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徐雪娘倒没有指责谢桑榆把铜板花出去,买回来一大堆食材。
“不急,凡事总要试试,好过每日进山挖野菜。”
谢桑榆喝了水,再去洗把脸,让把油灯给点上。
今晚不得不把饭点往后推迟一下了。
她让徐雪娘先去熬汤底,整只鸡大致剔骨,把带肉的鸡骨头放进砂锅熬汤。
搭配着猪筒骨,鱼干也一起下去了,满满一锅。
鱼干熬久了估计就化了,为防止鱼刺四处散落,用纱布包裹更好。
在熬汤的间隙,鸡心鸡肾洗干净,腌制入味。
还有一些蔬菜菌子,处理好放在一旁备用。
因为是尝试阶段,谢桑榆没有买竹签,一时间也不知道上哪去买。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试验。
没多久,砂锅里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谢郁丛估计是饿了,闻着味儿蹲守在炉子旁,就盯着那砂锅瞧。
灶台边,徐雪娘开始做他们的晚饭。
剔除了骨头的鸡肉,拿来炒菜最合适不过,一荤两素,大白米饭。
吃得比平时晚些,三人都饿了,很快就把饭菜全部吃完。
这时候,砂锅里的汤也差不多成了。
谢桑榆把汤倒出来,撇下锅底的骨头,浓汤并没有多少。
不过,这个滋味……
“这也太香了吧!”徐雪娘有点意外。
虽然穷苦,但也不是没吃过鸡汤。
家养的鸡,过年总会宰杀的,每次都吃得回味无穷。
这回跟眼前的相比较,居然能明显闻出差别来!
谢桑榆看着乳白的汤底,还挺满意的。
烫菜之所以好吃,汤底和调料很重要。
这么一小锅汤,兑了水烧开能变成一大锅。
这时候再加入辣椒等香料,依次把腌制好的鸡心鸡肾放进去。
最后才是易熟的蔬菜菌菇,以及笋片。
谢桑榆每样都买的不多,但烫熟了捞起来,已经两大盘了。
这一带的人们是能吃辣的,虽然不到嗜辣的程度,但轻微辣意更加开胃。
并且,辣椒不止能够开胃,还能压住腥味。
像是一些海鲜和动物内脏,用它就很合适。
三个才吃过晚饭的人,面对令人食指大动的烫菜,也忍不住给肚子腾地方。
有一个好汤底,烫出来的菜滋味极美。
猪筒骨本身熬久了就有一股浓香,加上鸡骨和鱼干的助阵,把‘鲜’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腌制入味的鸡心鸡肾,表面沾满红油,香辣诱人。
蘑菇嫩滑可口,笋片脆生生的,带着一股清香。
“没想到鸡心也能这样好吃?”徐雪娘感觉大开眼界。
问谢桑榆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做法的?”
“唔咳咳……”谢桑榆好险没被噎住。
她想了想,厚着脸皮道:“我自己想出来的。”
要说是别人告诉的,万一问那人是谁呢?
何况在城里,谢郁丛全程跟着,扯谎很容易露馅。
为防止徐雪娘继续发问,谢桑榆道:“我看卖鸡鸭的地方,堆了许多肝脏,所以想着试试。”
下次有空,再买鸭肠,如果有鹅肠就更好了……
任何东西,料理妥当了,都可以成为美味。
食材是无辜的,重点看厨师的手艺。
“这白菜也好吃,可算没有白费那么一只鸡来搭配它。”
徐雪娘对谢桑榆的话没有多想,反而觉得好吃才是正常。
这一锅,又是鱼又是鸡,搭了多少铜板进去呢,可不便宜。
烫菜有点多,今晚是吃不完的了。
趁着热乎,徐雪娘给装盘子里,提上小竹篮,盖上干净的白布。
“我去给杜大婶和林老太太送去,让她们尝尝鲜。”
谢桑榆没有反对,点点头道:“早去早回。”
天都黑了,估计一些人准备洗洗睡。
不过素闻林老村长爱喝小酒,估计这会儿送烫菜过去,正好赶上下酒了。
麻辣鲜香,吃完嘴巴里还回味着呢!
若非时辰不对,王瞎子那里也可以跑一趟的。
然而现在徐雪娘是寡妇,不太适合大晚上去没有女主人的家里送东西。
闲下来的谢桑榆,嘱咐弟弟在家守着,自己则打灯笼出去一趟。
去哪不必说,自然是福安崖,找山神。
第二回走夜路了,本该更顺畅些,不巧的是今晚是多云的天气。
本就不怎么亮堂的月光被云朵遮住,加上晚间山风,呜呜吹咽,树枝摇动时仿佛鬼影曈曈。
便是自认为大胆的谢桑榆,也被这气氛弄得有点发毛。
这山上有山神,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其它东西呢?
