。
谢桑榆没提钱的事,说出来多半会被拒绝,明日临走前给留下就好。
她小跑着回去,带上徐雪娘和弟弟,提着一大篮子串串过来了。
事已至此,原本犹豫反对的徐雪娘,只能厚着脸皮跟上。
带辣串是为了聊表谢意,总不好空着手去人家里。
老村长的家在村子正中心,来回一走动,看见的人很多。
没多久,附近的都知道村口那个小木屋漏水不能住人,徐雪娘领着孩子跟村长求助了。
大家不由唏嘘,暗暗唾弃,说谢家二叔实在不厚道,这是人干事?
老一辈的,回忆起谢老头子还在世时,盖的小木屋,至今确实好多个年头了……
外人如何议论,谢桑榆能猜个大概。
她就是不想自己捏着鼻子受罪,放任那些得了便宜的人好过。
如今可好,晚上有干燥的被窝睡了,而且还是自己一张床。
原本说借用一间房就够了,虽然老村长家里院子大房间多,可人不能脸皮太厚。
只是林老太太得知谢桑榆还和谢郁丛睡一屋的时候,非常的反对。
她强硬地给安排了三个房间,每人单独睡。
并且在徐雪娘来了之后,就把人带到一边去说话了。
大意就是劝导,儿女大了,早该分房了。
虽然谢郁丛发育不良,看着瘦小极了,可岁数到了该分就得分。
林老太太对这个莫名的坚持在意,是因为她自小出身良好,家教严格。
徐雪娘这边有点羞赧,难以开口。
就他们之前那条件,哪有地方分屋。
原本没分家的时候,谢郁堂和谢桑兰两个倒是分屋了,谢郁堂还有个独立小书房。
按常理来说,谢郁丛跟谢郁堂是兄弟,他们可以住一间,可人家不乐意。
家里没有徐雪娘说话的地,她只能带着俩孩子窝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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