她不知道,也不去多想。
提着灯笼快步跑上山,完全不回头看影子。
灯笼有一层纸糊的外罩,虽然能挡风,但耐不住烛火随风跳动,明明灭灭。
到了福安崖,四周寂静而又黑暗,高大的银杏树显得有些孤单。
“山神,你在么?”
‘哗哗’……夜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谢桑榆缩缩脖子:“山神,我给你道歉行么,别生气了?”
白衣山神似乎掉线了,完全没反应,看来说不再见她是真的不见。
谢桑榆反思自己,确实做得不对,但是这神也太较真了点。
两人尚且算不上是朋友呢,就已经到了要绝交的地步。
嗯,说不准他求之不得。
早就警告她别来的,如今正好有理由,把她拒之门外。
‘喵……’
不知从哪个方向,远远传来微小的猫叫声。
大概是林子里野生的山猫,夜晚是它们觅食的绝佳时机。
‘喵呜……’
谢桑榆想起福安崖的人命与鬼魅传言,这要是没有山神护着,会不会冒出什么玩意儿来?
她皱皱眉头,决定不唱独角戏了,回家睡觉。
下回再来,还是选白天比较好,这黑灯瞎火树木丛生的,有点不友好。
跟来时一样,谢桑榆低头看路,走得很快。
一路沿着小道下山,除了山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到了山脚下,她回头看看黑漆漆的山体,瞧把她给吓得,世间哪那么多鬼魅。
草木成精不易,想必分外珍惜自己的道行,跟人类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谢桑榆为自己的胆小叹了口气,缓步回家。
路过河滩时,一个卷着裤腿的少年,正在抓萤火虫。
他看见谢桑榆,主动打了招呼,笑嘻嘻道:“你慢点走,注意脚下。”
“我现在走得挺慢的。”谢桑榆回他一句,“你在玩什么?”
这是平路,马上就要到村口了。
“可是你灯笼快熄灭了哦。”少年眨巴着眼睛提醒。
他这么一说,谢桑榆才注意到,纸灯笼里面,灯芯快烧完了。
“没事,”她摆摆手:“我就要到家了。”
少年歪了歪脑袋,道:“没有火怎么行,我把萤火虫借给你吧。”
他说着,走近过来,摊开手掌。
掌心里一只萤火虫,亮着自己的尾灯,奇异的是它丝毫不逃跑。
谢桑榆正想说它是不是要死了,哪有不飞走的……便见少年把萤火虫从灯笼上方的豁口放了进去。
一瞬间,火光亮堂很多!
“我的天?”
谢桑榆当然是大吃一惊的,抬头正欲询问,却发现身边没人了。
“咦???”
她左看右看,三百六十度转圈,河滩边空无一人。
卧槽,该不会是……
‘喵呜……’
猫叫声又隐隐传来,谢桑榆这次不自持大胆了,撒丫子就往村口跑。
她跑得超快,比下山时候快多了!
本来纸灯笼,受不住这么高速的晃动,可被少年塞进萤火虫之后,谢桑榆怎么跑它都亮着。
托它的福,安然无恙地回到小木屋。
啪的开门进去,那股冲劲吓到了谢郁丛。
“你怎么了?”弟弟呆呆问道。
“我、我……我没事……”
谢桑榆几个大喘气,低头一看,灯笼熄灭了。
是她想多了么?
河滩边的少年,是不是人类?
扒拉扒拉自己头发,谢桑榆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其实要她相信鬼神不难,毕竟见识过一个山神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不过嘛,今晚的一切也有可能纯粹巧合。
在野外听见野猫叫唤,不正常么?
贪玩的少年大晚上抓萤火虫,也正常。
至于一抬头人不见了,因为光线太暗,他走远点灯笼照不到了,自然看不见。
谢桑榆狡辩式的自我解释,直到她拿起灯笼,检查内里的灯芯时终止。
有一只金色的小虫子躺在里头,应该是那只萤火虫。
她大着胆子伸手拿起,轻轻一捏,发现它不是看起来金色,本身就是纯金的。
这是个死物?
谢桑榆不信邪的拿指甲掐它,完全没用。
不得不承认,刚才她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是那位少年帮了她。
谢桑榆不敢声张,悄悄把小金虫收起来。
这东西不能丢掉,留个纪念也好,必要时还能卖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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